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2、凄冷月宫篇.序章

    云母屏风烛影深，

    长河渐落晓星沉。

    嫦娥应悔偷灵药，

    碧海青天夜夜心。

    ********

    距离地球384000公里之外。

    这里，是地球最大的天然卫星——月球。

    人类的大魔法时代，也是纷争不乱、动荡不安的年代。

    变异魔兽的威胁迫在眉睫，人类与人类之间的矛盾反而越来越激烈，以黑玛瑙同盟为首的恐怖组织迅速壮大，国际秩序的重新洗牌，也使得地球上的局势充满扑朔迷离。

    当地球上一大堆还没整明白的破事，吸引了几乎所有世界大国的注意力时，对天空之上的研究和关注，自然也就少了很多。

    因此在大魔法时代开启的近百年，人类的太空科技一直发展缓慢，不复20世纪中后叶的盛况。

    然而，在世界进入太空科技“大萧条”的时候，在世界各大国中仍有极少数国家，每年投入大量资源进行太空探索和研究——中国便是其中之一。

    故事开始的第二年，西历2月16日。

    今晚，是中国农历的除夕之夜。再过几个小时，就是中国农历壬辰年的大年初一。

    华夏神州大地，万家灯火、热闹非凡，商场里一整天都在循环播放着新年歌乐，家家户户张灯结彩，鞭炮声响彻街头巷尾，喜迎龙年新春的降临。

    月球背面，中国人自己的月球科研基地——广寒宫。

    虽然庆祝新年的气氛，没有遥远的神州大地那般热闹，但几个主要舱室内，皆已挂满春联，“广寒宫”的监控室里，也按规定专门开设一台电视，全程转播来自地面的“送兔迎龙”春节联欢晚会。

    电视里的男女主持人，龙飞凤舞地发挥着自己的主播才能，口若悬河、感情丰富。

    然而，电视机前，却没有任何观众；因为，尸体不能被当作是观众。

    几位负责值班的男女宇航员，坐在自己的岗位上，已经没有了生命特征。

    他们的死因都是一致的：颈部大动脉被割破，导致失血而死。腥臭的鲜血，在月球重力的作用下，流满了一地，染红了整个值班室的地板。

    没有挣扎、反抗、逃跑的迹像，所有人都是在毫无知觉之下被杀害的，一名男性宇航员手中，甚至还抓住一颗从旁边的零食盘中拿出来的花生米。

    除了电视机的男女主持人喋喋不休的声音，值班室里，显得那么寂静、凄冷。

    当然，寂静、凄冷的并不只是值班室，还有整座“广寒宫”月球基地、“广寒宫”所处的月背环形山、整个月球、乃至浩瀚的太空……

    ********

    时间飞逝，15天过去了。

    壬辰年农历一月十五，西历3月2日，元宵节。

    羊城，某军医院。

    住院部，一间单人病房内。

    穿着病号服的少年，坐在病床上，正背靠着已经摇起来的床板，双手十指正在飞快地舞动，敲打着摆着面前餐桌板上的一台手提电脑，进行一翻令人眼花缭乱的cao作。

    病床旁，一位坐着自动轮椅、花白头发的中年男人，拿着水果刀正在削着苹果。

    赵国强熟练地削掉果皮，然后以十字形给苹果切下两刀，把一个苹果切成四片，再把每一片苹果里的心用锋利的刀子起出来。

    不一会儿，四个苹果，已经被切成十六片，全部都起了心，放在一个水果盘里，再插上牙签。

    对于这样的工作，这些年来赵国强可谓轻车驾熟。

    为了照顾没有自理能力的妻子柳玉梅，赵国强每次都像这样把苹果切好、起心之后，再让精神病院的护士端给她；而现在，为了照顾住院的儿子，赵国强同样不厌其烦地这么做。

    “小飞，先别干了，吃点苹果吧。”赵国强说着将果盘递到赵飞面前。

    “嗯，放这吧。”赵飞看也不看，指指餐桌板上一块空白的地方。

    见到儿子即使住进医院，仍然不忘专注于眼前的工作，赵国强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把果盘搁上了餐桌板之后，便探头往赵飞的手提电脑上看去。

    “都在打啥呢？”赵国强好奇地问道。

    “爸，别瞎打听了。”赵飞下意识把电脑的屏幕往侧一推，不让让赵国强看到屏幕里的内容。

    “行了。你的工作要保密，我懂。”赵国强有些不高兴地嘟咕道，随即坐正了身子。

    虽然在专心工作之中，但赵飞仍然听得出父亲的不悦。他没有为自己刚才的行为解释太多，不给看就是不给看，赵飞只是默默地伸手，抓住插在一片苹果片上的牙签，把苹果片送进嘴里。

    看到儿子在享用自己的劳动成果，赵国强满足的笑了起来。

    果盘里的苹果片一片一片消失，最终全部清盘，赵国强便拿起果盘，利用身体的倾斜，触发自动轮椅的智能感应系统，载着他进入了病房的卫生间。

    不一会儿，卫生间里传出“涮涮”的流水声。

    “小飞，跟你说个事。”赵国强一边刷洗着果盘，一边说。

    “嗯。”赵飞应了一声。

    “我今晚要回去了。”

    “这么快？”

    “寒假放完了，明天学生要上课，我也要上班了。再说——”赵国强顿了顿，“你妈那边，我也有段时间没去过，放心不下她。”

    “好吧。”赵飞停止了敲击键盘，点了点头，“你回去帮我看一下妈。”

    “你也要注意一下休息，太过cao劳对你的伤势没好处。”

    “知道了。”

    “对了，你那女同学，好像叫什么……小红是吧？等你出院之后，别忘了带她回家吃顿饭。”

    “爸。”赵飞翻翻白眼，“她就只是我一个普通同学。再说了，人家现在正忙着校内选拔赛，天天都在训练，哪有时间到处瞎跑？”

    “真的吗？你入院那天，我看到她特别紧张，还趴在你的病床旁哭着哭着睡着了，泪水染湿了半张床单。说是普通同学，骗鬼呢？”卫生间里的赵国强，笑得有些不怀好意。

    “这事有些复杂，一时半分说不清楚。还有，你别再偷我的手机，一天到晚给人家发信息，别人不觉得烦，我都觉得烦。”

    “我说你这浑小子怎么说话的？我在帮你，还嫌我烦？”

    “你是帮我还是害我？”

    “行，你的事我如果不参和，吃亏的就是你。你老爸也是过来人，也曾年轻过，你的那点小心思能瞒得过我？我跟你说啊，以你老爸的经验，男人，胆子一定要够大、脸皮一定要够厚、花样一定要够多，不然当年你老妈就不会成为你老妈，也不会有你的存在。我看得出来，那个小红是个好姑娘，肯定有很多臭小子惦记着她吧？你要是不抓紧一点，就会马上有其他人趁虚而入。你要把人给咱老赵家弄丢了，看我会不会把你的脑袋拧下来？你给我仔细听着，其实你要……”

    “爸！”赵飞紧打断赵国强的喋喋不休，“我自有分寸。这事你就不要管了。”

    此时赵飞也是有些无语。一个大男人，还是高级知识分子，怎么就跟村口大妈一样啰哩啰嗦。

    其实，父亲之所以对儿子人生大事的过分cao心，赵飞还是很理解的。毕竟曾经幸福的赵氏一家四口，早已不再完整了。

    女儿的去世、妻子的疯癫，已经榨干了这个弱小但坚强的男人所有精力。唯一感到庆幸的是，儿子还算比较争气。虽然到目前为止，赵国强仍然不知道儿子干什么工作，但他知道，儿子的工作带来的使命感，绝对不比他身为一名教师差。只是儿子心脏上的顽疾，一直没有得到根除，这在将来无疑是一个巨大的隐患。

    如果说赵国强还有什么心愿未了、而且以他的能力可以做到的话，那就是撮合儿子的一段美好的姻缘。虽说这想法是有点老土，但可怜天下父母心，乃是人之常情。

    ……

    说起上官燕红，自从赵飞住进医院后，她只来看望过他一次。

    虽说，她家里来了人，再加上校内选拔赛的准备工作比较紧张，占用她不少时间，但她也不至于连来医院走一趟的时间都没有吧？

    想到这里，赵飞心里还是有些小小的失落。

    也不知道这傻白甜，现在怎么样了。

    ********

    赵国强说得没错，就在赵飞住进医院，被迫与上官燕红分开的那段时间，马上就有人趁虚而入。

    此时的上官燕红，正与嬴鹏飞坐在羊城市中心一间极具浪费格调的西餐厅里。

    嬴鹏飞穿着一袭笔挺的西装，梭着大平头，那英俊、帅气的样子，引起周围不少女宾的侧目。

    相比之下，坐在嬴鹏飞对面的女伴，却显得平庸得多。

    当然，这里说的平庸，并非是指上官燕红的长相和气质，而是她的打扮。嬴鹏飞穿得正式、隆重；但上官燕红却穿得相当休闲和随意，她甚至连妆都没化。

    自然美的气息，让她看起来感觉更令人心旷神宜，只是，似乎有些不太适合这西餐厅里的气氛。而且，让人略为感到尴尬的是，与嬴鹏飞的热情产生鲜明对比，上官燕红表现得稍微冷漠一些。

    但嬴鹏飞不介意，上官燕红能够与自己共进晚餐，让嬴鹏飞感到甚为爽快。

    抒情、浪漫、优雅的音乐，奏到了最深情处，嬴鹏飞感觉到时机已到，他“啪”地打了个响指。后面的服务员立即推着一辆餐车上前，车上摆放着一束美丽的玫瑰。

    “鲜花配美人。燕红，我觉得你的气质，与这些玫瑰最为相衬。”嬴鹏飞站起来，拿着鲜花，以一个很绅士的姿势，把花递到上官燕红面前。

    看着递过来的鲜花，上官燕红勉强地笑了笑，却没有接过来，只是轻轻摇摇头：“抱歉。我不喜欢玫瑰花。”

    其实她并不是不喜欢玫瑰，只是不喜欢面前的这一束而已。

    从魔兽禁区回到人类社会以来，嬴鹏飞一直很热心地帮助她，犹其在备战“魔法王杯”校内选拔赛的训练和修行上，嬴鹏飞给予上官燕红极大的帮助，这让上官燕红甚为感激。

    然而，上官燕红渐渐发现，嬴鹏飞的“热情”似乎有些变了味。他经常制造两人独处的机会，而且还刻意对她进行讨好，追求的意味已经相当明显，犹其是在嬴鹏飞把对她的称呼，从“上官小姐”改成了“燕红”之后，嬴鹏飞已经公开对上官燕红展开疯狂的爱情攻势。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虽说男欢女爱，乃人之常情。而且上官燕红也不是第一次遇到异性的追求了；但是，现在嬴鹏飞的爱情攻势，却让上官燕红感到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抗拒。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她每次打算去医院看望赵飞时，都被嬴鹏飞以各种理由约出来，最终无法成行。虽然不知道嬴鹏飞这些做法是否故意的，但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挠她看望赵飞，已经让她感到有些厌烦。

    由于嬴鹏飞在训练和修行上对她帮助良多，而且平时嬴鹏飞也甚为礼貌和照顾她，上官燕红才没有公开挑明而已。

    可是态度不能再继续隐晦下去，现在也到了必须公开挑明的时候，不接受嬴鹏飞送来的玫瑰花，就是上官燕红明确的态度之一。

    见到上官燕红拒绝了玫瑰花，嬴鹏飞先是楞了一下，然后马上就恢复了灿烂的笑容。他让服务员把花退回去，然后坐回自己的座位上，继续用餐和与她聊天。

    用餐接近尾声，嬴鹏飞用尽可能平淡地语气，问：“燕红，关于我之前的提议，你觉得怎么样？”

    “提议？”上官燕红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连忙摇头，“我还是之前的答案：不去。”

    “为什么不？我已经跟我队友说过，给你留一个位置，而且我连咱们俩的机票都订好了。”

    “嬴大哥，如果你珍惜咱们的友谊的话，不要再提这件事，好吗？”

    此言一出，嬴鹏飞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上官燕红此话，等于是把路给彻底堵死。

    之前嬴鹏飞所说的提议，就是邀请上官燕红转校到他就读的淞沪华武魔法学院，与他一起组队参加“魔法王杯”的校内选拔赛，嬴鹏飞承诺，在华武学院里，上官燕红一定会得到最好导师指导、最丰富的修炼资源和最优越的环境；然而，对于嬴鹏飞的邀请，上官燕红始终拒绝。

    今晚，是嬴鹏飞留在羊城的最后一晚，明天就是开学日，他必须抓紧时间飞回淞沪，参加属于他的校内选拔赛。因此，嬴鹏飞必须在今天上飞机之前，加紧说服上官燕红跟他去淞沪。

    让嬴鹏飞感到失望的是，这一次，上官燕红依然拒绝；而且相对于前几次的婉言相拒，这一次上官燕红的语气里，透露着一种决断。

    又碰至了一个钉子，但嬴鹏飞还是再次强言欢笑地问：“等下结完账，咱们哪里走走？”

    “不用结账。”上官燕红摇摇头，“我已经把账结了。”

    “啥？你什么时候账了结？”

    “刚才我上厕所的时候。”

    “这个不好吧，不该由你来结账啊。”

    “没什么该不该的。男女平等嘛，总不能每次吃饭都让男生买单。”

    “那……好吧。咱们等下去江边散散步，好不好？”

    “不用了。嬴大哥你不是要赶飞机吗？我自己出去走一走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