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鸡鸣时分 玄武湖畔
徐藏风昨夜拜师白书离，和众人一起吃完饭后便回到了自己屋中。 白日里纵马驰骋，登山临远，晚间又拜了师傅，徐藏风心情颇为舒畅，躺在床上不久便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朦朦胧胧间，他似觉自己又飞了起来。 那种飘飘然的感觉就好似春回的燕子在空中上下飞舞，婉转翻腾。 凉风迎面扑来，吹得人面庞生冷。徐藏风似有所觉，渐渐睁开朦胧双眼。 他猛地一惊，只见眼前地面正在飞速往后退去，而他自己此时正在不受控制地倒伏于空中极速前进。 他心中骇然，此前他分明仰卧于榻上，面朝屋顶，悠然酣睡。然而此时他却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只觉天地倒转，四周空旷，猜测应是到了野外之地。 他睡意全无，彻底清醒过来，发觉乃是有一人扛着他在飞速前行。只是此人奔走速度极快，且十分平稳，以至于他一时没有察觉。 徐藏风心里惊恐，忙开口问道：“阁下何人，要带我到何处去？” “藏风，你醒啦，你不是拜我为师了么，现在我便带你去练剑。” 听这声音，分明便是徐藏风昨夜新拜的师傅白书离。 徐藏风一时惶惑更甚，练剑就练剑，何以乘人熟睡之时将人掳至荒郊？ “师傅，可否放我下来？” “不必了，马上就到了，你要是困，可以再睡会。” 徐藏风哪里还睡得着，只得由着他师傅继续扛着他。 此时他方才发觉，白书离一纵一跃便飞出去丈远，迅捷异常。 更令人惊异的是，他此时肩上扛着一人，脚下却还在不断加速。到得后来，二人便犹如御空飞行一般，瞬间远去。 徐藏风只觉劲风扑面，刮得他喘不过气来。 过得片刻，白书离终于停下身来，将徐藏风从肩上放下。 徐藏风脚不沾地，悬在空中良久，此时犹觉自己身在云端。他头若悬锤，双脚绵软，险些站立不稳。 他赶紧扶住一旁杨柳树干，才支撑着没摔在地上。 只见此地乃是一个湖畔，沿岸遍植垂柳，湖中则静悄悄的，生了许多荷莲。 “藏风，你过来，看看此地如何？”白书离此时站在岸边，看着远处。 徐藏风心神已缓了过来，闻言向前走去，站在白书离身边。 此时夜色深沉，四野里没有灯火，只天上残月微光撒落，随着湖水粼粼波动。湖中荷莲墨绿，交融于夜色。岸边则细细铺了一层金黄柳叶。 四处阒无人声，只柳枝轻轻摇曳，发出细微响声，偶闻虫鸣，更显寂静。 徐藏风开口回道：“此地远离万家灯火，甚是幽谧，又值夜深时分，天地幽幽，草木深深，立在此处，如同世间只我一人。” “如此甚好，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 “徒儿不知。” “此乃金陵城外东北方的一个湖泊，名为玄武湖。这里便是你以后习剑的地方。每日这个时候我会在此处等你。” “敢问师傅现在什么时候？” “丑时过半，将至寅时，你此后于寅时前到达便可。” “那我才睡了两个时辰不到？”徐藏风一阵愕然。 “确是如此，不过为师也跟你一样。”白书离拍了拍徐藏风肩膀，又开口说道：“我看你还犯困，要不你躺在此地再睡会？” 徐藏风见白书离神色玩味，忙开口道：“不了不了，徒儿不困。” “那便好，你现在且绕着这个湖泊跑上一圈，打打精神。” 徐藏风咋舌，他转头一看，绕湖一周少说也有十五里，这要跑下来，估计得累个半死。 他也不敢说不，看了看白书离认肯的眼神，迈开腿来，向前跑去。 夜里当真十分清静，徐藏风听着自己的脚步声独自回响，向前轻快的跑着。跑了不一会，他便出了一身汗来。秋日凉风迎面吹拂，徐藏风只觉浑身十分通透。 起先徐藏风还觉得十分轻松，跑得甚是爽快，毕竟他在天阙山时，每日里上窜下跳，四处攀岩爬树，养就一副好脚力。 只是这才刚开始，接下来还有一大段路程要跑。 一刻钟过去，两刻钟过去，三刻钟了，徐藏风感觉自己浑身酸软，但他自觉还能坚持，只是速度有所放缓。 半个时辰过去了，徐藏风衣衫已然湿透，他觉得自己双腿如灌铅水，双臂如附铁砂，一举一动都要将他全身力气耗尽。 他身躯guntang，即使秋风凉爽，也难以将之冷却。他喉口更是如咽鱼刺，疼痛难忍。 大半个时辰过去了，徐藏风终于再次看到白书离的身影。他浑身酸痛，欲待停下来，不料脚下一个踉跄，摔向一边的湖中。 说时迟那时快，白书离见状，一个闪身，在徐藏风背部堪堪触及湖面荷叶之时，一把将他抄起，又将他放在路边柳树下。 徐藏风只觉身体一轻，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然倚在柳树一旁。 等了片刻钟，白书离见徐藏风呼吸渐渐平缓，要叫他起身，便轻轻抬了抬他肩膀。 哪知徐藏风竟一动不动，仔细一看，方才发觉他已沉沉睡去。 此时已是卯时三刻，天边已现一缕薄光。 白书离无奈一笑，又将徐藏风扛在肩上，往回行去。此次他将速度放得缓了，并未将徐藏风惊醒。 徐藏风再次醒来时，天色已大明。秋日阳光挥洒，透过窗户，照在徐藏风身前。 他睁开眼睛，忽地发现榻前坐了一人，正自盯着他看。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李冰雪。 李冰雪眨眨眼睛，见徐藏风醒转，笑嘻嘻开口说道：“昨夜你干嘛去了，今天早上竟睡到这个时辰。” 见徐藏风一脸迷茫，李冰雪又开口道：“大家都已吃过早饭啦，我见你仍在梦里，便给你留了些吃的，放在那边桌上。”说着指了指屋里一张方桌，桌上放着些粥食。 “你怎的在此处？”徐藏风回过神来。 “我无事可做，便来看看你在做什么，结果看见你在睡大觉。” 李冰雪说完又开口问道：“你昨晚到底干什么去了，睡到现在才醒？” “我好像做了个梦。”徐藏风不确定的说。 他记得自己正在湖边跑步，衣衫都湿透了，而此时他却躺在床上。 他连忙坐起身，摸了摸自己，发现自己身上穿的却不是昨夜的衣衫，那湿透的袍子已被换下扔在一旁。 他看着李冰雪，惊声问道：“是你给我换的衣服？” “什么衣服？我怎么会帮你换衣服呢，你睡糊涂了吧。”李冰雪说着还用手摸了摸徐藏风脑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