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6章 未曾想到
刚开始，治病救人，谈话谈心还挺顺利的。 难民中对楚州圣女也有些耳闻，只是不像楚州难民那么狂热崇拜罢了。 再是救苦救难，也要吃饱饭才有人信。 鹅州遭流匪和饥荒之害久已，不像楚州，前一年还能扛得住，现在才开始对生活感到绝望，这时候圣女出现的时机刚好，让大家在绝望中看到了希望之光。 鹅州的饥民早已经绝望到头了。 最绝望的时候什么都信，只要有吃的，但是天地不应，慢慢的他们就麻木了，认命了，现在根本就不信救苦救难那一套。 有人免费治病，和自己谈心，他们还是挺欢喜的。 但是当那些追随者像对待别的难民和楚州饥民那样，开始用野菜饼赈济一些快要活不下去的饥民时。 暴乱发生了！ 争相踩踏，饥不择食，和人蝗唯一的区别可能就在于他们还能听懂人话！ 而且人群里还有人拱火：“他们有粮食！他们不要钱，免费发粮！去晚了就没啦！” 秩序顷刻间荡然无存，老的小的，男的女的，能抢到就是胜利。 野菜饼拿到手里直接就咽下去，好些人咽得翻白眼儿也绝不松手。 这等乱象，顿时让追随者们进退失据。 无法驱赶打骂，否则才刚刚建立起来的好感就将荡然无存。 鹅州的饥民真的已经饿到接近失去理智了吗？ 其实是因为，这些饥民已经在长年的饥饿中，学会了如何生存。 不管抢到什么，先咽下去，这就是活下去的本能。 抢不到的，都已经饿死了，被别人分食。 “不要抢！大家不要抢！这些野菜，我们可以教大家辨认，可以去山里摘！”这才是追随者们接济的目的。 授人鱼不如授人渔。 可是鹅州的饥民哪管这些，几百人被成千上万人围困起来。 关口的守军冷漠的看着这一幕，士兵甲对乙说：“玩砸了吧，他们也是真傻，居然敢给这些流民派粮，这是厕所打灯，找死啊！” 乙有些困惑道：“流匪不应该不清楚这些吧，说不定他们真是楚州那边过来的？” 甲说：“关我们屁事，守好城门就行了，最好啊，外面这些人哄抢，死它一半就好了，可以抬进关去，给那些奴隶当rou吃。” 守备将领叫过亲卫，低声吩咐：“拿我的手令立刻去找府尹大人，说有流匪聚集关外难民，我担心他们冲击城门，请求派兵增援。” 亲卫有些不确信道：“派多少？” “至少两千，今天这事儿，不杀个几千人，收不了场。” 亲卫得令而去。 蒙岳一看场面已经乱起来了，完全失控，甚至有饥民手里开始拿着利器，趁乱不备，不管是谁从他身边经过，先划拉一大块rou下来，随后举着rou高喊：“那些外来的分rou啦！分rou啦！” 场面更是群情汹涌，饥民已经从人挤人变成了人踩人，生生叠出了两层，朝中间的追随者队伍冲去。 幸亏类似情况也遭遇过，虽然没有这般极端，那些追随者立刻做出应变，将布兜里的野菜饼朝天一抛：“菜饼没啦，抢到的各凭本事！” 趁混乱之机，推开人群，先离开这个包围圈再说。 蒙岳这边计划还来不及实施，被迫再次改变计划，一面令人击退那些已经红眼失去理智的饥民，自己和鬼剑再次来到前门关下！ “铮铮！” 两只羽箭没入土中，尾羽轻颤，这是警告，再上前，格杀勿论！ 蒙岳深吸一口气，大声道：“守备大人，我乃圣卫军大统领蒙岳，我等从鹅州经过翁城，绕浅沙弯而来，路遇人蝗大军，急行千里赶来报信，就算你不让我等入关，也请派人通知府尹和府中将军，让他们打探人蝗一事，刻不容缓！” 守备将领讥笑道：“切？人蝗？别拿那些传说吓唬我们，老子活了几十年，也听了几十年了，还从来没见过呢。” “大人！我圣女救民之心，一路东行，就算你不信我说的，还请派一队士兵维持秩序，不要让饥民失序，造成过多无畏死伤！” “还想诈我派兵出关？那些难民早就半死不活的，是你们自己跑去发粮引发的饥民潮，平时我们都管他们去死，这些人死了也少浪费点粮食。你们自己惹出来的祸事，自己平息，你不要再往前走啦，否则，一律按流匪袭城处理，回去吧。” 蒙岳深吸一口气，强行平息怒火，但关口上竟然更敏感，见他吸气挺胸，立刻就有几箭射过来。 若不是鬼剑眼尖，先拉了蒙岳一把，蒙岳说不定躲不过。 “先走，只能下狠手了。”鬼剑更是除了小昭，谁都不放在眼里，杀人如斩草。 三百人开始用密语相互勾连，抱团结阵，奋力的在饥民群众打出一条通道来。 城关上的守备将领眯眼看了一会儿，旁边副官道：“大人，您看他们这阵势，不像流匪。” “看得出来。”守备将领如何不知，那阵型精妙，三百人如同一体，显然是精锐强兵，在数万人中居然能坚持不被吞没，成圈防御，体力不支时，立刻有里面的人顶上，撤防回阵内休息。 流匪哪儿有这种水平。 虽然对对方说的楚州前来信了一多半，但将领还是不说不问，一切等府尹大人派兵前来，只要兵力能够压制，自己心里就踏实了。 小小数百人，少在那边危言耸听，若真是什么人蝗大军，你们还能活着赶来？当我傻啊！ 小昭他们这边，明明在治病救人，怎么突然就乱成一团，周围饥民都红了眼睛，盯着小昭，威逼他们：“交出粮食！交出粮食！” 这里的人，怎么都已经这样了？ 小昭红着眼睛，大声道：“我们没有粮食，你们听我说，我们是来帮助你们的！你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人蝗大军正朝你们这个方向赶过来了！他们什么都吃，已经没有理智了，真的！你们一定要走啊！” “没有吃的，我们不走！” “对，没有粮食我们哪儿也不去！” “你不是救苦救难大慈大悲吗，就可怜可怜我们吧！” “可怜可怜我们吧！” “没有吃的，我们都会饿死啊。” “你大慈大悲，救人就到底，不如，让我们吃了你吧！” “救人就到底，我们要吃东西！” “好饿啊，想吃rou！” 三百随护还没冲出饥民圈，小昭身边只有十几名亲卫医官，饥民红着眼睛，嚷嚷着要吃rou！ 眼看这些饥民仿佛下一刻就会化身人蝗，上来生撕了自己，小昭心一横，道：“好，我答应你们！但你们也要答应我！吃了我的rou，请你们一定要离开这里，人蝗大军，真的就快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