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天经地义
武士们举起手中短刀，气势汹汹涌来。 但他们压根就没有靠近少年。 因为。 一个看热闹的人终于站出来了。 “哎呀呀，太残忍了。” 兽兵卫熟悉的声音在林间传递，他戴着那顶被铁斋砍出一条缝的斗笠，突然出现在少年面前，将他护在身后。 张俊皱了下眉，听到兽兵卫懒洋洋地打招呼：“土门九实，你还真是老样子啊。” “你是谁？” 被道破了姓名，九实就是一惊。 待到他看清了兽兵卫的脸，那丝惊讶就变成了不敢置信。 他叫出声来：“牙神兽兵卫，你居然还没死。” “托你的福，还活的好好的。” “不可能……” “你父亲，贤三郎还好吗？”兽兵卫仿若拉家常，浑然不顾他面前的武士在逼近。 那些武士对视一眼，抛下张俊直冲兽兵卫而来。 一共有七名武士，打头的登时跃起，武士刀直冲兽兵卫面首而来，剩下六名有四名从左右包抄，封锁兽兵卫逃生的路线，而最后两人掠阵，防止张俊支援。 顷刻之间，杀人战术配合得没有丝毫破绽。 但他们碰上的是兽兵卫。 兽兵卫的手划过忍刀，右脚轻移，往后拉开一步，他身体前倾，重心全在手侧刀上，那刀划过长空，刀光剑影浮掠而出，四面八方尽是肃杀剑意。 “刷刷刷！” 武士们如同被雷打掉的茄子，身体横七八落掉下。 那两名掠阵的武士见此大骇，顾不得张俊，立刻想拔刀斩向兽兵卫，却被张俊疾冲前进，复兴号架住了两把武士刀。 “锵！” 他们咬住牙，拼命地往下压迫少年的胳膊，却根本抵不过他的力气。 张俊眼中精光一闪，冷哼一下，复兴号登时挑飞了他们的武器。 九实见状大叫起来：“没用的废物！” 废物！ 七打二，打不过就算了。 成年人欺负小孩子都干不过。 要你们何用！ 两名武士羞愧的恨不得钻地底下去。 兽兵卫却嘲笑道：“你是在说你自己么，土门九实？” “兽兵卫，你别忘记了，你还是黑山国的武士！” “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正是贤三郎将我驱逐出境。说起来，咱们也是有一笔账要算的。” 土门九实吓得后退一步。 他色厉内茬道：“你敢！” “他不敢，我敢！” 一把刀突然横过了土门九实的脖颈，身后传来女人戏谑的声音。 “久仰大名，九实少爷。” 谁知九实立刻听出了来者何人，他惊喜道：“阳炎？？” 张俊愕然的望了土门九实一眼。 真是见了鬼了。 刀架在脖子上还算惊喜么。 很快，他就知道了答案。 土门九实欢快道：“阳炎，你知道我找了你好久了么。我自从第一次见到你，就对你心怀爱慕，特意去求了父亲，父亲才答应将你许配给我。可没想到……” 阳炎立即打断了他的话，“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阳炎……” “——我只知道，他们死了，你陪葬。” 这一刻，阳炎是冷漠无情的。 你爱我，与我何干。 甚至。 她还有些紧张的看了眼刹那猛丸，只看到少年脸上满是奇特和纠结。 大概没想到这种情况下碰见了情敌。 她心中一紧，那刀越发靠近土门九实的喉咙，几乎压在了上面。 “叫你的人退下！” 那两名没死的武士就要返身回来救援九实，就听到九实连声大叫道：“退下！” 他们面面相觑，心不甘情不愿的后退。 九实连忙讨好道：“阳炎，你看，你满意么？” 张俊真是服了这个舔狗了。 死到临头还在舔。 阳炎只冷冷看着他，再度将刀横压，脖颈上的疼痛终于让土门九实的理智回归。 他的脸扭曲起来，“阳炎，好…你不仁别怪我不义。” 他冲着那两名武士喊叫：“杀了他们！别管我，杀了他们！” 随后他又颓然说道：“死在你手里，也算我的幸事。阳炎，你动手吧！” 张俊：“……” 兽兵卫：“……” 阳炎：“……” 武士：“……” 合着戏都让你一个人唱完了，是吧。 一群人都很无语。 张俊咳嗽一声，懒搭理这个戏精，他跑回去看受伤的人，见是健次郎死命护着稻生，两人浑身是血。 健次郎已经失去了意识，但稻生意识还在，只是伤及了脏腑，不能动弹。 还好他们救的及时，要是那马真的踏了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阳炎指了指健次郎和稻生，“他们怎么开罪你了，让你下这般狠手？” 九实不以为然，“还能怎么着。我们……打猎的时候，他们闯了进来，惊走了我们的猎物。” 兽兵卫怒道：“所以你就要杀了他们？” 九实反问：“要不然呢？” 要不然。 多么轻飘飘的一句话。 仿佛是天地至理，理所当然。 兽兵卫一肚子的愤怒瞬间如同野火燎原。 他知道这年头人命不值钱，贵族对平民更是生杀夺与，于股掌之间。 但他依然愤怒。 阳炎一刀猛地抽到了九实嘴上，差点打落他的门牙。 “你，阳炎……” 九实猝不及防，只是捂着嘴恼恨不已。 他不明白为什么阳炎会为了那两个无名小卒出头。 张俊突然说道：“你听说过一句话吗，九实。” “什么？” “杀人偿命。” “杀人偿命？” 土门九实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放肆笑了起来，笑够了，方才说道：“你在说什么笑话啊，我的命跟他们的命能一样么？” 贵族就是特权阶层，就是比平民高贵。 这是这时代每个人的共识。 甚至包括平民都是这么认为的。 当他们受到了不公的待遇，他们绝对不敢对着统治阶层提出异议，如果真到了那一步，他们称之为…… 苍天已死！ 牧万民于一方者，莫非天之子。 这就是这个时代的悲哀。 想反抗君权神授者，得先反了这个天！ 望着冥顽不灵的土门九实，张俊再度沉声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君乃天之子，权柄归于天意所授予是吗？ 那我告诉你：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