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在此恭候
在张俊还是个年轻小伙子的时候，他的公司空降过新领导。 正如同所有的新官那样，新领导上任后三把火，直接烧穿了整个公司。 一朝天子一朝臣。 所有高层都洗牌，不过是为了留出位置给那领导的亲信。 那时的张俊前途无量，眼看着就要提副经理，谁知杀出了个程咬金，大板斧砍下来，经理滚蛋，连他也给撸了个通透。 奋斗大半生，毛都不剩下。 只要整不死，就往死里整。 如果不是形势急转，那位老总几年后被查出了贪污，估计他那辈子都走不出被打压的阴影。 张俊再抬头看了看日头，慢慢抽出了腰间的复兴号。 “你比我官大，我搞不得你。” “但现在可不是那个讲究大小秩序和玩文字游戏的时代。” “我年轻，且充满力量，是我最大的本钱，任何挡在我前面的腐朽者，都应该在我真正发怒前，躲进自己狭窄的棺材里，充满畏惧和不甘发出自己的咒骂。” “我会视其为剑之奏鸣。” 说着，他高高举起复兴号，长剑直指，向着营地，怒喝道：“给我通报土门贤三郎，刹那猛丸在此恭候大驾。” 他的喝声如同虎啸山林，刮起一阵强风，震耳欲聋地传入整个营地。 栅栏口的武士面色大变。 他们登时端起长枪，枪与枪相互擦过，发出金属清脆的撞击声，只要上头的一声令下，立刻拼死冲锋。 这些人根本不明白，眼前这个少年和他手中的剑，到底是什么概念。 对峙中。 营地一层层被惊动，似风吹麦浪，先是外围，内围，又到了中心，先是足轻，武士头领，副将，又到了兵部。 土门贤三郎原本稳坐在帐篷里，闭目养神，这下被惊扰，那双阴暗如渊的眸子里涌动着一丝不耐。 京野在一旁大气不敢喘。 他几乎不敢回想当时的情况。但事实上，那很难以忘怀。 土门贤三郎一见到他劈头盖脸就问：“九实呢？” “少爷不见了。” 那一刻，京野几乎以为自己要窒息。他被土门贤三郎盯着，就好像一只青蛙被条毒蛇盯上。 土门贤三郎那张平静的脸上已经扭曲。他就是暴君，这个暴君很明显陷入了暴怒。 许久之后，他才冷冰冰地从嘴里挤出话来，“你不该如此轻易的回来。” “是的，大人，但是我想我应该向您禀报这一切。” “一切就是我的儿子失踪了！” “请息怒，大人！” 土门贤三郎暴躁的站起来，那双握着刀的手微微颤抖。 “是谁，是谁带走了九实？！” 京野完全不敢出声。 土门贤三郎猛地将刀劈砍在了桌上，木屑吓了京野一大跳，他喊道：“说！” “或许，我大致知道是谁。” “嗯！？” 京野慢慢说道：“兽兵卫……” 贤三郎豁然转身，死死盯着京野：“你确定是他？” “这…应该是……” “我要肯定的答复！” 京野大声说道：“肯定是他，大人！我看过宗蒲他们的死状，伤口极为整齐划一，刀刀致命，这种武技我想来想去，只有当年曾在我们国犯下滔天罪行的牙神兽兵卫才会。而且……” “而且什么？” 京野小心翼翼的观察了下土门贤三郎的表情，“他没有被捉拿归案，又与大人您有仇，除了他之外，我想不到还有其他人有必要对少爷出手。” 土门贤三郎面目阴森可憎，“也就是说他一直跟着我们，伺机报复？” 京野犹豫了下，“很有可能。” “他在找死！” “可他还活着。” 贤三郎不满地看着他，京野急忙低下头。 土门贤三郎狞笑起来：“兽兵卫，兽兵卫，啊，就是这个人杀了炫马，对吧？” “是的。炫马大人死在他的手上。” “我记得我曾下过通缉令？” “是的，大人，但您后来改成了驱逐令。” “这真是一件糟糕的事。” “没错，它让他有机可乘。大人，我们不能再放任下去了。” “你说得对，传我命令下去，暂停前进，除了你的人手，其他人等全部出去搜寻牙神兽兵卫，一旦见到这人立即格杀勿论！” “是，大人！” 京野刚要离开，突然又想到了刹那猛丸，停下来提醒道：“大人，望月藩刹那家的公子说奉他们殿下的命令前来护送您出境，您要不要见一见？” “不见！”土门贤三郎极其轻蔑地说道，“让他滚蛋！！” 京野刚走到门口，兵部却改变了主意。 “京野，让他等着。” 土门贤三郎笑得牙齿森森裸露，像是择人而噬的蟒，“中原银也……刹那猛丸……真有意思。” 他那嘲弄的口气仿佛遇到了许久不见的对手。 京野迅速将兵部的命令传达下去，在这点上，他是一条忠诚的猎犬。 很快，他便返回到土门贤三郎身边。土门贤三郎正在闭目养神，京野不敢打扰，忠心守候。 然后…… 张俊狼人跳了。 土门贤三郎被惊扰，脸上满是不耐：“他等了多久？” “不足一个时辰，大人。” 兵部口里轻轻呵了一声，他觉得好笑：“不到一个时辰？” “是的，大人。” “你听见他刚刚说了什么？” “他好像说……”京野忽然停住。 土门贤三郎肆意大笑：“他说恭候我的大驾！哈哈，真好笑，他在外面等我，那么，京野——你觉得我该见他吗？” 京野吓了一大跳，他几乎立刻摇头，惊慌失措道：“……不！” “所以我不该见他，对吗？” “是的。他没有那种资格能够让您亲自去见。不，甚至您不需要将他放在心上。” “那你呢？” 京野望着面色平静下来的中年人，很快跟着镇定，他低下头来，恭恭敬敬说道：“我是您最忠实的仆人，兵部大人。” “很好，京野。去把我们黑山国的态度告诉他。去吧，尽你所能。” 京野握着刀走了出去。他出去的步伐是那样坚定，仿佛身上承担着不容置疑的使命。 等他走后，土门贤三郎轻轻敲击了下手中剑，苍白的脸上露出了恶毒的微笑。 他轻声道：“……望月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