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夜深
在这清阳县，也只有我们的黄世兴黄家主才敢如此大笑。 究其原因，原来是黄世兴派出去的家丁回来将叶知渊今日的在县衙门口立下的四日之誓告诉了他。 “哈哈哈哈哈，姓叶的，既然你要自寻死路，那可怨不得我了。”黄世兴兴奋地说道。 一旁的黄厉此时也吹捧道：“家主神机妙算，这下他叶知渊恐怕是骑虎难下了。” 黄世兴将手中的核桃越盘越快，对黄厉说道：“不要掉以轻心，在你的对手没有彻底倒下之前，万不可放松警惕！” 黄厉急忙说道：“谢家主赐教！” “黄厉，你去告诉各家家主，一切准备就绪，今晚便动手吧。”黄世兴吩咐道。 黄厉领命，转身出了院子。 黄世兴站在院子中央，抬头冷笑地看着天，“姓叶的，是时候让你尝尝绝望的滋味了！” 李鱼回到清风寨，在议事堂里见到了正在办事的二当家，便把自己刚才在县衙的经历告诉了他。 二当家听完李鱼的叙述，沉默地看着李鱼，久久不说一句话。 李鱼深知这件事自己处理得草率了，于是诚恳地向二当家道歉。 “小鱼儿，我生气的不是你擅自做决定，你的天资远胜二叔我，所以你有作主的权利，我生气的是你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一而再再而三地接触县令！” 二当家暂停片刻，又说道：“他是官！我们是匪！我们向他投之以桃，他不会报之以李，我们就是他政绩册上的一笔而已，你的身份太过特殊，还是不要下山了，正好与隆兴商会的交易时间到了，晚些时候你去走一趟吧。” 李鱼能够感受到二当家对自己的爱护之意，也没有反驳他，只是点头将这事应下。 “至于这批粮食，就由我替你送去吧。” 说罢，二当家起身，叫了几个人一道前去寨子里的粮仓，准备收拾一番便下山给清阳县送去。 李鱼见状，也只好一个人前去设在半山腰的酒坊。 他虽然是酒坊的负责人，但除了酒坊第一天开工他去过一趟之外，便再也没有踏足里，反倒是把一切都交由施彦平负责。 待李鱼来到酒坊，发现这里忙得不可开交，许多人正用背篓或者箩筐将一罐罐神仙酿运到寨口。 见到李鱼前来，施彦平连忙停下手头的工作向他问好。 “这几天产量怎样？这次能交货多少？” “四台机器同时运作的话每天可以产百斤左右，不过这些机器却有些脆弱，经常需要换，尤其是中间的竹管。但我们这次可以交货足足八百斤！” 李鱼点点头，这简易蒸馏器的问题他也十分清楚，竹管的冷凝效果始终比不上铁管和玻璃管，但目前也只能如此了。 不过这倒是提醒了他，清风寨还没有自己的铁匠铺，不要说铁器的制作，便是铁器的维修也做不到。 这可不行！工具就是生产力，而在这个时代，铁器无疑代表着最顶端的生产力。 看样子得把铁器制作提上日程了，就是不知道这周围有没有铁矿，李鱼在心里琢磨到。 没过多久，酒坊里的神仙酿便被搬空，李鱼来到施彦平身边，问道：“我们这次怎么走？” “等会从寨口将酒送到山脚下，在山脚把酒装车，同时还有镖师接应，我们会伪装成商队送去老人沟。” 李鱼闻言，在心里摇摇头，这也太麻烦了，还是要抓紧时间修一条路出来，不然靠人力每次得搬到什么时候？ 畜力！还有畜力也得利用上！ 想到这，李鱼对施彦平问道：“下山也是这般？寨子里没有骡马驴子之类的吗？” 施彦平点点头，苦笑了一下，说道：“以前的寨子哪里养得起这些，所有的东西都是大家一步一步地背上来再背下去的。” 李鱼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放心，以后的寨子骡子会有，驴会有，马也会有，甚至还会有一条宽敞的路，大家再也不用像这般辛苦地爬上爬下，所有的一切都会好起来！” 施彦平有些感动，心中对李鱼所说的场景也是憧憬不已。 待到一切准备就绪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李鱼在山脚处见到了前来接应的老陆和他带的一众镖师。 “陆叔别来无恙啊。”李鱼主动打着招呼。 “原来是小鱼儿，这次由你带队吗？”老陆也笑着说道。 “陆叔哪里的话，有陆叔在这里便足以让宵小敬而远之，我不过是来凑个数罢了。” “你小子可真是个滑头。”老陆笑骂道，显然是对李鱼的马屁感到无比受用。 “陆叔，我们这次要抓紧时间，争取早去早回。”李鱼心忧清阳县的局势，不想此行耽搁自己太多的时间。 老陆倒是乐观地说道：“放心吧小鱼儿，我们这次走大道，花不了多少时间。” 说罢，老陆便招呼车队准备启程，李鱼则挑了辆空间相对宽敞的板车坐了上去。 随着车轮发出一声“嘎吱”，车队在夕阳的注视下缓缓启动，朝老人沟驶去。 随着黑夜的来临，清阳城内的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本应空无一人的街道此刻竟然出现了一道道黑影，他们藏在黑暗里躲过一队又一队巡逻的兵士，轻车熟路的来到城门处。 “今天不知怎么回事，那县令突然加强了城门的把守力度，我们这次想出去恐怕不容易。”一个黑衣人说道。 “放心，今晚值守的人里面有我们的人。”另一个黑衣人答道。 突然，紧闭的城门隙开了一条缝，从缝隙里伸出一只不断挥动的手。 为首的黑衣人见状，当即开口道：“快速通过城门，此行的目标是尚郡运过来的粮食！家主下了死命令，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一道道黑色身影从这道缝隙鱼贯而出，随即又隐入更为广阔的黑暗当中。 而原本驻守在此处的县兵们此时却纷纷瘫倒在地，不省人事。 在一处离官道不远的林子里，一个光头正对身旁的独眼汉子说道：“大哥，你说这次黄家真的会派人过来吗？” “肯定会，黄家对我们的实力再清楚不过，纵使是联合了周边好几伙土匪，恐怕也不会是郡兵的对手，他黄家要想达成目的，只有加入我们这一条路可走。” “不过我听说这次清风寨没有来。” “哼！清风寨？他李猛听到要抢尚郡的粮食恐怕胆子都被吓破了，哪里还敢出现在这里？干我们这行，就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独眼汉子不屑地说道。 “哈哈哈哈，大哥说得对，等干完这一票，熬过了这个冬天，明年春天的时候我们就去占了清风寨的地盘！” 突然，官道上出现数道火把的光亮，独眼汉子连忙示意噤声。 定睛一看，竟是一队全副武装的官兵正从不远处小跑而来，而且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是赶了许久的路。 光头悄悄地问道：“大哥，黄家不会涮了我们吧，这哪里像有粮食的样子？” 独眼汉子低声骂道：“猪脑子！这队官兵从清阳县方向过来，应该是来接应的。” “啊！？那大哥我们赶紧撤吧，本来就不是郡兵的对手，再加上这一队官兵，我们根本打不过啊！” 独眼汉子盯着这一队官兵，眼神不断闪烁，过一会儿才说道：“别急，黄家还没到呢，我们到时再撤也来得及！” 独眼汉子的猜测非常准，这一队人便是张贵勇从清阳城里带出来接应粮食的队伍。 只不过当张贵勇带着队伍经过的时候，从未想过在距离自己不远处的林子里，一双双眼睛正注视着他们。 夜，越来越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