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城市之光（4）
果不其然，在两人的脑子里极其磨叽地碎碎念了有四五分钟后；萨塔终于是将本来能用一句话概括的事情，硬生生讲成了一片大约五百字左右的小作文。 但这破故事的实质：也就是那个年轻流浪汉听到了下水道深处的怪异响动，想要一探究竟，却又因为害怕不敢独自前往探险罢了。 在满足了发言欲的小法师，嬉皮笑脸地解除了作用在两人身上的法术后。满腹窝火的两女立刻达成了统一战线，极为默契地同时伸出利爪来，用力掐着他的脸颊向着各自方向扯去。 如此掐脸掐了有好一会儿，掐地小家伙呜咽着连声讨饶后；气消了许多的霜雪方才收手，将这个自作自受的小家伙一把推回到了蕾希怀中，期望闺密能够好好管教一下。 不过发泄归发泄，手上的工作还是要认真完成的；这种情报虽然看似离谱，但好歹也属于任务当中的一部分，算是逐风者所侦办的任务部分里的意外收获，自己没有理由放弃这种好消息。 看着她眼中突然喷薄而出的兴奋之色——或许她是下定了决心，准备将这个可能单纯只是个故事的消息，充当成小组探寻工作的内容给交上去。 而在确定了想法后，霜雪的行动能力也不比萨塔慢到哪去：只见她如同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激动地拍了两下自己的大腿，随后迅速抛下了夫妻两人呆在原地，自己则转身朝着前台方向小跑过去。 就如枪弹击穿木墙时的那般迅猛，柜面上所陈列着的那些轻薄稿纸，还刚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强风吹离至半空；霜雪的巧手便从天而降，重重将稿纸压回到了它本来的位置上。 双手用力地撑在厚实的红木柜面上，霜雪是径直越过了那些矮拦的封锁，都快将自己的上半身贴在德比脸上去了：“我说中尉小姐，您现在很忙嘛？我有些事情要和你讲。” 闻声自案牍中抬起头来的德比中尉，果然还是被这颗即将与自己撞在一起的头颅给吓到了，眼神当中有那么片刻的失神。而在那短暂失神过后，中尉便握紧笔杆轻轻敲击着桌面，表达起自己的抗|议来： “请您不要越过台面，谢谢！” “哦，不好意思。” 轻描淡写的一句道歉过后，霜雪缓缓将自己的脑袋向后缩去，重新回归了隔板之后的空间来。不过她的语气依然是和今早造访时一样，满不在乎地问到：“我们之前讲到哪里了？” “之前我们讲到了有关便衣警察的事情。”瞟了眼稿纸上留着的便签，德比中尉重重对着桌面点了下笔尖，语气有些不善：“你们逐风者的佣兵实在太散漫了，这几天已经不止一次有人投诉到我这了！” “这么说未免也太刻薄了吧？”霜雪挑起了眉毛，语气当中的火药味也逐渐浓厚了起来：“贵部的工作安排出现错误，现在怪罪到我们头上未免有失偏颇吧？” “你们几个小组未经许可私自抱团出城，并且同城防小组进行肢体摩擦、出现过激行为，难道还是我们统筹部刻意去安排的吗？” 提到这里霜雪就来气：要不是到大厅里的时候突然想起来，团长今天一大早就从卫戍部传讯过来，托自己处理些事情。多亏被人小姨子这么一提醒，她差点就忘了自己今天可是来上门吵架的！ “哦是吗？那几条没卵子的癞皮狗挡在门口磨磨蹭蹭不肯让路，还不是因为你们自己安排的错误！” 当时在得知宗座这等大人物的车驾在城市外遇袭，霜雪第一时间就想着火速赶往现场支援，顺带命令萨塔他们去组织人手，并唤醒城防队伍进入战备状态。 而就在自己出城的时候，那些个负责看守城门的卫兵居然把她给拦了下来，不允许她出城。 明明在刚才狄娜女男爵带队闯入的时候：这帮废物看着这么些鲜血淋漓、刚从伏击圈里突围出来的亲兵，连个屁都不敢放就给人放进来了。 现在自己要出城救人去了，这帮废物居然还装模作样地管自己要统筹部的命令，嘴上还净说些狗屁：什么‘没有上级命令或通行证，所有人都不得擅自进出城市！’‘希望配合统筹行动。’之类的。 还不是因为这帮自己看着面生、没点眼力见的废物，觉着自己是个女人好欺负罢了。 这叫她这个地头蛇怎么能忍得下这口恶气？ 加之心中害怕圣驾出事牵连到佣兵团的想法，进一步加剧了她的情绪波动。暴怒之下的板娘一气之下，直接先在城门口上演了一场无限制自由搏击赛，扔下双刀拎着拳脚就对着这帮堵路的卫兵挨个开瓢。 跟杀仔鸡似的轻而易举地揍翻了这帮碍事的废物后，霜雪丢下手里的木棍和砖块，火急火燎地捡起武器朝着狄娜所说的方位，赶去支援遇袭的队伍。 不过由于锡卫兄弟会的自|杀式攻击，破坏了狄娜提供的信息准确度。霜雪刚出城门，便在附近牺牲的武装修士遗体的误导下，在巨大的疑惑中朝着伪装车队的方向赶去。 甚至连后续赶来增援的部队，也因为这些遗体而被误导了方向。直到小赤塔的队伍从另一个方向进城，增援部队带着修士们的遗体和幸存者归来后，才得知了真相。 所以在当天的甩锅大会上，各方才会因为这一问题差点当场火并：要是魔族袭击部队没有上当，队伍无法突围从而导致宗座大人魂归乐园，这个责任谁也承担不起。 未派人事先通知新乡男爵组织安保人手，且护卫部队没能履行好保卫工作，这个责任小赤塔肯定是逃脱不了干系的。 而本来就因为一些误会和护卫部队产生了些不愉快，霜雪心里还盘算着要把场子找回来呢；只是她完全没想到，老头的小姨子如今居然把胳膊肘拐到外人身上，还帮着外人来欺负娘家人！ “你们团平日里不是很讲纪律嘛~怎么，一到这种情况就把章程全丢了，啊？现在无组织无纪律的好像是你们的人吧？那个当法师的半大孩子不懂事，你们这些成年人也跟着不懂事？” 德比中尉也不甘示弱，直接是抓住痛点用力击打起来。只能说她不愧为外界最了解逐风者的人，直白的一句讥讽，直接是打得霜雪哑口无言，更是让不远处的小法师没由来的感受到一股寒意来。 “别扯开话题，要是等你们的公文批下来了人都给魔族杀绝了，还纠结这些鸟东西有啥用！” “呵呵，又来了你们……果然是地基不稳就会造出危房来，你们就跟着埃德森学去吧！嘴上总是把什么纪律规矩说得比什么都重要，可当遇到自己违反条例的时候，马上就能编出成堆的理由来狡辩！” “你再说一遍？！” 眼看着两个女人间的拌嘴争吵声越发嘹亮，并且有着升级成武斗决斗的可能性。不远处的萨塔夫妻俩发觉情况不对连忙手牵手赶上前去，同其他在附近办公的文员一起开始劝架。 却不料两女的态度居然出齐的一致——都是气势汹汹地盯着对方，异口同声地拒绝了友方的劝和；看着各自那摩拳擦掌的模样，大有将公事分歧上升到人身攻击和物理攻击的态势： “好你个见色忘友的！抱我腰干嘛？我告你赶紧松手，不然连你小子一起揍！希儿！赶紧管好你家男人！/你们不用拦着我！我就不信了，还有人敢在警署里袭击公职人员不成？！” 就在这两人之间的互相攻讦越发激烈之际，那个一直站在武器架附近默默观察着的男人站不住了；金发的小赤塔如同鬼魅一般，板着张冷脸快步走到了前台，语气傲慢地横插一脚： “够了！这里是处理案件的警备公署，不是给泼妇吵架用的市集。” 小赤塔先是抬起他那只手甲不离身的左手，在柜面上用力地敲了两下；见争吵声被自己压制住后，只见他的左手又用力弹出食指来，笔直地指向通往校场的侧门说道： “你们要是想决斗，就自己走去那个校场，不要在大厅这里扰乱公务秩序。” “打她？她也配脏了老娘的手？/我不想和这种人纠缠，您不要误会了！” 两女却又是异口同声地拒绝了小赤塔的提议。哪怕彼此紧握着的拳头，都快贴到各自的脸上去了，双方也都只是面色不善地对放垃圾话。 看起来像是在赤塔入场后，双方最终还是在外力作用下偃旗息鼓了。但实际上，那股发自内心想要干架的凶狠眼神，是两人怎么也藏不住的。 ‘这个寸头金毛是不是傻|逼？让我现在去打老头的小姨子，是不是当老娘疯了？就老头那护短的德性……再说了就算真要打，也是得找个没人的地方单挑。这傻|逼当兵当糊涂了是不是？’ ‘我疯了去揍埃德森的好meimei，平时要是没人治着这窝囊小老头还得了？指不定闹出点什么新闻来！这少校看着挺聪明的，怎么说话做事这么没眼力见？怪不得一直升不上去……’ 几乎同时在心底里将小赤塔批判了一番过后，剑拔弩张的两女终于是松开了各自的拳头，收敛了那四道足以熔化太阳的炙热视线来，语气也稍显和缓不少。 “这事我就先不和你们计较，反正你们王国骑士的人自己记好了！别有事没事来找我们麻烦，圣驾遇袭这笔事情现在还没处理干净，到时候要是给谁捅出来了，大家的日子都别想好过！” “这句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你，佣兵！下次别让我抓到你们违规行动的证据！” 又是对着彼此互相放了一通狠话过后，心有余悸的萨塔生怕这两女人上头了再吵起来；便掂起脚来附在蕾希的耳旁轻声说了些什么，让自己老婆代替自己发言，免得自己又被抓去当出气包： “额，你们能暂停一下吗？我们组这里有件状况需要向统筹组上报。” 霜雪立刻就站到了自己姊妹的身旁，挽住她的手对着德比用力扬起了下巴。而德比只顾着白了她一眼，随即便转过头去询问小赤塔的意见。 毕竟在小赤塔进城后，新乡领内所有有关于赤塔男爵拥有或参与组建的武装力量，统统规划入了他的麾下指挥。再加上他自己所率领的一个非满编中队，直接是一举成为了新乡城内最大的武装力量。 故此除了不受控制的几家佣兵事务所之外，整个新乡城内大大小小的事务，基本上都要由他这个领主亲弟弟点头才能推行下去。 而赤塔男爵今天却是一改之前的形象——变得一言不发，只顾着低头捏着下巴神游天外。要不两女间的争吵打断了他的思路，他都懒得来管这边的事情。 就算现在是德比问起来了，他也只是神情淡漠地回以眼神，要她自己机断专行。自己则不慌不忙地朝着落地花窗的方向走去了。 那么德比也不含糊，在得到授意后立即拾起纸笔，准备将她的汇报给记录下来：“好的，那么蕾希小姐您请讲。” “是这样的，我们组在巡逻换防的时候，打探到了一个传闻。” 蕾希咽了口唾沫，低头瞟了眼萨塔。在得到自家弟弟肯定的眼神之后，蕾希便又抬起头来；只是这次她的神情突兀间变得复杂起来，就连说话时的语气，也带上了萨塔平日里那种故作玄虚的意思来： “这个传闻疑似和圣驾遇袭相关，可信度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