第一百五十五章 不妨帮朕看看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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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一门的老道人离开了那一处平川。 来自天工司勘海衙的那些人已经往前走了很远。 只是却有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在那里停了下来,低头看着一川草叶,静静的等待着这个老道人的归来。 这是天工司仲司,勘海衙掌御使,当然,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那便是一个大道七叠的修行者。 是一个剑修。 据说是柳青河的弟子,叫做曲万年。 虽然历来人间大修都确定,东海四十九万里空空如也,只是终究远海航行,自然不可能真的毫无防备。 勘海衙远行之人中当然还是存在着一些修行者的。 卜算子在风里缓缓走了回来,神色平静地看着那个叫做曲万年的剑修。 “掌御使大人在等我?” 曲万年抬起头来,看了卜算子很久,而后缓缓说道:“人间的风声这些日子我也听了一些。” 卜算子平静地站在那里,静静地等待着这个男人的下文。 曲万年抬眼看向了那样一处风中溪川。 “那个人便是山河观李石?” 卜算子平静地说道:“是的。” 曲万年目光收了回来,看了卜算子很久,而后微微皱起了眉头,说道:“既然如此,谢前辈为何不动手?” 卜算子并未回答这样一个问题,只是看着曲万年身后的剑,淡淡的说道:“大人是剑修?” 曲万年平静地说道:“是的。” 道人神色古怪的说道:“既然是剑修,莫非你真的察觉不到他身上藏着的那些剑意?” 曲万年挑了挑眉,说道:“什么剑意?” 老道人叹息一声,平静向前一步,自这个勘海衙剑修身后拔出了他的那柄剑。 曲万年神色一变,只是这个道人并未有什么过多的动作,只是抬手叩击在了曲万年的那柄剑上。 剑声锵然,剑鸣悠然,迅速地在这片平川之中扩散开来。 曲万年正想问卜算子究竟是什么意思,只是在下一刻,这个七叠剑修的神色便变了,骤然转头看向卜算子来的方向。 在那里,有些东西正在无剑而鸣。 却是将那些被卜算子叩击而出的剑鸣之声,尽数镇压了下去。 曲万年神色凝重地收回了目光,低头看向卜算子手中的那柄剑。 剑上却是已经有了一些裂纹。 这个剑修倒是没有责怪老道人将他的剑弄坏了,只是怔怔地看着那些裂纹,轻声说道:“陈云溪?” 卜算子倒执长剑,将剑柄递了回去,平静地说道:“是的。” 曲万年什么也没有再说,默默地接回了自己的剑,抬手轻抚着上面的裂纹——对于一个壮年剑修而言,剑上是否有一些裂纹瑕疵,自然是不重要的事。 看了许久,这个剑修才将剑收了起来,让开路来,轻声说道:“看来是我误会前辈了。” 卜算子只是微微摇了摇头,说道:“无妨。” 二人在风中远去。 ...... 少年撑着伞,静静地站在那条通往槐都之上的巷子尽头,倚着巷墙静静地看着这片人间。 虽然天工司将他留了下来,只是这自然并非软禁之类的。 少年当然可以自由地行走在人间之中。 天工司当然是一处很是令人惊叹的地方,只是终于待在那样一个水雾弥漫之地,终究会有一些无趣——毕竟对于少年而言,并没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忙。 南岛离开天工衙,出来闲走的时候,还特意去了那个院子,只可惜余朝云不知道去哪里了,少年便独自走上了人间长街。 身后便是那条狭长的巷子,巷子的尽头依旧有着一些来自砥石穹壁之上渗透的雨水滴落。 这似乎让这个站在巷子里,独自撑着伞的少年,又融洽了几分。 至少伞上是湿的。 少年看着重新平和下来的人间,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倒是有些走神了。 不远处便是那处人间的中枢之地,槐安皇宫的所在,只是与这片都城在日色里的模样相比,反倒有些沉寂低矮了。 少年长久的发着呆,却是骤然有一只手握在了他的伞骨之上。 巷子里骤然一声剑鸣。 鹦鹉洲瞬间出鞘。 只是不论是伞,还是剑,都是被那个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巷子里的男人稳稳地握在了手里。 伞骨被握住的是中段,鹦鹉洲也是。 回过神来的少年长久的沉默地看着面前的那个一身黑色帝袍的男人。 神河几乎是不容抗拒一般,将少年手中有些歪斜的伞,扶正在了那里。 南岛或许是想起了当初第一次走入人间的时候,在剑宗园林里见到的那个白衣剑修。 “握紧你的伞啊,少年。” 那一句话至今让少年难以忘记。 只是面前的这个人间帝王,当初那个白衣剑修的师兄,却是什么也没有说,将少年的伞扶正之后,亦是松开了那柄横在他身前的鹦鹉洲。 南岛默默地将手里的鹦鹉洲送回了鞘中,端正地行了一礼。 “见过陛下。” 这是二人的第二次见面。 第一次的时候,是在东海。 东海崖下,少年在目睹着那些剑光游行,看见了那个帝王带着一身血色向着磨剑崖而去的时候,松开了手里的伞,很是诚挚的说着——还有三息。 而第二次,这个少年却变得安静了许多,很是端正的行着礼,说着见过陛下。 神河静静的看了少年许久,而后一拂袖袍转过身去,看着巷外人间,淡淡的说道:“免礼。” 南岛沉默地站在巷墙边。 固然天工司之上便是皇宫,只是大概他也没有想过,这个人间帝王真的会过来看自己。 神河倒是没有什么过多的情绪,只是安静的站在那里,负手看着槐都日色里繁华而安宁的长街。 巷子里一片沉寂,二人谁都没有说话的意思。
一直过了许久,那位站在巷口,像是踩在日色里,也像是站在阴影里的帝王,看着人间神色平静地说道:“槐都最高的长街,不过百丈,与磨剑崖相比,依旧很矮。” 少年皱着眉头站在伞下,不知道为什么神河会突然说起这样的东西,沉默了少许,少年轻声说道:“陛下想说什么?” 神河平静地说道:“但磨剑崖的故事,或者说四大修行之地的故事,虽然曾经都高得很,但那都是偶然的,世人不可复刻的。” 这位帝王转头看了眼少年,淡淡的说道:“就像你的故事一样,你生来便很高,也注定会走得很远。当初朕其实并不信,以为丛刃他们做梦过度,痴心妄想了。” 神河的语气里倒是渐渐多了一些感叹的情绪。 “但亲眼见过之后,朕却也不得不承认,你与青悬薜与青衣他们,都是同一种人。” “这是偶发的,不可必然不可复刻的。” “论及天赋,天下都不如你。” 南岛沉默的站在那里,一直过了许久,才行了一礼,轻声说道:“陛下谬赞了。” 神河平静地说道:“并非谬赞,只是实话实说。” 站在伞下的少年缓缓说道:“只是陛下为何要实话实说?” 神河长久的看着少年,缓缓说道:“朕与人间剑宗的剑修达成了一个协议,若是日后人间混乱崩陨,朕便把槐都交给他们,将这片山河交由他们人间剑修来掌管.....” 南岛怔怔地站在那里,他确实不知道那晚巳午妖府的故事结束之后,这片槐都之中还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只是这位帝王却是轻声笑了起来。 这大概确实是人间极为难得之事。 “但朕骗了他们,将他们骗去了大漠之中。” 伞下的少年神色诧异地看着这个帝王。 过了许久南岛才轻声说道:“只是这与陛下来见我有什么关系?” 神河脸上的笑意渐渐敛去,平静地说道:“终究他们算得上都是朕的师侄,朕也不可能真的下死手,人间剑宗千年来,对于南方剑宗的影响过于深远,倘若真的这般做了,大概天下哗乱也不远了。” 这位黑袍帝王一身凛然之意,立于人间巷风之中。 只是大概话语却是有些寂寥之意。 “身为陛下,当然不止是挥斥方遒。事实上,在这样一个位置上,你所能拥有的,满是责任与妥协。” “只是有些事情,朕不得不做。” 神河说着,停顿了许久,长久地看着人间,看着天穹。 二者大概确实是两难全之事。 “若是日后你我未曾敌对......” 这位帝王平静地说着,向着巷外缓缓而去。 “不妨帮朕看一看人间。” 少年怔怔地站在那里。 他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只是他却也不明白这样一个帝王究竟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