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撞车
外面还在下雨。 张俊走过小道，几乎等同于从雾中走出去，身上沾了一层湿湿的水汽。 他一眼就看见了焦急的久尾冬助，大喜之下喊道：“冬助！” 久尾冬助猛地抬起头来，直勾勾看着突然出现的少年，他吃惊的说道：“你，你这是……” “我进去做客了。” 久尾冬助顺着小道往里望，却什么都望不见。 他皱了下眉头，看上去颇为严肃，“怎么回事？” 张俊拉着他往外跑，“出去说。” 两人出了福吉屋，张俊几乎虚脱，他冒着汗，火烧火燎地问久尾冬助：“香山秀子有没有问过你一个奇怪的问题？” “什么问题。” “你好色吗。” 久尾冬助：“……” 他面色僵硬。 许久之后，他同情地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哈哈，她这么跟你说的吗，笑死我了，报应吧，让你强行闯她家……” “笑屁啊！” 等久尾冬助笑够后，他才告诉张俊，鹿儿港只有一人被问了这个问题。 “说起来，雄彦大人也被问过。当时秀子夫人第一次被请到官署，雄彦大人想要说服她为望月藩效力。” 张俊吃了一惊。 他的脑子里尽是率太那张脸，又是香山秀子沙哑的声音，最后变成香山秀子用着率太那张脸和畈治雄彦面对面坐着，巫女一脸认真又沙哑地询问主官好不好色。 张俊硬生生打了个寒颤：“真是恐怖……” 久尾冬助说道：“恐怖如斯。” “那雄彦大人……” “他脸都青了。” 两人又齐齐哆嗦了下，再次对视一眼，对香山秀子的杀伤力有了个准确的认知。 官署。 畈治雄彦和青木次纲正对坐喝茶，见到他们那副灰头土脸的模样不禁好奇。 当问到两人拜访香山秀子吃了个闭门羹的时候，饶是畈治雄彦心机深沉，面上也忍不住幸灾乐祸的笑。 “年轻人总是以为自己不会吃亏。” 他是这么对青木次纲说的。 青木次纲只是无奈。 虽然对刹那猛丸的心思不太明了，但主官到底还是主官，他压根就不刨根问底，只是一力支持他。 他说道：“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不要顾忌任何人。” 张俊摸了摸鼻子，有些感动，却也有些疑惑：“若是我错了呢，大人？” 主官意味深长的说：“人之所以会犯错，就是因为他没有犯过错。” 张俊旋即笑了起来，他说道：“那我还是争取从不犯错。” 四个人一起喝起了茶。 ...... 去请香山秀子的那个家臣叫做岛千丸。 岛千丸专管马匹和车辆。当他得到命令后立即前往后衙的马厩，选出了两匹毫无杂色的骏马，套上一辆拜客用的豪华马车，从后衙的大门驶出，直接驾上了鹿儿港的主干道。 因为下雨，沿街的商铺大多关闭。就算开门了也基本没有什么生意。街道上除了马车的轮子转动声就只有雨声。 岛千丸神气十足地站在马车前轮的踏板上，挥着一条崭新带黑的皮鞭，皮鞭是由牛皮做的，浸了油，在不甚明亮的天气里也很是闪眼。 这时迎面来了一队漫长的骡车。 骡车应该是从山上下来的，山上接街道那条路主要由长条石板构成，因为经费不足，这些石板并不是同一种材质，有的平整，有的弯曲不平，因而那些骡车时不时发出沉重的磕碰声。 骨碌碌… 雨越来越大了，冲刷着骡车后两道泥泞的污痕。 岛千丸眯着眼睛，望着对面的骡马队。 他本以为这车队会避开他，谁知道这些人视若无睹，只顾着赶路。 于是岛千丸便挥着马鞭，趾高气扬的喝道：“让我先过去！” 骡马队掀起一波sao动。 一个精瘦得跟只猴子似的汉子钻了出来，他站在第一辆车上，朝着对面喊话：“你过不去，后面全是我们的人。” “嗨，你这汉子好不知礼，路又不是你们家的，凭什么堵着不让过？” “我们是先来的！” “你们先让开，我有要事去办。” “我们怎么让？” 这下两边都犯难了。 岛千丸心中焦急，他抬起马鞭，恐吓道：“喂，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是主官家的岛千丸，误了雄彦大人的大事，你们担待得起吗？！” 精瘦汉子一拱手，寸步不让的说道：“这位小兄弟，我们是黑山国来的车队，你看——” 他回身指着满地车辆，“这些东西全部要送到官署里。你说我们误了雄彦大人的事，你又何尝不是耽误我们的事？莫非，我们这边你就耽搁得起了？” 岛千丸越发焦躁不安。 他的脸上露出为难之色，“不管怎样，四刻前我必须请到福吉屋的大家，你们让不让？” “不让！” 这次，汉子来不及搭话，从后头骑马赶来一个穿着红心盔甲的武士。 武士身上裹着伤，岛千丸鼻子极为灵敏，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草药味。 他冷冷说道：“我管你是谁，要去哪里。快点给我滚开，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岛千丸被气笑了。 他叫道：“我就不滚，你能拿我怎样？” 那个武士一挥手：“兄弟们，继续前进。兵部大人就在前头等着我们！” “哎，你……” 岛千丸还没说完，骡马护送队已经动了。前头的车载着沉甸甸的箱子，一下子撞到了豪华马车上。 马车登时被撞翻了过去。 岛千丸惊呆了。 他一骨碌从泥水中爬了起来，失声尖叫：“啊，该死，我绝对饶不了你们！” 武士压根没理他，他阴着脸，拔刀指挥身后的众人：“速度，向前进！” 骡马护送队的车轮滚滚挤过去，很快就把在路上侧翻的豪华马车不断推磨，碾出老远。 岛千丸站在边上，淋着大雨，欲哭无泪。 他恨恨说道：“你们这群混蛋！” 这下好了，马车被撞成这样，他还怎么去接人？ 岛千丸心都凉了。 他垂头丧气想道：“我还是先回去禀报大人吧…可恶，这些人竟然毁我车！” 想着，他又愤怒地补了句：“这群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