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花妖
他们有的干脆嘘了几声，还有的大声说道：“没错，枫鬼！阿茂说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连相貌也没有看清的女人是枫鬼！” “妙子是被枫鬼害了，而且它还开了一朵菊花。” 哄笑声更大了。 阿茂被笑得抬不起头来，他的脸涨得跟胎记一样的青，“你们别不信，我确实看见了，我还看见了那个女人捡起了什么东西，好像是……” “好像是什么？” 阿茂极其恐慌地说道：“好像是一个人的手臂。” 澡堂的笑开始传递到了堂外。他们觉得阿茂在扯谎。 立刻有人挖苦道：“是啊，你连她相貌都没看见，但你看见她捡起了一个人的手臂。天啊，她如果知道了，一定会回来找你的。” “那就不会找秋子了。” “所以菊花没问题。” 几个人三言两语的给事情盖棺论定。他们没有管阿茂有多尴尬，反而又肆无忌惮的笑了起来。 有人吹口哨。他喊道：“这想法真是太天才了。阿回，都不用你来追查了，事情的真相一定是这样。” “所以，阿茂可以顶替阿回的位置。” “他会得到青木大人和久尾大人的赏识，而不是四两掌柜整天喊——阿茂，我的骰子去哪里了。” 澡堂里再次哄然大笑。充斥着快活的气氛。 阿茂不知所措。他快哭了出来。 清水回擦洗了下身体，跨步走出了澡堂。 “阿回，你去哪里？” “再去看看妙子家。” “外面下大雨。” “没事。” 在澡堂，伞拿错了是很寻常的事。清水回环视一圈，没有发现自己的伞，他有些不快地随手拿了一把油伞。 伞页上面刻着几个模糊的大字，上面还有着几颗晶莹的水珠，这应该是一个刚刚进澡堂的顾客带过来的，伞有些年头了，青灰色的伞面有些发黑。 “走了。” 他打开门，走进大雨里。 春寒料峭，雨格外冰凉，鹿儿港靠海，雨水里灌着一股湿咸的气息，铺天盖地的打来。 阿茂追了出来，他被雨淋得通透，带着哭腔向清水回喊道：“你要相信我，阿回，我没说谎。” “嗯，我相信。” “我还去救火了。” “当时我在那里。” 阿茂向着清水回走了几步，“这港口里真的有花妖。你要小心点，阿回。” 清水回被风雨吹打得冰冷的脸扯出了一丝笑，他温和说道：“我会注意，阿茂，你回去吧。” 星越泉离妙子家不远。 只是雨里行走困难，昔日两三分钟就能到的路程花了五分钟，清水回站定在一片乌黑的废墟中。 他冷冷地看了一圈，又围着门口残存的几根焦黑木块转了转。 昨天爆炸案发的时候，他被判官青木次纲叫走了，等他回来后，这火已经扑灭了。 “子时三刻。” 爆炸和火起的时间很接近，都是在子时一刻。但直到子时三刻，火才彻底扑灭。虽然抢救及时，但还是烧掉了很多民宿。 清水回思考着自己已经知道的信息。 “妙子不是被火烧死的。仵师说她的死亡时间就是子时一刻左右。也许还在后面一点，但总归不会超过子时三刻。” “从现场的痕迹来看，并不存在其他人。没有额外的脚印。这点和秋子的说法相符。” “地上有呕吐物，那是一郎喝醉了酒留下的。他烂醉如泥。” “但没有尸体。没有其他尸体。一郎失踪了，活着失踪了。” 清水回想到阿茂说的花妖。雨很冷，他打了个寒颤。 阿茂没有说谎。 他是那种一旦说谎就可以很轻易看穿的人。所以他没有说谎，确实在他救火的时候，也就是子时三刻以前，有个陌生女人在附近经过，拿起了一个人，或者是一个男人的残肢剩臂。 这两者间有没有联系？ 他深深地望着那些残骸，陷入沉思。 “还有，花妖这件事，要不要告诉刹那猛丸呢。” ...... “花妖？” 张俊很感兴趣的挑了挑眉梢。 他看着眼前坐立不安的青年。那脸上的恐怖胎记不安的抽搐。 少年温和道：“没事，别紧张。你仔细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茂将他看见的东西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少年沉思片刻。 然后他问道：“你确实没看见脸吗？” “没有。” “她身上穿的衣服是红色的大氅，对吧。上面还有羽毛。” “是的，大人。” “花纹看清了吗？能说出像什么花吗？” 阿茂迟疑了下，他说道：“好像是石榴花。对，我在药铺看见过没有晒干的石榴花，他们说那是用来当止泻药的。” 张俊对止泻药一点都不感兴趣。 但他很感谢阿茂提供的情报。 于是他看向旁边的清水回，温和说道：“阿回，带他去买点点心吃，嗯，我请客——你喜欢吃什么？” 阿茂很高兴的说他喜欢桂花糕。但是太贵了，他又补充道。点心铺子不能赊账。 张俊一挥手：“那就桂花糕。不用担心，全部给你买下来，你想吃多少吃多少。” 等他走后，张俊前去拜访土门贤三郎。 兵部确实装起了病，当然，不是羊癫疯，也不是马上风，只是普通的惊风。事实上，这个理由完美的得到了官署医官的盖章认定。 这次泽村没有打酒嗝，他看上去很正常，只是有点紧张。 他说道：“不要紧，不要紧，兵部大人只是运气不太好，第二次发病了。我了解——这是难免的嘛。” 难免第二次发病的兵部大人正在酣睡。少年在门口晃了晃，见他脸上满是通红。 久尾冬助坐在另一侧支起腿来打瞌睡。他可能盯了一宿，现在也在犯迷糊。 等他走后，再回头，看见京野提着刀阴着脸守在门口。 畈治雄彦又在钓鱼。 他没想到，百合丸没把他的鱼电死，反而自家的池塘差点给炸了。 这让他火冒三丈。 他挥着鱼竿喊道：“我要将那家伙绳之以法，让她知道什么叫做主官的愤怒！” 所以，一看见少年，畈治雄彦就迫不及待的问道：“怎么，你找到了那家伙？” “嗯。应该是她，石榴。千金赌坊的阿茂看见了她。” “能找到踪迹？” “有点困难。她可能藏了起来。” “没事。掘地三尺也要把她挖出来。我对你很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