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雁鸣侯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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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侠寒照雨第一卷第十九章雁鸣侯之死昨晚,师姐雁云珊和叶知秋来到寒宅,三个人挑灯夜谈,对于以后形势发展的推断,以及现在需要马上去做的应急方案。通过长谈,寒照雨更深知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的道理,许多年不曾共事的鬼丫头叶知秋不但如今已经长大成人,而且现在已是一个心思缜密,运筹帷幄的女中豪杰,事无巨细,叶知秋居然梳理的条理清晰,丝毫不乱。心中叹服之际,更是为自己有这样一个是没而自豪。 因为昨夜睡得有点晚,早上就迟起了一会儿。 晨练过后,寒照雨喜欢在桃树下默立须臾,因为,在这个桃园,许多尘封的往事还会不请自来,小时候依稀记得的那些人那些事,虽然早已被这些桃花所淹没。 桃花影里思旧事,刀光剑影觅小诗。 桃树下,不久又走来一人,这个人居然是燕铁候。 寒照雨、燕铁候二人相视而笑。 在这桃花树下,燕铁候情难自禁的说起旧事,就是画山决战以后的事。 那一天,在画山,二人中一个已经决定牺牲自己、成全对方;而另一个人心下也已不忍下手、几番犹疑;两个人更是惺惺相惜,友情所系。 于是,两个当时豪侠一决生死之战变成一决胜负之役。 只是,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钟杀本身以杀止杀、嫉恶如仇的性格已是他变得嗜杀成性,虽然最后,他收住了手,但是还是伤到了燕铁候。 伤的虽不致命,但也不轻,经过一番简单的包扎后,钟杀背着燕铁候去了万柳山庄,并有幸找到了陆三元。 陆三元是医中圣手,只几天燕铁候便已能谈笑风生,随意走动了,只是不能用力使气罢了。 而钟杀头一次由一个杀手变成一个细致入微、温和体贴的护理,一阵阳光一样的温暖把他內里那颗本来善良淳朴而今狂躁暴烈的心,悄悄唤醒,而燕铁候也在这一段时日决定,从此不再留恋世间种种,只愿与心爱的人长相厮守。 生死之间,相交之际,两个人居然都是性情大变。 可是,一月以后,他们还没有下山开始新的生活,就听到了柳依依疯了的消息。 两个人都觉得愧对佳人,他们开始隐秘而又执着的开始了对柳依依的追寻之路。 而柳依依却是天惜红颜,居然被贬官千里的“雁鸣侯”燕泰来所救,并带去了南蛮。 当时的龙朝,还没有异姓封王的特例,而侯爵就是非是皇族官吏的最高头衔,而即使异性侯爵也并不多见,当时连燕泰来也只不过就区区四人而已。 这四人分别是“东乐候”燕君临,“柳和侯”段无可,“梁息侯”萧白水与“雁鸣侯”燕泰来。四个侯爵的封号的头一个字,说的就是这个侯爷被封的领地。燕君临被封在东都城,段无可被封在拂柳城,萧白水被封在大梁城,而燕泰来被封在飞雁城。 四个侯爵中,前三个侯爵都是世袭的军功,都是开国功勋之后,只有燕泰来是自己从士兵到将军,一个一个战绩摞起来的封赏,他号称龙朝第一名将,守卫飞雁城,使得胡王单于赤步宥闻声丧胆,驻守南召地,使得蛮夷雄主可汗摩多闻风而逃。 而英雄自古遭人嫉妒,当时宁王造反前,出于对燕泰来的忌惮,居然重金买通乾宁大帝手下重臣文成伯苏季与汉王龙冲斗,在乾宁大帝面前屡进谗言,数说燕泰来拥兵自重、功高震主,这个乾宁大帝本就是一个生性狐疑,残暴专制之人,而且好大喜功、刚愎自用,行事极其武断,过不多久,本在飞雁城守卫边关的名将被鞭笞到极南荒蛮之地,一代名将就这样派去被开荒了。 燕泰来这次北上依旧是为了女儿,他中年丧偶,对这个女儿极是宠爱,只是无奈,他这个女儿放着大家闺秀不做,居然情愿流落江湖,堂堂侯爷之女居然名满江湖,和她齐名的还是两个名妓,这些,一生戎马倥偬、对声名看的极为重要的燕泰来如何受得了,这一次,他是要带着几个手下,要强行把女儿绑回去的。 可是女儿是他的小棉袄,是他的心头rou,更是他肚里的蛔虫,自己的心思,他女儿怎会不知? 他到了中原,女儿却是逃之杳杳,天地之大,人海茫茫,一个人如果可以躲着不见你,你要找到她,是真的很难。 没有找到女儿,却碰到了走投无路已经疯掉的柳依依,也许是一时恻隐之心,也许是觉得这个和女儿一样美丽的女人如此可怜,又和女儿齐名,就收留了她。 燕泰来,这个一代名将,这个爱女狂魔就这样救下了柳依依。并带她去了南召。 钟杀二人便因此也去了南召。 柳依依到了南召以后,经过燕泰来精心的调养,居然神奇的好了,只是,不知出于自主,还是因为精神受过伤害,她的脑子里已彻底抹去燕铁候与钟杀的记忆,而在日渐相处中,这个年轻美丽,多才多艺的女子竟然喜欢上了这个大她一多半,却叱姹风云的男人,虽然那时,他已苍老不堪,雄心不再。 这个老人也不再是当初的雄心似铁,而是慈祥温和,他也逐渐被眼前这个柔情似水、美貌如花的女子所打动,开始了他又一段有关情感的历程。 两个人简简单单的结婚后,燕铁候和钟杀也到了南召。虽然,柳依依已经再也回不到从前,并且已经彻底忘了二人,但他们还是选择留在了南召。 这里的生活是很苦的,他们不怕蚊虫叮咬,这里的日子是很难的,他们也不惧食不果腹,因为这里,有着繁华大陆不曾有过的和平与安宁,团结与奋斗,淳朴与善良。 在南召住的久了,他们二人才更敬重燕泰来,这个不可一世的将军斩将夺旗、运筹帷幄,决胜千里雄风仍在,而在南召,开荒拓田、建城筑堡、友爱蛮夷、打造一个世外桃源的魅力更是感人至深。 只是,蛮夷里燕泰来已经塑起一座丰碑,但远在龙朝的皇帝并没有忘记他,他在朝野中的那些政敌没有忘记他。 京城开始传闻他在南召建立了一个独立王国,朝堂开始议论燕泰来南召称王的事,残暴狐疑的乾宁大帝把他调回了京城,直接给他安排了他生命中的最后一个去处----监狱。 燕泰来刚刚被打入监狱不久,他的政敌们就给他罗织了不下四十条大罪,这些罪名杀他十次都是刑法太轻,但乾宁大帝却没有杀他,因为朝中保他的人也很多,保他的人说他是硕世忠臣,国之栋梁,冶世能吏,给他个雁鸣侯一点也不为过。 两派争了三年多,议了三年多,但燕泰来的身体却不能等了,于是,关于他的结论还没有下来,他就因老病死在了大狱,这三年里,是柳依依无微不至的照顾使他苟延残喘,这里没有举国名将,没有旷世重臣,有的只是一个病弱交加的垂垂老人。 燕泰来死后,柳依依殉情,老夫少妻一前一后结束了他们都很曲折的生命,是时代的悲哀,是爱情的绝唱,是英雄的末路,是红颜的薄命、、、、 他们二人死后,二人唯一的孩子---四岁多一点的雁堆雪就托付给了她的jiejie燕舞,那时的燕舞已经和雁南开结婚,他们二人过得是游剑江湖的生活,两个人对雁堆雪很好,两个人的生活状态也很好,如果不是后来发生的燕君临与萧白水的谋反,也许二人就此与雁堆雪终老江湖了。 可是,历史是很无情的,现实是很残酷的,没几年燕君临和萧白水就反了。 龙冲潜与胡王单于赤步宥里应外合的反叛,乾宁大帝没有用第一名将燕泰来,而是启用了剩下的那三名侯爵,也都是将门之后的燕君临、段无可与萧白水,而战争以龙朝大获全胜而告终,乾宁大帝大封功臣时居然打破惯例,把“东乐候”燕君临封为乐郡王,把“柳和侯”段无可奉为和亲王,把“梁息侯”萧白水封为息郡王,从那以后,异性就也可以称王了。 而分封以后没过多少年,其中的两个王就已倒戈。 那时,雁南开和燕舞就在凤城。 国破山河在。雁南开这个天生神勇的将军临危受命,率领义军很快打退了息军的进攻,更是在两年多以后,带领部下跨过龙潜江天堑,背水一战,一挫乐军军威,后来,更是一路势如破竹,把燕君临打出长辽,被举世誉为“龙城飞将”。 但是,他的下场比之燕泰来还不如,他被杀那年才刚刚39岁,燕舞和柳依依的命运却是何其相似,殉情而死是她们共同的悲哀,而男尊女卑的社会格局却是女人整体的悲哀。 钟杀和燕铁候始终生活在柳依依周围,柳依依死后,他们就生活在雁堆雪身边,雁南开戎马驰骋之时,他们也曾奋勇杀敌,赤臂上阵,只是他们不图名,更不图利,仿佛他们所图,就是默默无闻。 因隐而退,因退而隐。 江湖上从此不再有钟杀与燕铁候的传奇,人间却多了两个默默无名却又实力相当的两个老人。 雁南开和燕舞死后,他们带走了十来岁的雁堆雪,远走东都之外,去寻找生命中另一个世外桃源。 是好色如命的单于怒打碎了他们心中的桃源。 单于怒高薪聘请的“鬼盅王”令未岷与他向燕君临借来的国师“画地为牢”付长生带领手下,对他们亡命追击,双拳难敌四手,何况单于怒本是胡王,虽然已经臣服燕君临,但依旧是手下精兵数十万,铁蹄之下,安有完卵。如果不是适逢其会,偶然碰到祭祖归来的江湖怪杰百里布衣,雁堆雪恐怕也会重复红颜薄命的悲哀。 寒照雨静静的听着。 燕铁候耐心的讲着。 而最终燕铁候却说了一句话,就又像悄然而来一样,悄然而去了,他对寒照雨说的那句话,其实是一句诗,那句诗是----“还将旧来意,怜取眼前人。” 寒照雨当然懂得这个当代豪侠的言外之意,从他们决定留在寒古村之时,他就已知晓了雁堆雪的心意。这个饱经忧患,我见犹怜的女子似是已对自己有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情意,那份情意,以前他是领略过得。 于是,寒照雨蓦然想起他的“旧来意”,那就是与孟可可不堪回首的往昔。 桃花依旧,伊人何在?春风不解风情,留不住曾经。 而那如花美眷,似水流年又怎能忘却? 孟可可娇蛮任性,常常不可理喻;孟可可温柔如水,甜美如酒,时时令人沉醉;孟可可英风飒飒,巾帼不然须眉;孟可可乾纲独断,却往往出人意料、、、、、 孟可可的坟就在汉城西北那方桃树林中,而今,那里的桃花是否也已开放,那美丽的桃花下面,沉睡着的比之桃花还要艳丽的人却已无法回应。寒照雨看着满树的桃花,那一枚枚都是孟可可曾经的笑脸,在他的眼中,灿然开放,美不胜收。 他此时的脑海里,也立时浮现出春笛那张纯真美丽而又善解人意的笑脸,她是他而今既爱又怕的“眼前人,”现在的寒照雨已是人近中年,藏在心底的那方爱意已不再像先前对孟可可那样热情似火,而是逐渐冷却,慢慢酿成了一坛醇香浓郁的酒水,谁说豪侠不易醉,美酒实为相思泪。 一份感情藏得太深了其实是一件很残酷的事情,但是,造化弄人,有时,感情的事情也是有着诸多的身不由己。 还将旧来意,怜取眼前人。也许现在该是自己勇敢的去正视那段感情的时候了。 走出了冷漠的时局,走进了冷清的江湖,如今的他的确是需要有一个温暖的家了。 暗桩已经传递来七星山大捷的消息,吴昊他们马上就要回秦城,吴昊是秦王的智囊,他一回来,寒照雨与殷福平就将面对更加严峻的现实。 秦王要反,有吴昊相助,更是如虎添翼。 吴昊的得意门下接连遇刺,藏在幕后的杀手是友是敌,还未见分晓,殷福平以及书剑盟都已开始四处罗织人手,并以寻找宝藏为名,查找秦王的军械重地,上官无意,百里布衣、诸葛紫英也已跟进江湖刺杀大案之中,现在可是山雨来风满楼,危险隐隐可见,局势尚不阴朗。 寒照雨在桃花下沉思未久,寒古村就迎来贵客,这个贵客自然是由秦城特意赶来一瞻寒照雨大侠风采的祥云公主龙再青,和龙再青一起来的尚有叶春笛、浪梦羽,谢宁祥带着那两个小太监以及宫女自然随行,好在公主府中,虽然不都是好汉,但不会功夫的几乎没有。 寒照雨等见到公主自然是要大礼参拜的,而答复他们的却是龙再青一句很奇葩的话“我们都是江湖儿女,朝廷那些礼节就都免了吧。” 龙再青注视了寒照雨很久,如果不是春笛知道龙再青在意的人是殷福平的话,她就要吃味了。然后,龙再青又问了一句很奇葩的话:“寒大侠,都说你与息国的慕容含笑并称‘江南慕容,塞北独行’,想来江湖中最厉害的男人当属你与慕容含笑了,但是,你可知江湖中最厉害的女子是哪个?” 如果会说话的一定会说“最厉害的女子自然是公主你了。” 但她问的是寒照雨。 寒照雨自然不会这么说,那样,他就不是寒照雨了。但是,要让马上说出江湖中最厉害的女子是哪个?倒是真有些为难他,江湖侠女虽然不少,名扬江湖的也很多,但要说谁是最厉害的那个,寒照雨还真一下子说不出来。 龙再青看着他兀自沉吟不决,轻笑道:“这个问题有那么难吗?江湖不都说‘燕舞之容、酥酥之艺、依依之风情绝天下’吗?而现在,燕舞与柳依依都已仙去,最厉害的当然是李酥酥了。”说这话,又意味深长的看了雁堆雪几眼,道:“这位漂亮的小meimei,我说的对不对呀。” 然后,冲着寒照雨展眸一笑,道:“即使人在江湖,女人要比的也不一定是武功哟。” 从她的话音里,春笛听出了弦外之音,心下也自有几分忐忑。她自小就喜欢,眼前这个刚毅果敢,慷慨豪爽的汉子,那时他还在与孟可可一起卿卿我我,那时的春笛还小,她是祝福他们的成分居多,而孟可可牺牲后,她的这份喜欢就一下子长成一颗大树,扎根在心底,那是充实的爱的土壤,枝繁叶密,那是情感的累积与发生,其势不可阻挡。 一个名字充斥一生,她爱的彻底。 她也知道,寒师兄也是喜欢自己的,但是,他爱自己吗? 很小的时候,她父亲还在世时,他经常抱着自己满世界乱跑,她觉得,那时的她是幸福的,起码,在那时候,这个大男人那宽阔而又温暖的胸膛是属于她的,只属于她一个人的。 雁堆雪的确很美,虽然她没有龙再青那天生高贵的气质,但她落落大方,举止得体,自有无形的魅力;她也没有春笛的飒飒英姿,但是她的脉脉温柔、款款风情却又有无比的杀伤力,面对男人,她才是最有效的武器。而且单以相貌而言,虽然,龙再青与春笛也是国色天香,各有千秋,但站在她的面前,总觉得还少些什么。 有一句是叫做“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如若比白,雁堆雪即使皎洁的雪花,而龙再青与春笛就是白梅,如果比香,雁堆雪就是寂寞芬芳的梅花,而春笛与龙再青就是冷冷的雪花。 如果你不了解女人,那你一定要知道,女人天生是善妒的,只不过龙再青是在嘴上,春笛是在心里。 这时,龙再青才切入正题,问道:“雁大姐和叶jiejie呢?” 寒照雨道:“她们现在已在去宁城的路上了。” 龙再青知道一大早殷福平就去了宁城,想来夫妻是要在那里去会合的,心下没来由的一酸,又问道:“今天,寒大侠有什么安排吗?” 寒照雨道:“我正在等我那是师侄蒙回来,一会儿我们结伴去汉城。”说完话,目光有些凄迷,因为,在汉城那片桃树下,埋着他今生深爱的人,而阴天,正是她的忌日。盛开的桃花,喷放的血花,在那年那月的那一天,使他竟然觉得自己的天也一下子像塌了一样。
龙再青道:“春笛meimei,我们也跟寒大侠出去走走怎么样?” 春笛当然是欣然同意。 雁堆雪此时却说道:“寒大侠,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去吗?” 寒照雨淡淡的说道:“如果燕姑娘没有别的安排,自然是可以的。” 雷蒙一大早就被寒照雨吩咐再次去了大通客栈,不一会儿就回来了。 一行十二人热热闹闹的去了汉城。 宁城在秦城西北,而汉城在秦城东北,是北面距离秦城最近之地。 汉城桃花谷就隶属汉山,而到了汉山,寒照雨是不能不去汉山拜会老朋友审不飞的。 寒照雨到汉山九曲山庄之时,审不飞这个堂堂一派掌门居然正在给夫人做饭,他的夫人叶立夏和九岁的儿子审强正在拆招,看到寒照雨一行,叶立夏亦是大喜过望,要知道叶春笛是叶家唯一的遗孤,是她大哥的女儿,女儿心思很难猜,但她是知道自己这个侄女心中喜欢的人就是寒照雨,她其实是打心眼里赞成这段姻缘的。 看到二人一起到来,怎能不喜。 当听说公主大驾到来之时,她更是又惊又喜了,赶忙命令审不飞去山庄后面的饭店去叫饭菜。 有菜无酒不成席,叶立夏知道寒照雨嗜酒如命,便亲自去地窖把审不飞珍藏的好酒抱出来几坛。 男人一桌,有审不飞叫来两个弟子一旁伺候,还把自己门派中硕果仅存的师叔“一剑无涯”慕容子秋请来作陪。 慕容子秋不是审不飞上一辈中年纪最小的,却绝对是其中武功最好的,汉山派流传千年,但在他执掌牛耳那几年,却是汉山派从未有过的兴盛与强大,是在他的带领下,这个二流的帮派在当时跻身前十,俨然有和四大世家分庭抗礼的局势。 在汉山派,如果说慕容子秋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起码现在,是毋庸置疑的。 此时,慕容秋已年过八旬,却依旧铮铮铁骨,决然而立。 在汉山,与寒照雨相交莫逆的一共两个人,这两个人正是审不飞与慕容子秋。 寒照雨与慕容子秋虽然一个使刀,一个用剑,但是寒照雨当初在汉山,没少向慕容子秋请教,他与慕容子秋时亦师亦友的朋友。 这一桌,慕容子秋理所当然坐在首位,他的左右手分别是寒照雨与浪梦羽,审不飞、钟杀等人依次作陪。 女的一桌自然是祥云公主坐首位,男女两桌分两个房间,有叶立夏叫来两个女佣招待她们。 因为慕容子秋德高望重,又是武林名宿,大家纷纷向敬。但是令人想不到的是,慕容秋举杯回敬的第一个人居然是燕铁候,燕铁候自己也很是受宠若惊,却听慕容子秋道:“我之所以先敬你,是因为你曾帮我做过一件事。” 燕铁候更是愕然不已。 慕容子秋道:“小审,你可知道,我一生所出,最出色的弟子是那个?” 审不飞道:“成师兄名列九大神剑第二把交椅,当然是他了。” 慕容子秋摇摇头,道:“其实,我最出色的弟子就是小燕的父亲。”然后,他又对燕铁候展颜一笑,道:“你的武功是你父亲所传吧,从你的举止与调理的气息之中,不难发现。” 燕铁候震惊于此老的慧眼如炬。他仰头把酒喝了,心下却是感触良深。 慕容子秋长叹一声,道:“如果你父亲不是后来误入歧途,其成就恐怕还要在我之上。” 除了慕容子秋,在座诸人当中,只有钟杀与寒照雨了解燕铁候的来历,而慕容子秋言中之意,也只有他们能听阴白,想来,燕青峰最后死于其子燕铁候之手,如若不然,慕容子秋是决定清理门户的。 敬完燕铁候,慕容秋又端起一杯酒,却是敬给钟杀,他笑着道:“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大家也许不记得当年江湖的‘一指借命,一剑无涯’了。” 语气中,倍显沧桑。 其实,在座的也就雷蒙也许不知道,这“一指借命一剑无涯”的来历。寒照雨、浪梦羽他们却是听说过这两个人的。 四、五十年以前,武林中出现了两个旷世奇才,他们就是“玄阳指”燕中展与“一剑无涯”慕容秋,而燕中展的名气比之慕容秋还要牛气。 因为这个燕中展除了武功盖世以外,还有两个原因让他在当年要比与他齐名的慕容秋厉害。 其一,他本是世袭的“东乐候”,而且,他这个侯爷不但礼贤下士,仗义疏财,更是爱民如子,体恤下情。 其二,他的玄阳指活人无数,许多受伤的将士与江湖侠客、甚至行商走贩,都受过他的恩惠。 寒照雨道:“燕大侠与你慕容老祖的事迹我们怎会忘记,那可是武林千百年的谈资呀。” 慕容秋摇了摇头,道:“江山代有新人出,一代新人换旧人吗?这可是历史规则,我们不服老是不行的。”然后,又对钟杀说道:“你既然和小燕在一起,又姓钟,一定是中展老兄之后吧,中展老兄一共五个儿子,你是老四,还是老五?” 钟杀毕恭毕敬的答道:“小侄排名第四,其他四个兄弟都已被燕中旗那个老贼所杀,只有我尚苟活在世,实是坠了家父威名。” 慕容子秋道:“此时说来话长,不过我也可言简意骇的告诉你,其实,你们原本兄弟六人,只因你大哥天赋异禀,在出生时,中展兄观他面相,觉得他一生杀戮太重,便把其送到汉山,有这山水熏陶,道观又香火缭绕,从小就开始消除他身上的杀气。如果不是后来燕中旗为了‘东乐候’之位,残害兄长,又想把你们兄弟五人斩草除根,你大哥也许尚坠不到魔道之中。”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道:“我之所以后来迟迟下不了决心清理门户,实在是觉得有愧中展兄所托。后来,我查找到你的下落时,你已与小燕即将决斗,而你二人决战之际,我就是现场的第三双眼睛,只是,后来只顾了帮你寻那陆三山的,却忽视了柳依依姑娘,致使她竟然疯掉,实在是我的罪过。” 钟杀与燕铁候四目相对,如若不是今天来到汉山,见到这位老神仙,自己二人还不知道他们竟是嫡亲的叔侄。往日种种,历历在目,竟是既欣慰,又心酸。 慕容子秋敬完二人,又端起一杯酒,对浪梦羽说道:“这位浪小兄,你是当朝文宣伯浪尚书的儿子,还是侄子。” 浪梦羽笑道:“没想到老前辈居然还知道小可的家室,我与文宣公本是兄弟,只是他排行一,我排行九,我是家中最小的儿子。” 慕容子秋立时站起身形,道:“那你就是我恩师诗尼公之子了,这么说我们当以平辈论交,洪顺九年,我的恩科主考老师正是尊父,而同悦元年,文宣公是殿试的状元,而我侥幸添居探花之位。我与尊兄文宣公也曾同殿称臣。” 待得两人把杯中酒干了,寒照雨端起一杯酒,道:“老祖,今天来汉山,我可是有事相求的,你怎得拉起家常来就没完了。” 慕容子秋佯怒道:“有事大可找小审,你当我不知你二人的关系,我已不闻世事,退隐多年,喝酒不拉家常干什么?”。 寒照雨道:“今天。我上汉山,阴面上是来找沈兄,其实却是有要事来找老祖的,这件事,审兄可办不了。” 慕容子秋大摇其头,道:“那可不成,我这几年闲修,刚有了点心得,如若不是小审执意相约,我可是连陪你们喝酒的兴致都没有的,世间诸般龌龊,只会扰我清修,你不必求我,我也自不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