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4【变天了】
大宋泼皮正文卷0094【变天了】“三当家!” “三哥!” 黑山匪寇们惊呼一声,满脸不可置信。 孙志作为黑山三当家,李黑虎手下头号大将,战力自然了得。 可如今,只一个回合便生死不知。 再看向韩桢时,这帮黑山匪寇的眼神中充满了惊惧。 轰! 两队骑兵冲撞在一起。 聂东手持长枪,荡开对方长刀,以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捅进一名黑山匪寇的胸口。 一击得手,他立刻舍弃长枪,拔出腰间长刀,借着战马冲击的惯性,劈砍后方的戴巾军。 战阵之上便是如此,骑兵对冲,马槊和长枪只有一次使用的机会。 因为战马高速奔驰之下,根本不会给你拔出长枪或马槊的时间。 除非像韩桢那样,把马槊当铜棍使。 前几日,聂东曾试过韩桢的马槊。 以他的体魄,仅仅挥舞十来次,便感觉手臂阵阵酸涩。 此刻再看韩桢,杀入戴巾军中,已不知挥舞了多少次。 每一次挥舞,都有千钧之力,凡是被扫中者,非死即残! 一轮冲锋,双方都有伤亡。 不过西军到底经验丰富,即便受伤,也不致命。 反倒是黑山匪寇,顷刻间便有六人死于非命,剩下的十一人几乎人人带伤。 趁着韩桢等人冲入戴巾军中,两名匪寇一勒缰绳,翻身下马,冲出那间屋子里。 “三哥,三哥!” 屋子里一片漆黑,任凭两人呼喊,也无人应答。 一名匪寇从怀中掏出火折子,吹亮之后,这才借着微弱的火光,发现了孙志。 此刻,孙志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胸口微微向内凹陷,口鼻淌血。 手中握着的长刀,刀身弯曲。 咕隆! 一名匪寇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心中惊骇到了极点。 另一名匪寇探出两根手指,贴在孙志脖子上,感受到微弱的脉搏跳动,不由面色一喜。 “三哥还活着!” 将孙志背在背上,两人迅速出了屋子。 短短时间,韩桢已经领着骑兵杀穿了戴巾军的阵型,此刻正调转马头,进行第二次冲杀。 两百多号戴巾军已经崩溃,四散奔逃者有之,跪地求饶者有之,倒地装死者亦有之。 “风紧,扯呼!” 黑山匪寇神色焦急的催促道。 只一个照面,他们便已被吓破了胆。 眼下孙志生死未知,哪怕县城里还有上千戴巾军青壮,他们也升不起反击的心思。 关键是,县城各处已经传来了喊杀声,对方显然不止这十九骑。 眼见这帮黑山匪寇溜走,韩桢下令道:“聂东,领十骑追击。” “得令!” 聂东领着十名西军,打马追了上去。 韩桢则带着剩下的七名西军,朝着县衙冲杀去。 八骑冲三百! 放在以前,这些西军根本想都不敢想。 哪怕对手是一群昨日还是贫苦农民的起义军。 农民起义军没有想象中那么脆弱,尤其是刚起义时,一个个如同野兽。 几千人中,可是有不少乡兵,不缺胆气大的。 再加上手上一旦沾过血,杀过人,从心理上就会产生一种蜕变。 这和伤过人的野兽不怕人,是一个道理。 虽然战力比不上正规军,可气势却不输。 前两年南征方腊时,打的也是农民起义军,结果呢? 虽成功镇压,可十五万西军也死伤惨重,最终能参加北征的,不足十万。 能被孙志带来攻打县衙的,俱都是从起义军中挑选的精锐。 此刻,见只有八名骑兵朝自己冲杀而来,三百戴巾军并没有害怕,反倒一个个兴奋的持刀迎上去。 然而,这些人刚刚冲上去,还未靠近。 便见一杆玄黑马槊,呼啸着扫来。 砰! 凡被马槊扫中者,非死即残。 一时间,挡在韩桢前方的戴巾军如同被一辆战车冲撞,纷纷倒飞出去。 后方的骑兵见了,一个个只觉热血沸腾。 手中长刀紧握,借助战马飞奔时的冲击力和惯性,不断收割人命。 来回两个冲锋,这只由青壮组建的戴巾军终于崩溃了。 他们何曾见过如此神勇之人,被杀的肝胆俱裂。 韩桢大喝一声:“跪地受降,缴械不杀!” “跪地受降,缴械不杀!” 七名西军也齐齐高喊。 咣当咣当~ 上百把朴刀扔在青石板上,发出一连串清脆的撞击声。 县衙门外,跪了一地的人。 “缴械不杀!” 与此同时,县城各处方向,也纷纷传来一阵阵劝降声。 局势已定! “你等在此看管俘虏。” 韩桢吩咐一句后,架马走向县衙大门。 县衙大院里,刘勇靠坐在一棵树下,腹部鲜血淋漓。 见到韩桢,顿时热泪盈眶道:“兄弟,你总算来救哥哥了。” 两百多名弓手衙役,死了过半,剩下的也人人带伤。 韩桢没有理会刘勇,扫视一圈后,扬起马槊,语气冰冷道:“所有人,缴械跪地,否则杀无赦!” “蛤?” 刘勇一愣。 他怎么也没想到,韩桢进入县衙后,第一句竟是这样的话。 语气中的寒意,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咣当! 刘勇第一个扔掉手中佩刀,神色复杂的苦笑道:“哥哥肚子被划了一刀,实在跪不了,还请兄弟谅解则个。” 他已经意识到不对劲了,今夜的韩桢让他觉得陌生。 一名衙役高声道:“韩二,伱想造反不成?” 噗嗤! 玄色槊锋捅穿衙役心口,当场毙命。 韩桢单手持槊,将衙役尸体高高举起,冷声道:“我数三声,一……” 哗啦! 才刚数一声,院子里就跪了一片。 右手一扬,将马槊上的尸体远远扔开,韩桢翻身下马,带着一身浓郁的血腥气与煞气,迈步走进县衙大堂。 沉重的脚步声,如战锤般,一下下敲在常知县的心头。 “常知县,别来无恙。” 咽了口唾沫,常知县强装镇定道:“韩二,你待如何?” 他心里清楚,韩桢今夜驰援,只怕是来者不善。 方才,眼见反贼攻破县衙大门,常知县已做好了从容赴死的准备。 可谁知峰回路转,忽有援军杀来,心中顿时涌起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后怕。 这么一折腾,他眼下已没了方才那股子从容赴死的劲头儿了。 韩桢也不废话,开门见山道:“临淄县我要了,你还是知县,生意照做,往后该如何就如何。一年半后,你带着钱走马升官,咱们两不相干!” 眼下还需要时间积蓄力量,而常知县就是最好的遮阳伞。 有他在,朝廷的目光就落不到韩桢身上。 当然,这是最好的情况。 若是常知县不答应,那就只能杀了他,直接强占临淄县。 这么做畅快是畅快了,可平叛大军不日就会降临。 闻言,常知县目光闪烁。 一旁的福伯神色紧张,想要开口劝说,又怕适得其反。 这时,韩桢忽地笑了,语气和善道:“常知县,出来混不就是为了求财么。赚钱嘛,不寒碜。一年后,我保准你有百万身家,到时哪怕不做官,也足以在东京城当个富家翁,潇潇洒洒过完一辈子。” 见韩桢给出台阶下,福伯立刻附和道:“阿郎,韩家二郎说的不错,和气生财。” 常知县皱眉道:“你到底想怎样?” 起初他以为韩桢是打着招安的主意,可如今看来,这哪是招安的路子。
韩桢笑了笑,不答反问:“常知县觉得北边金人如何?” “蛮荒野人,不值一提。” 常知县答道,轻蔑之意溢于言表。 瞧瞧! 这就是北宋文人,乃至于皇帝朝臣对北边金人的看法。 在他们眼中,金人与辽人无异,到时只需给些岁币,便能哄骗。 当初辽人如此,西夏人也是如此,想来金人亦是如此。 韩桢又问:“万一这帮蛮荒野人,执意南下呢?” “这……” 常知县先是一愣,随即摇头道:“不可能。” “为何不可能?” 韩桢失笑道:“两次北伐,宋军虚实皆被金人看在眼中。换做我是金人,见南方宋国军备松弛,又如此富饶,有何理由不来?” 常知县沉默了。 片刻后,他嘴硬道:“此事不需我等费心,官家与衮衮诸公自有决断。” “他们有他们的决断,我也有我的打算。” 韩桢说罢,微微扬了扬手中马槊,提醒道:“常知县,我耐心有限。” 瞥了眼槊锋尚在滴落的血迹,常知县眼中闪过一丝惧意,问道:“丁身钱怎么办?” 韩桢似笑非笑道:“不是还有两个月么,船到桥头自然直。” 常知县立刻懂了。 县城他想要,钱却一分都不想出。 “罢了罢了,就依你罢。” 常知县叹了口气,站起身朝着后院走去,背景萧瑟。 当真是世事难预料。 谁能想到,刚刚掌权没多久,自己竟又成了泥塑菩萨。 不过,能保住一条命就算不错了,何况韩桢许诺生意照做。 福伯朝着韩桢拱了拱手,面带感激,随后快步追上自家阿郎。 成了! 韩桢眼中闪过一丝喜色,转身出了大堂。 院子里,衙役们神色各异地看着他。 韩桢问道:“方才都听到了罢?” 刘勇听出他话中的深意,抢先答道:“兄弟,哥哥流了太多血,脑子晕乎乎地,怕是要不行了。” 闻言,那些衙役弓手立刻反应过来,纷纷开口。 “俺也头晕,甚么都没听到。” “俺也一样。” 见状,韩桢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有些事,可以心知肚明,但却不能说出来。 迈步来到刘勇身边,仔细打量了一眼他肚子上的伤口,韩桢一本正经道:“嗯,确实快死了。放心,兄弟一场,嫂嫂和两个小妾我会帮忙照顾的。” 见韩桢主动和自己开顽笑,刘勇心头的大石头顿时落下,打趣道:“不劳兄弟费心,俺觉得寻王大夫瞧一瞧,兴许还有救。” 哒哒哒! 县衙外,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紧接着,聂东迈步踏进县衙大门,躬身抱拳道:“末将一路追至城外,斩首七人,但还是让三人逃脱。由于视野受阻,不知对方在城外是否有伏兵,所以不敢深追,望村长恕罪。” “不碍事。” 韩桢摆摆手,而后问道:“城中局势如何?” 聂东答道:“一部分戴巾军趁乱逃出了县城,剩下的都已被俘,如今张和等人正在统计。” “嗯。” 韩桢点了点头,朝着院子里跪着的衙役弓手吩咐道:“起来罢,伤势轻的去安抚县中居民,帮忙灭火。” “是!” 众人纷纷起身应道。 虽没有明说,但他们心里很清楚,如今的临淄县,已经换了天。 等了片刻,张和来了。 “禀村长,战俘总计两千八百人,青壮一千二百人,剩下皆是老弱妇孺。” “我方伤亡如何?” “八人重伤,二十一人轻伤。” 韩桢下令道:“去将城里的大夫全都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