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老陆
李鱼从巷子里出来后，接连穿过好几条街，直到他觉得已经将黄府远远甩在身后才放下了心，又开始闲逛起来。 虽已进入深秋，但靠近正午时分的太阳依旧毒辣，炽热的阳光晒得李鱼睁不开眼，他只能将眼睛眯成一条细缝，不停地左瞧右盼。 突然，李鱼的目光落在了一处临街的二楼窗户处，只见窗户旁有一道李鱼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嘿嘿，这不是我那便宜老爹吗。”李鱼暗笑了一声，随即调转目光，将视线转移到了一旁的招牌上，原来是一间酒馆。 李鱼也颇感意外，也有一丝不忿，没想到他那当山寨主的爹在进城的之后急匆匆地丢下自己感情是跑这里喝酒来了，而他却还在为山寨的未来苦苦发愁。 想到这儿，李鱼迈开步子，径直走进酒馆，然后转向二楼，朝李猛一桌走去。 待李鱼走近，才发现这一桌上坐着的可不仅仅只有李猛一人，还有清风寨的二当家，最后一位则是李鱼未曾谋面的陌生男人。 突然出现的李鱼着实吓了李猛一跳，几个人之间的谈话也戛然而止，倒是那陌生男人有些好奇地看着李鱼。 在看清来人是自己的儿子李鱼之后，李猛长出了一口气，然后笑着对他对面的人介绍说：“哈哈，老陆，咱俩认识了这么久，你还没有见过我儿子吧？” 随即又转过头对李鱼说道：“来，给你陆叔打个招呼。” 李鱼这才看清楚这陌生人，只见他身形虽不及李猛魁梧，但也有一定的分量，脸上的肤色偏黑，甚至还沾有一些尘土，眼珠里有几道血丝，但看起来却神采奕奕。 “好一个俊俏的后生！这可不像你李猛能生出来的孩子啊。”那被李猛叫做老陆的男人笑着打趣道。 其实男人也没有说错，李鱼现在十二三岁的年纪，却一点也不似他父亲李猛那般身形壮硕，反倒是显得有些单薄瘦弱。不过李鱼却生了副好脸蛋，斜飞的英挺剑眉配上一双有神灵动的星眸，虽未脱稚气，但棱角分明的脸上却透露出一股坚毅。 听到这话的李猛也没有置气，反倒是陷入了一阵回忆当中，然后感伤地说了句：“这孩子，像他娘。” 霎时间，桌上三人都像是凝固的万年玄冰，没了动静。 李鱼此时却对自己那素未谋面的母亲十分地好奇，毕竟自他来到这个世界，从未听说过关于那个女人的消息，而这还是第一次。 “爹，我的母亲她。。。”李鱼小声地说道。 但还没等他说完，李猛便挥手打断了他，随即又低下头往桌前探了探身子，低声说道：“老陆，你刚刚所说的消息属不属实？” 老陆此时也收起了之前的笑脸，一脸正色地说道：“这是我安插在隆兴里面的探子抖出来的消息，我也亲自跑了一趟尚郡去确认了这个消息。隆兴商会最近确实在四处找人来押他们这趟标，但没几个镖行敢接，最后还是找了广盛镖行的人，而且找了镖行还不够，又招了一批游侠儿让他们混在队伍中，这声势不小啊。” “声势越大说明这批货越值钱，有没有打听清楚这是批什么货？”李猛说道 “具体是什么东西倒不清楚，只知道隆兴商会想把它送到京城去。” “送到京城的东西？那肯定是好东西了，他们什么时候出发。” “隆兴这么急说明这批货拖不得，最晚这个月底必须出发，再晚就大雪封山走不了了。” “路线呢，打探清楚了吗？”李猛又问道。 只见老陆用手指沾了沾碗里的酒水，在桌子上画了一条弯弯曲曲的线，“这里是尚郡，他们要想赶在大雪封山前把东西送出去就必须得走近路，而从尚郡到清阳县唯一的近路就在这儿！” “老人沟！”李猛顿时眼睛一亮。 “没错，就是老人沟，他们从尚郡过老人沟到清阳县，补给一番便沿着一路北上到京城！等他们上了官道之后再想动手就难了，所以我们唯一的机会就在这老人沟！”老陆坚定地说道。 “而且这老人沟位置偏远，连猎户都很少去那儿，两边都是高山，只留着中间一条小道可以通过，只要我们把这条道的前后出口堵死，里面的人插翅都难逃！” 李鱼听了半天，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他们在打劫镖的主意，李鱼的内心变得有些躁动，毕竟对他而言，这也是从未经历过的新鲜事情。 李猛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敲着桌子，也在思量着这个计划是否可行，过了一会只见他抬起来，对老陆问道：“你那边能拿出多少人？” “明面上的有二十个人，再加上暗地里藏的那些，五十人没问题！”老陆想了想答道。 听完老陆的话，李猛又转过头问坐在他身旁的二当家，“咱们清风寨能拿得出手的有多少号人？” 只见二当家思忖了一会，缓缓答道：“男丁尽出的话，七十人没有问题，只不过有些人没有像样的武器装备。” “武器装备的事情我来解决，我的镖行还藏得有一些前几年官衙换下来的老把式，勉强还够用。”老陆说道 嚯！听到这里，李鱼心里陡然一惊，没想到这老陆还是个镖行头头，这算是什么？同行相争吗？ 自己果然还是小瞧了这便宜父亲啊，没想到连白面上镖行头子都要来和他谈生意，而且看他们这熟络的样子，似乎也不是第一回。 “那隆兴商会那边呢，有多少号人？”二当家对老陆问道。 “约莫百人出头，不过那些游侠到不用担心，只是一帮没见过血的小崽子而已，吓一吓就跑了，扎手的是广盛镖行的那些人，还有隆兴的护卫，这些都是走南闯北见过血，开过荤的人。”老陆答道。 听完这话，二当家和李猛对视了一眼，又陷入了沉思当中。 突然，李猛轻轻地扣了扣桌面，用坚定的目光扫过老陆、二当家，当然也包括李鱼，然后斩钉截铁地说道：“这一票必须得做，只有这样寨子才能熬过今年冬天！不过这一次就不能像以前那样不伤人命了，老人沟离清风寨比较远，只要我们做得干净，没人知道是我们动的手！” 一边说一边用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这次绝对不能留下活口！，走漏了半点风声，清风寨就完了！” 看着李猛眼里的凶光，李鱼有一些喘不过气来，不过他也知道这件事出不得半点差错，稍有纰漏清风寨就会迎来隆兴商会、广盛镖行和官兵的三方围剿，到最后他恐怕只能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随后李猛、老陆和二当家三人又商量和完善了一些细节，李鱼却只能在一旁干看着，毕竟他的业务技能还不熟练。 在最后三人举杯共饮的时候，这才想起一旁还有个默不作声的李鱼。李猛又拿个碗倒满酒递给李鱼，让他也加入其中来。 李鱼接过碗，顺势和其他三只碗碰作一处，随后，四个人同时仰头将碗里的酒喝了个一干二净。 而就在其他三人大呼“过瘾”的时候，李鱼只是淡淡瘪瘪了嘴，喝惯了后世高度酒的李鱼对于这个世界的美酒只能做出个“寡淡”的评价。 这也不能怪李鱼挑剔，毕竟这个世界还没有出现蒸馏高度酒的工艺，目前市面上的酒都是一些低度酒。 就在李鱼失望之际，他突然灵光一闪，脑子里蹦出了一条发家致富的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