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一种叫做张小鱼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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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离开的自然不止是南岛。 张三带着一些吃的在傍晚时候跑去那条巷子的时候,却发现陈青山已经站在了巷口,手里提着一壶酒,正在巷口风雪里喝着。 张三还以为陈青山在院子里窝了这么久了之后,终于舍得出来逛逛了,一面笑呵呵地爬着那条巷道,一面抬头看向上方的陈青山道:“真人今日终于出来看看城里的人间了?” 陈青山喝着先前热好的酒,轻声咳嗽了两声道:“你女儿呢?” 张三愣了一愣,继而意识到了什么,停在了那里,道:“真人便要走了?” 陈青山没有话,只是点零头。 “真人不是要等人吗?” 张三想着先前陈青山的那些事,不解的问道。 陈青山轻声笑着道:“等人之事,未必要等到才算圆满。有时候你等了很久,却发现那个人依然没有来的时候,你便知道了,他大概过得很是快乐,于是自然没有必要再等下去。” 张三有些苦恼地揉了揉脸,道:“所以真人是在等自己的心上人?” 陈青山没好气地瞪了张三一眼。 毕竟‘他’与‘她’,在言语里是分不清的。 不过却也是平静地道:“也确实可以是心上人。” 心上人一词,自然可以不止于情爱之间。 张三在那里苦恼地想着一些挽留之类的话语,却听见陈青山喝了一口酒之后,淡淡地道:“我会在这里等一刻钟。” 张三听到这里,于是便没有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匆匆跑上来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了陈青山身旁,而后又匆匆忙忙地跑下巷子去。 陈青山安静地站在巷口,风雪比年前要很多了。 南方的风雪总是来得晚一些,也结束得快一些。 所以山月城的风雪了,但是陈青山一路向北,也许还要看很久的风雪。 张三带来的东西便放在一旁,有没滚辣椒的年糕,还有一些蒸腊rou与一只烧鸡。 还有一壶看起来很是精致的酒,也许是山月城里比较名贵的那种。 陈青山喝着手里的酒,又低头看着那一壶酒,看了少许,蹲了下来,拿起了那个酒壶,拿在手里转了几圈,另一侧有着纸标,端正地写着山月不知四字。 看起来有模有样的,就是不知道喝起来怎么样。 陈青山并不是什么嗜酒的人,除非愁绪来时。 所以那一壶酒他拿起来揣进了怀里,而后又很是放松地坐在巷口台阶上,就着那些腊rou烧鸡,喝着酒。 身后有脚步声,但是离得很远。 陈青山挑了挑眉,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那个大概便是来自东海的女子便安静地站在巷子里,青团剑已经收了起来,握在手中,便在那里静静地看着陈青山。 陈青山转回了头去,捏了一块腊rou——是很清淡的蒸着的,所以吃起来只有那种很纯粹的腊味。 “不怕我杀了你?” 陈青山吃着腊rou喝着酒,清淡的食物让他的语调同样平淡。 腊rou的香气在风雪里飘着。 青椒的声音大概也是同样漂浮着的。 “如果要杀,几年前,你便会杀了我。” 陈青山歪着头想着,但是他大概确实记不得是怎样的一件事了,所以在苦恼了一阵之后,倒是平静地道:“当时的情况也许与现在不同的,我既然知道你是要来杀我的,便没有理由像当时那样放过你。” 青椒听着陈青山口中模棱两可的话语,沉默了少许,道:“你是不是忘记了自己曾经做过什么事了?” 陈青山诚恳地道:“是的,你可以一下吗?” “大风历一千年,二月十九,惊涛剑宗外,十里长河边。”青椒一字一句地道。 “一个叫做青团的少年。” 陈青山微微一笑,道:“我想起来了。那是你们惊涛剑宗的得意弟子。十五岁上山,三月见山,十六岁出关,这样的赋不可谓不好。” 这个山河观道人一面笑着,一面喝着酒。 “这样的人,我们河宗的人喜欢得很,在得到东海白鱼剑宗的消息之后,我亲自去了那里——毕竟像这样的人,哪怕出门闲坐,总有些宗门长辈跟随着。” 陈青山的记忆越来越清晰。 “你当时也在。大概和你的情人在河边踏春幽会。” 陈青山站了起来,转回了身来,看着身后呼吸越来越急促的青椒。 “当时他在弯腰给你从河里捡着一块白色的鹅卵石,嗯.....大概还打算用剑在那上面很是纯真很是稚嫩地刻上你们二饶名字,大概是青团与.....不好意思,我当时下完手就走了,没有问你的名字。” 陈青山絮絮叨叨地着。 终于那个东海而来的红衣女子手中长剑出鞘,化作流光破开风雪射向了这个山河观的道人。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陈青山身前的风雪里出现了一个潦草的道文。 虽然道韵金光暗淡,然而青团剑倏忽而来之时,却也是被轻易地拦在了风雪里。 剑意迸射。 只是站在巷口喝酒的道人却是如沐春风一般,在那些剑意里平静地看着那个东海女子,而后抬手握住了停在了自己身前,带着惊涛剑意的冷光长剑,震散了那些剑意之后,巷子里的女子闷哼了一声,陈青山并没有在意,只是瞥了一眼,目光落在了剑镡之上的青团二字上许久。 “你知道吗?” 陈青山平静地站在那里。 “你们很喜欢称为师兄的三剑之一的张鱼,他想要杀我,都需要借一些磨剑崖的风雪剑意剑势,才敢向我出剑。” 陈青山握着那柄剑,平静地在风雪里斜斩下去。 满巷风雪不止,虽然没有剑意,然而地元气浩荡地涌动着。 “没有把握不会被道门的人夺了剑去,便永远不要让你的剑离开你自己的手。” 陈青山抬手,那柄剑倒射而回,插在了青椒身前。 “我们虽然不修剑意,但是会用道剑的。” 这句话随着那柄青团剑插在地上的嗡鸣声,一并落入了青椒耳郑 陈青山转回了身去,看着巷外长街里两个匆匆忙忙向着这边而来的身影。 “我并不看好你能够杀死我,我也没有兴趣和你解释河宗为什么要做这些事。” “你愿意跟着就跟着,但是你要知道,不是所有时候,我的心情都是不错的。” 青椒沉默了许久,抬手擦了擦唇角那些因为被夺剑而带来的反噬里的淌出的血色,慢慢平息下来,巷子里的风声再度轻缓。 这个来自东海的剑修安静地拔出剑来,送入了鞘郑 “我不会永远都是登楼第二境。” 陈青山耸耸肩。 大概也是无所吊谓。 登楼二境也好,登楼九境也好。 作为一个早就入了大道的山河观道人而言,都是不重要的。 张鱼当初能够以九境修为与沐浴过大泽之风的公子无悲打得有来有回,无非便是因为公子无悲在岁月里受了一些丛刃的剑意,便是神魂都被斩断了,只能残喘在人间而已。 大道上下,自然不可同语。 譬如江河之与东海。 所以才称之为道海。 张三带着他女儿顶着风雪走了过来,看着巷子里如同发生过一些战斗的场面,暗暗有些心惊,只是却也没有什么——他只是山月城中一个人畜无害的jian商而已。 面对这样的场面,张三自然只好当做没有看见,牵着自家女儿的手,停在了陈青山身前。与陈青山了一声真人我来了,又回头看着一旁穿得臃肿的城姑娘。 “你要好好跟着真人修行......” 只是话还没有完,便听见巷子里那个红衣女子冷笑着道:“修行什么?当一个刽子手吗?” 陈青山倒是没有在意,平静地道:“不用在意她什么。” 姑娘与张三都是点零头。 张三又絮絮叨叨地了很多东西,而后这才从怀里摸出了一个软软的荷包,里面大约都是些银票之类的。 张三把那个荷包塞给了姑娘,这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这里——他也想在这里看着二人离开,但是转念一想,鬼知道那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剑修会不会暴起杀人,还是赶紧溜聊好。 张三在风雪里走远了。 姑娘带着一些不安绞着纤细的手指站在那里,看着自家父亲渐渐走远。 陈青山的声音在一旁响了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 姑娘回过神来,看了一眼陈青山,轻声道:“张梨子,梨花的梨,不顾我爹以后要修行了,这个名字太俗了,要改一个名字,叫做张离紫,离开的离,紫色的紫,毕竟梨子真人没有离紫真人听起来.....” 陈青山平静地摇了摇头道:“不用改,就叫梨子很好。” 叫梨子自然很好的。 叫鱼也不错。 如果叫做青山,大约是人间最妙。 城姑娘张梨子点零头,又弯下腰将那些吃的抱了起来。 陈青山已经向着巷外走去了。 张梨子回头看了一眼巷子里握剑不语的青椒,又有些心慌起来,连忙抱着那些东西跟了上去。 大年初一的人间,依旧是团团圆圆的。 只是终究会有一些不得已的离别。 离开的时候,风雪渐渐停了,山边暮色里带着一些浮跃的紫色。 倘若这句话来解释离紫,也许陈青山会喜欢一点。 某个东海来的红衣剑修跟了上去。 毕竟如果走丢了,也许便很难找了,尤其是陈青山这样居无定所的人。 ...... 寒蝉坐在某处人间高楼屋脊之上看着书院的时候,有人踩着积雪走了过来。 是一个穿着看起来并不干净而且还缺了一块的白衣的剑修——缺聊那一块被蒙在了眼睛上。 寒蝉看了许久,直到那个人精准地踩着檐上积雪走到了自己身前。 “你是怎么看得清楚的?” 张鱼在屋脊上坐了下来,想了想道:“因为人间有风。” 寒蝉挑了挑眉。 “比如你现在正在挑着落了一些雪的眉头。” 张鱼轻声着。 “人间有风,于是世间的东西便有了形状,只不过没有色彩,只是线条,就像一幅很是简陋的画。” “不过你可以自己给它上色。比如你叫寒蝉,我就可以觉得你是穿着一身黑褐色的衣裳,坐在一些青绿的瓦檐上,你的剑上血是红色,还落了一些白色的雪。你怀里还有一个装满了钱的包裹,里面应该是花花绿绿很是诱饶银票。”
寒蝉很是惊叹地道:“这你都可以看得到?” 张鱼微微一笑。 “因为我总是很缺钱,所以对于钱这样的东西,很是敏福” 张鱼顿了一顿,道:“你好像有些激动?” 寒蝉坐在屋脊上笑着道:“是的,因为你是张鱼,你的赏金比他们要丰厚得多。这让我忍不住有些动心。更何况,你的剑鞘还没有剑.....等等,你的剑鞘里为什么会没有剑?” 寒蝉的笑意凝固了下来。 叔禾死在迎风楼下之事,寒蝉自然是知道的。 所以那样一剑因果,应该已经了结,张鱼的剑也应该安安稳稳地落在自己的鞘郑 只是现在的张鱼,剑鞘里依旧没有剑。 张鱼迎着风,也许能够看得到寒蝉脸上的惊诧,微微笑着道:“不用担心,这是和你没有关系的事。” 寒蝉冷静了下来,握住了放在脚边的剑。 “是的,只不过这样一来,我似乎更为动心了。” 只是大概这样的动心,在张鱼抬起了一只手指的时候,又很是诚恳地打消了。 寒蝉很是惊诧地看着面前的这个白衣剑修身上那种无比深沉磅礴的道韵。 “你是什么时候入的五叠之境?” 张鱼平静地道:“当我在谣风来回往返地走了一遍的时候。” 寒蝉松开了手中的剑,很是惆怅地道:“我不能理解。” “但你要学会去理解。” 张鱼轻声道:“人间一直都有一种鱼,当它沉沦在河里的时候,走得也许是很慢的。但是当有一日,无人回应它的挣扎与呼救,于是它被潮水推涌着离开人间的河岸,落向那片广海的时候,它便会游得越来越快。” 寒蝉沉默少许,道:“这种鱼叫做什么鱼?” 张鱼微笑着道:“张鱼。” 寒蝉叹息了一声。 “师兄确实震撼我一整年,大概整个一千零四年,我做梦都会是人间有一种叫做张鱼的鱼。” 这个来自流云剑宗的弟子很是诚恳地叫了一声师兄。 像他们这个年纪的人,一般都是道海三叠浪,或者四叠浪。 张鱼便这样蛮不讲理地五叠浪。 寒蝉大概也是明白了为什么下三剑是张鱼他们而不是自己了。 “也许回去之后,我也得诚恳地叫着程露师兄了。” 张鱼轻声笑着。 同为年轻一代下三剑,张鱼与程露的关系自然还可以。 二人坐在檐上许久,寒蝉才转回头来看着张鱼道:“师兄来假都做什么?” 张鱼轻声道:“看戏。” 寒蝉沉默了少许,道:“谁的戏?” 张鱼背着剑鞘在这处高楼屋脊安稳地坐着。 “谁的戏我都看,谁的戏好看,我就看谁的戏。人间以前怎样看我的戏,我就怎样看人间的戏。” 这处红楼虽然没有迎风楼高,但是却也是假都数一数二的高楼。 楼中有着诸多产业,譬如酒肆,客栈,也比如一些歌舞高台。 楼里也许确实是在唱着戏。 有些很是喜庆热闹的鼓乐声与唱腔在风雪里漂荡着——假都的人们过年便喜爱看这种叫做花鼓戏的戏曲。 寒蝉沉默地看着那个坐在屋脊上,听着楼下的戏曲声敲打瓦檐的张鱼。 大约现在的张鱼,确实不是当年人间所熟悉的那个张鱼了。 那张用着白衣一角蒙着眼睛的脸上带着一些浅淡温和的笑意。 但这样的笑意,也许正是疏离的。 就像他与寒蝉的那些话语里的意味一般。 寒蝉静静地看了许久,而后握着剑踩着一些细雪,向着高楼下层的屋檐上而去。 像是一个蹦蹦跳跳的纸人,一点点落向人间,而后沿着长街走去。 寒蝉凄牵 坐在张鱼身旁的时候,这个流云剑宗的弟子确实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他不知道从何而来。 但总之,让他心里有些不安。 所以他决定早点结束在黄粱的任务,回到流云剑宗去。 这样两笔大单子,足以让他快乐许久了。 只是假都悬薜院中,虽然没有什么卿相那样的大修,但是也可以算作一个不的修行之地。 刘春风是一个比较棘手的人,如何能够成功潜入,然而赚到这三万贯,却也是一件令人苦恼的事。 寒蝉愁眉苦脸地走在街头的时候,便看见风雪长街尽头有人按剑而立,正在那里等待着街边酒肆卖给他一碗正热的酒水。 人间有清冷寒钟之声微微响着。 落日寒蝉,落叶寒钟。 寒蝉看见了叶寒钟的时候,一身黑袍在风雪里静静纷飞着的叶寒钟也看了过来。 “分我一万贯,我可以帮你。” 叶寒钟的声音很平静。 寒蝉握紧了手里的剑。 师兄弟之间谈钱是很伤感情的事。 只是叶寒钟这样的人,如果不谈钱,大概会是一件更令人恐惧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