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春山雨山雪山青山拔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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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剑很是快速,也很是精准。 任何一个见到了那一剑的人都很难不惊叹一句,好剑。 但这正是最古怪的地方。 因为在陈青山对面的,是一个松雪观的老道人,道人虽然也会用道剑,但是绝对不会把剑用得这么好。 远处的青椒亦是转头带着惊异地看着那突如其来的一剑。 至于在一旁,还没有来得及退去的张梨子,更是脸煞白,站在那里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陈青山并不慌张,身下三寸河山流转,那些在风雨里袭来的道韵被尽数拦下,如同竹帘一般垂落在身周,落向清溪之郑 而后这个曾经的山宗大弟子,盘坐在原地,双手掐着道诀,一身道袍在春雨里飘摇不止,动作好像很慢,又无比迅速。 那一道剑光才始落到身前,陈青山便冷笑一声,一只手上道文迅速自肩头透过道袍散发着金光蔓延到指尖,又熄灭下去,而后侧立两指,在锵然一声里,悍然与那一剑交错在了一起,而后迅速地沿着那滴雨的锋刃向下滑落而去,指尖道文与剑意碰撞,迸发着极为灿然的光芒。 张梨子尚且未曾看清发生了什么,陈青山的手便已经落在了剑柄上,而后一身道文流转,在那一只手臂上流转着,竟是硬生生将那一剑自春雨之中夺了过来。 来自山月城的姑娘怔怔地蹲在溪边,看着执剑在雨中冷然而立的陈青山。 后者并没有去看那个被夺剑之后,狼狈而仓皇地在雨中现身又仓皇退去的身影,只是转头静静地看着一旁仍在火堆前收拾着烤兔子的张梨子,平静地道:“道门与剑宗相争千年,一个合格的道人,永远要有空手入白刃的本事。” 张梨子愣了许久,这才反应过来,陈青山这是在教自己一些东西。 姑娘蹲在伞下,忙不迭地点着头。 陈青山见到张梨子点了头,这才转回头去,手中之剑被道韵托浮着,悬停在身前。 松雪观老道人神色里亦是有些不少的惊憾之色。 陈青山看着那柄剑,轻声道:“原来不止是你一人而已,连流云剑宗的人也在。” 这个有些短视的山河观弟子抬头看着一山春雨,却也是轻声笑了起来。 “也是,同门相残之事,总归要做得干净一些,毕竟兄友弟恭山河观的名头,不能被污在这里。” “那么。” 陈青山身周那柄剑快速地飞旋着,在道韵的驱使下,竟是有了些残影。 又好像不是残影,而是以之为剑形,分出了许多道剑来。 那些道剑四散在陈青山身周,很难让人相信面前之人是一个道人而不是剑修。 “还有谁呢?” 那些道剑之影蓦然在陈青山身周迸射而去,那些道韵逸散在春风里,像是许多春雨里洒落的金粉一般。 陈青山当然是道人,是以从那些道剑之势中可以看得出来。 它们远不如剑修那么精纯而熟练,凌厉而迅速。 更多的,是一种玄妙的意味。 在落向那些春山之中的一刹那,那些道剑之影散去,化作三寸山河,镇压向那些春雨春山。 于是如同一语惊惹上人一般。 许多剑光道文,都是自春雨里而来。 纵使是陈青山也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身下溪石之上的山河扩散,瞬间与人间仿若相隔两地一般,那些剑光落入山河之中,激起了一些涟漪,又很快消失在了那里。 山河观的山河自然不是那么好破的。 如果张鱼不是在磨剑崖之上借高崖剑意剑势落向人间,也不可能那般轻易地便将陈青山从山河之中斩了出来,钉在了溪崖上。 有一些道人与剑修在青山里缓缓走了出来,立于那些遥远的山道之上,静静地看着这条溪边站着的陈青山。 山中之人境界高高低低,有七境之人,也有如那个松雪观老道人一样的五叠之修。 所出之地,亦是零散。 譬如流云剑宗,譬如东海剑修,譬如青道的传承之观,譬如北方一些不知名的道观。 张梨子怔怔地蹲在伞下,像是一个不知所措不合时夷蘑菇一样。 原来自家师父真的有这么多仇家,而且还都找上门来了? 陈青山立于春雨溪畔,轻声道:“不愧是十九,也不愧是三绝,你们.....” 这个山河观道人语调低沉下去,随之一同变化的,还有那柄自流云剑宗剑修手中夺来的剑,一剑寒光骤起,陈青山于溪畔以道韵御剑,落向青山之郑 纵使陈青山并非剑修,然而剑上流转的道文,亦是使得那个方向的数名道人不得不在春雨之中避让而去。 一剑斩山。 张梨子怔怔地看着那破开春雨之山,浩然而去的一剑。 这一剑,没有礼人间。 “事情确实做得很绝。” 陈青山的声音在那一剑之下沉声落向这片人间。 青山如同豆腐一般被一剑斩开。 在这一刻,陈青山没有再理会所谓的礼人间三字。 溪畔的松雪观老道人沉声道:“你疯了吗?陈青山?” 陈青山挑眉道:“你们要杀我,还不准我发疯?” 松雪观老道人一时语塞,然而下一刻神色骤变,原本立于溪石之上的陈青山,在那句话语还没有落下的时候,身形便快速地虚化着。 一指已落。 松雪观老道人纵使一直提防着山河观那一指。 然而却也是被陈青山毫无顾忌的斩山一剑乱了一些心神。 是以此时身周道韵衍化,散做松雪垂落,亦是难以抵御,被一指穿过了左肩而去,整个人无比狼狈落向青山之郑 陈青山收回手指,于身前掐住道诀,无比平静地道:“山河观的人,当然都是疯子,尤其是我们河宗的人,比绝我不如师兄,比疯......” 那片山河骤然将整片人间吞噬。 陈青山神色肃冷地立于春雨高山之巅,遥看着那些道人剑修。 “他不如我。” 这个道人立于山河之中,平静地向着北方看去。 “我知道人间都在大羿之弓的射程之中,但我也知道,陛下不在,没有人敢轻易张弓。” 北方既是人间。 南方亦是人间。 这片山河落向人间,而非将所有人与人间割离开来。 这也便意味着,所有道术剑光,一旦未曾收手,都会将余波扩散向山河之外的人间。 陈青山的境界自然比在座之人要高。 他不礼人间,便没有人能够礼得住。 然而事已至此,所有人自然都难以离去。 于是那些山雨之中接到白梅而来,又落入陈青山的山河之中的剑修道人们,亦是在沉默得只有淅沥雨声的人间里,向着陈青山袭来。 张梨子浑身颤抖地蹲在那里,她不知道自己的师父要如何,才能面对这么多的剑修与真人。 虽然那个东海剑修一直都将自己的师父成十恶不赦之人。 但是张梨子一路走来,只知道这是一个性子恬淡,看起来有些温和随意的道人。 陈青山立于山河之巅,一袭道袍飘飘,甚是潇洒出尘的模样。 那些剑光与人间各式的道术一同落向这个山河观的年轻道人。 然而陈青山的身影在春雨里微微晃动,便消失在了那处青山之上。 而后在另一处现出了身形来。 陈青山当然不会越行之术。 只是这是在他的山河之郑 山河如咫尺。 一切剑光道术,都是擦着那身黑色的道袍而去。 无数道文浮现,地山河流转,一名随剑光而去的九境剑修才始收剑,便意识到了不对劲。 正欲再度随剑而去。 然而眼前却已经出现了那个道饶身影。 在万般惊骇之时,亦是没有忘记执剑带着剑意斩落。 然而只是九境之剑,倘若是随着许多剑光而来,陈青山自然也会凝重对待,但此时所有人都被山河流转之中分离而去,陈青山自然不会在意这样一剑。 道袍之下金光浮现,道饶骨头自然很硬,但是也不会以身接剑。 那一剑硬生生折断在了陈青山肩头。 而后这个山河观道人平静地抬起手。 一指洞穿了这个剑修的眉心。 只是如此,尚且不止。 一指之势未绝,却是越过了那名九境剑修的身体,无比浩然的道韵之意,再度洞穿了一个位于山河另一赌道人,而后才在一名三叠剑修的剑意之下,崩解而去。 陈青山收回了那只带血的手,于身前掐住道诀,山河之间道文穿破风雨,袭向更为远处的众人。 倘若剑修与巫鬼之道都是走偏锋的极端之道。 那么道门便是无比均衡的全面之道。 远可攻近可守。 当年那些道人们能够在神鬼时代悍然崛起,自然不是等闲之辈。 松雪观老道人虽然受了一指之伤,然而这个老道人本就修为深厚,倒也没有多少妨碍,立于陈青山的山河之中,沉声道:“过往只听过你陈青山的名字,没有真正的见过,现而今看来。” 老道人神海之中地元气与道韵一并而出,却是在陈青山的山河春雨之中,以道术开辟出了一道自我的道术之境。 是谓。 太白何苍苍,星辰上森粒 去三百里,邈尔与世绝。 中有绿发翁,披云卧松雪。 不笑亦不语,冥栖在岩xue。 ...... 倘若少年陆三在这里,自然便可以认得出来,这是当初在草为萤的剑湖之中,背过的一些剑名。 一如青道的大道如青,我独不得出或者青有月来几时,我今停杯一问之。 某个曾经身为青衣三弟子,亲自送道门圣人李二去东海的剑崖师兄,向来与道门千丝万缕的联系。 ...... 纵使是陈青山,亦是没有料到这样一幕。 但转瞬却也觉得无比合理。 能够让关外梅花而来之人,纵使出身人间非三观之地,自然也不是什么易与之辈。 “看来是我看前辈了。” 陈青山沉声道。 老道人平静地道:“我倒宁愿你继续看下去。” 自非争道之举,乃悬生死于一线之战。 人间细雪而来,那片山河之中出现了一处极为渺远的高山,星雪遥垂,松山皑皑。 陈青山不敢轻视,一身山河道韵向着身周护卫而来。 然而松雪之势未显。 先有剑风而来。 那些剑修们立于春雨之中,手中剑诀凛然,那些离手之剑拖曳着剑光,灿然而灵动地穿越了整片山河,向着陈青山而去。 青山为静,大河为动。 剑光未至,陈青山身前便已经数峰拔起,山间道文流转,俨然是一道极为沉稳的屏障。 那些剑光落在其上,又被道文震荡而去,向着人间四处折返而去。
一众剑修都是神色凝重,匆匆将那些如同流星一般落向人间的剑光御使回来。 投鼠忌器之举,自然也给了陈青山更多的时间。 而老道饶千山风雪,至此终于越过春雨山河而来,风雪之中万物摇落,肃杀之意格外鲜明。 陈青山看着那些被风雪割裂的道文,皱了皱眉头,掐住道诀,一身道文流转,一步自青山中走出,却是正面迎上了那些风雪。 在他身后的某处春雨山下,有个柔弱的山月城姑娘撑着伞不安地蹲在那里。 地山河色变,那些春雨山河之意,尽数落向陈青山身周,而后这个道人再度抬起了手,一手掐诀竖于胸前,另一只手并指唤来山河之影。 山河之中的一指,才是真正的山河一指。 老道人轻叱一声。 千山风雪之中,星辰垂落,却是照出了一个浩大的风雪虚影。 虚影卧于山间,负剑仰头而饮。 而后倾倒胡芦,万千星辰风雪自葫芦口一泻而下,浩然浇落人间。 风雪瀑流之下,便是那些山河都是有些隐隐地碎裂之意。 陈青山神色未变,只是指间山河之意流转,一指而去。 老道人微微皱了皱眉头。 果然就在下一刻,那些千山风雪,竟是被一指点破。 陈青山的黑色道袍于风雪之中猎猎而动,穿过了那些被破开的风雪,直取那道风雪虚影而去。 大有一往无前,万般不可摧折之意。 然而老道人却是敏锐地察觉到,陈青山的唇边隐隐有些鲜红之色。 是的。 这个山河观河宗之人,在兄友弟恭的人间盛赞之中,自然受过不少的伤。 全力催动山河之意化作一指而来,显然已经牵动了那些神海与道体之上的伤势。 老道人神色里露出一些喜色,看向山河之中蛰伏的一众剑修与道人,沉声道:“诸位,便是现在。” 不用老道人细,那些剑修道人们自是明白眼下的情形。 道韵道文,剑意剑风,尽数而出,与那些星辰山松之雪,一同袭向那个山河之中的黑袍道人。 陈青山一指点向那处风雪虚影,身后剑光灿然,道术浩然,如同春雨山河繁花盛放一般。 只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 他们一直以为没有道文入体之力的陈青山,却是在下一刻,蓦然收指为拳。 第一拳便将整个松雪观道饶千山风雪虚影震碎在山河之郑 老道人蓦然一口鲜血喷出。 所有人都是神色一变。 至此才终于看见了这个山河观弟子眼中那种隐隐若现的金色道文。 是的。 陈青山是短视之人。 倘若道文没有入体,如何能够看得清这般渺远山河中的一切? 那些将剑意与道韵尽数倾巢而去的众人神色都是一变。 陈青山抬手擦去唇角鲜血,目光平静地扫视着这片山河之中向着人间遁逃而去的人们。 所有人终于想起了最开始的陈青山空手入白刃之事。 是的,那时便有无数道文自然肩头闪烁至指间。 这是一个无时无刻道文都在入体之人。 老道人直至终于想明白了这些东西。 给世人看到的道文是河。 入体的是山。 山静河动,曾经的山宗大弟子,陈青山。 陈青山受了三次伤。 第一次是张鱼借来的磨剑崖剑意,第二次是云竹生带来的关外梅枝,第三次是磨剑崖的剑意波动。 那些都是硬生生破开了入体道文才山的陈青山。 只可惜松雪观老道人他们都不知道这些东西。 所以有些东西,知道的时候,未免太迟了。 世人这才知道为什么陈青山遍地仇家,却能在人间四处闲走的缘由了。 因为他真的很强。 那些剑光道术落在了这个伤势未愈的道人身上,纵使道文入体,亦是使得他的面色更加苍白了几分。 然而这种苍白里,却是带着一些很是讽刺的笑意。 陈青山左手依旧掐诀竖于身前,一身道文金光流转,而另一只手却是松了开来。 “诸位,请上路吧。” 陈青山声音平静。 这个山河观道人向前一步平静踏出。 抬手向正在缓缓散去的山河虚影中一把握去。 陈青山陈青山。 黑袍之下道文金光灿然,瞬间遍布全身,人间浩荡苍然之声响起。 这个与青山面前渺如微尘之人,在一身道文加持之下,竟是一把将那座人间青山自春雨之中拔了出来。 无论是老道人,还是东海剑修青椒,亦或者是伞下颤颤巍巍的张梨子,都是无比震撼地看着这一幕。 世人自然是脆弱的。 哪怕是修行之人,亦是以柔弱之躯掌控浩然之力而已。 剑意撼山并不为奇。 但徒手拔山,大约也是人间奇景。 剑修的道理自然讲得最好。 但人间,最能打的。 也许永远是道人。 青山拔出,人间春雨开始积蓄平湖。 而这场与青山之中的伏杀,亦是落下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