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懵懵懂懂的少年 三

    第二天睡醒一睁眼晓玥就听到同学起床时床板发出的吱吱声，晓玥把头从枕头上支起来，在黑暗中朦朦胧胧地看到有几个同学正在穿衣服叠被子，晓玥也跟着起床了。赶紧刷牙洗脸疾步走向教室上早读。语文老师布置完早读任务，同学们开始大声朗读，晓玥一边读着一边想着刷卡买饭的事，该和谁一起呢，晓玥首先想到的就是临铺的女生，嗯，就她了。

    早读结束后，晓玥就赶紧走到那个同学旁边试探地说：“我们一起去吃饭吧。”那个女生表情有些突然地说：“好啊。”于是两个人就一起下楼了。在走的过程中她们两个交换了姓名，那个女生的名字叫白燕，晓玥觉得白燕的性格很朴实，所以对她很有好感。教学楼距离餐厅有一里路，很快就到了。餐厅是长方形的，很是宽敞，大门两边是一排水龙头，其余的三条边都是卖饭的窗口。刚走到餐厅两人吃了一惊，餐厅人山人海，站满了学生，每一个窗口都有学生排着长队，队列从窗口向后延伸，到达对面又拐了一个弯，队列和队列并在一起、弯在一起、挨在一起、挤在一起，就像一条条长龙一齐向不同的窗口移动。白燕和晓玥刚进到餐厅里，迎面就是一个拐到了门口的队列，于是两人就不加选择的站在了这个队列的末尾，白燕在前，晓玥在后。晓玥的心里很紧张，心里暗暗祈祷一会儿买饭的时候能够一切顺利。队列在缓慢的行进中，晓玥一边走一边看周围的环境，突然意识到自身处于一种严格的秩序中，在这里吃饭要排队、接水要排队、上厕所要排队、上下楼梯也要排队，晓玥感到自身的渺小，感到自己已经淹没在了人海里。快轮到白燕和晓玥刷卡买饭了，走近才看见每一个窗口的右上角都安装了一台刷卡机，学生先刷自己的饭卡，接着报自己要买什么，师傅听完后在刷卡机上输入对应的金额，再按确定键，钱就扣掉了，然后卖饭师傅给学生盛饭，学生拿了饭就可以走了。白燕买饭的时候晓玥认真地看着，白燕走到窗口前抬手把自己的饭卡按在刷卡机的感应部位，刷卡机上立即显示10.00的字样，接着把手放下，同时谨慎地告诉里面的人她要一个馍夹洋白菜，里面的人在刷卡机上输入0.5，一瞬间刚才的10.00就变成了9.50，不一会儿，里边递出来一个中间掰开夹了一些炒熟的洋白菜的圆馒头，白燕伸手接过来，向左转身离开队列走向门口，然后出去了，晓玥知道白燕肯定在大门外等着她呢。晓玥努力地使自己的情绪保持平静，按照白燕的顺序一步步地进行着，可是报饭的时候还是出错了，由于太紧张就结巴了，导致盛饭师傅第一遍没有听清，晓玥又努力地重复了一遍之后师傅才听清楚，晓玥羞愧万分地接过馒头快步走出餐厅。

    一走出餐厅大门晓玥就看见白燕站在门外的台阶下面吃饭的人群中，一边注视着门口，一边咬着手里的馒头。看到白燕后，晓玥的心情平复了下来，就走下台阶，站到白燕对面，和她一起吃手里的馒头。旁边都是三五成群围在一起吃饭的人，有的站着，有的蹲在地上，有的吃馒头夹菜，有的用碗喝汤，有的用筷子，有的用刀叉，有的大快朵颐，有的细嚼慢咽。晓玥昨天晚饭就没吃，所以饿极了，她大口咬着热乎乎的馒头，嚼几下顿时觉得太好吃了，馒头像棉花一样软，中间夹的包菜色泽诱人、清香扑鼻、咸淡适中、爽脆可口。晓玥一口接一口地吃着，很快就把一个馒头吃完了，可是还没有吃饱，正常情况下像这种馒头晓玥在家时能吃两个。晓玥想再买一个吃，但是一想到刚才的尴尬就忍了回去，她问白燕吃饱了吗，白燕说她吃饱了，两个人离开餐厅去了趟厕所就回教室了。

    晓玥知道自己很普通，她觉得白燕和她一样普通，直到有一天晚自习公布了第一次月考成绩，白燕考了班级第一名、年级第三十六名，而晓玥考了班级四十多名，晓玥才知道白燕是一个学霸。成绩公布后当时就有几个学生哭得以泪洗面，这几个学生都来自农村，都是父母四处求人托关系掏借读费来这里上学的，考试考砸了，觉得对不起父母，承受不了内心的谴责就大哭起来了。班主任本来是打算趁着这次机会敲打一下班里的学生的，可是看到有好几个学生自觉地就哭了，班里的气氛也被他们几个带动地很悲伤，于是敲打就变成了安慰。班主任安慰学生“这次考不好还有下次呢”以及“考不好不是因为不会而是不认真”等。晓玥也哭了，她因为马虎失了很多分。通过这次考试晓玥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并且下定决心一定要努力学习争取快些把成绩提上去。

    晚自习结束后，由于晓玥哭了很长时间，所以特别的困，就决定省去所有繁杂的洗漱步骤直接躺床上睡觉。晓玥回到宿舍后就开始脱鞋，然后蹬着上铺和下铺中间放脚的地方准备爬到自己的床上，当晓玥的头刚上升到高于上铺的时候发现白燕已经回来了。白燕当时的状态一直印刻在晓玥心里长达数年之久。白燕虚弱地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头上蒙着一件衣服。晓玥心里很纳闷“她在干嘛？她在哭吗？一个考了班级第一名的人用得着哭吗？“晓玥当时给出的答案是：她虽然考了班级第一，但在年级里只考了第三十六名，她是因为自己只考了年级第三十六名却没有考年级第一名而哭泣。但是多年以后当晓玥再次回忆起这个场景的时候知道了白燕那时候是为了悲伤而悲伤的。首先她当时的动作很奇怪，真正因难过而哭泣的人不会平展展地躺在床上，而是会用被子裹着身体尽力伪装不让别人知道，其次她的身体并没有正在哭的迹象，再次是她后来把衣服从脸上拿掉坐起来的时候脸上只是被闷红了而已，最后就是她中招考试并没有考上最好的高中，而是考上了普通高中。而且之后的日子里晓玥渐渐地觉得她一点也不朴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