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宝贵的是人
陈元一连忙了十多天，终于把人员安排到位了，他带着李渔和黄有茂去了蓬莱县衙门，一进大堂黄知县就知道他干什么来了，也没客套几句，就派人叫来县尉裴大山，裴大山一看陈大人来了，连忙施礼后说：“大人，按照黄大人的吩咐，卑职已经把三百一十三名罪囚名册造好，就等大人过来领人了。” 陈元道了谢，让黄有茂拿了名册，和裴大山约好时间来提囚犯，就带人回了衙门。 “黄将军，这次给你个艰巨的任务，这个任务太过重要，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刚才你也看到了，我要了上次咱们剿匪的那些罪囚，这些人是要送去招远那里开采黄金的。我不说你也知道，要养活这些兵和人得有钱，登州这么个地方相信你来了这些日子也看到了，没啥值钱的东西，招远县的黄金是咱们眼前唯一的大机会。 黄金开采冶炼的事不要你管，你的任务是看好这些罪囚，保护好咱们的工匠和设备，对不服从劳役的罪囚杀无赦，对侵犯咱们利益的人或者事情坚决打击，有事我给你担着。” 黄有茂自从来了登州，他感觉陈元更看重一起来的盖伦，这次征兵只是让他做了验兵使，不但得罪人还不讨好，验完了兵就没他什么事了。当过兵的都知道，训练新兵是重中之重，在训练的过程中和新兵结下友谊和感情，将来在战场上才有用！因此私底下他对陈大人的安排没少腹诽，没想到陈大人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那可是黄金啊！ “大人，卑职自打从长安跟着您来登州，就没想过什么荣华富贵，只要大人用得着我，我老黄没话说，大人放心，老黄一定做到让大人满意。” “好，黄将军，我给你两百老兵，周军需会给你足够的钱粮，再让梅永和等一批冶金匠人与你一起去招远。冶炼和平时的矿上管理不需要你cao心，我会写一份罪囚管理细则分发给你和梅永和，过段时间我会过去看看你们的进度。” “是，大人，卑职这就去准备。”黄有茂敬礼后走了。陈元让李渔拿着他的手令给两名十将徐树德和刘安民，各从他们麾下抽调一百人交由黄有茂统带，去往招远公干。两名十将并无二话，由着黄有茂各挑了一百人走了。 陈元让李渔把梅永和叫到他的房间里，梅永和三十七岁，他入了军籍拿到月钱，带着老婆孩子去了麻子墩帮忙。 看着邬堡里的青砖瓦房，他听朴成泰说这些房子都是给他们这些军属的，中间的那个带cao场的大房子是未来孩子们的学堂，他分的地也在邬堡附近，明年开春就能耕种了。 他和他老婆看了房子和地，激动的半宿没睡着觉，这兵当对了。今天刚看着又一批三栋房子上了大梁，就有传令兵过来说陈大人让他回城里听用，他不敢怠慢，和老婆交代了几句，就和传令兵骑马回了县城。 陈元看见梅永和一脸的汗，嘴唇都起了皮，拘谨地站在地上缩着手，就给梅永和倒了一碗水送到他面前，梅永和赶紧躬身接过来，“谢大人，不知道大人叫小的过来有什么吩咐？” “麻子墩的房子和地看了？”“看了。”“怎么样，有啥意见现在可以提？”“不，不，很好了，谢大人，不瞒大人，我和我老婆昨天半宿都没睡着觉，我老婆直说我这兵当的值了，一定给大人好好当差。” “好，好，以后有什么需要找李渔，告诉他就行。现在说正事，这次找你来是想让你去招远，咱们登州军在招远有三万亩地，是山地，我亲自去看的，我觉得那地方有金矿，你这次去的主要工作就是找到金矿，然后安排人冶炼黄金。” 梅永和知道招远出黄金，他年轻的时候还在那里干过几年，但都是淘砂金，冶金没听说过。不过他面试的时候陈大人专门考核了他的冶金本事，他知道大人是相中了他的本事，否则他也不会被陈大人录用。不过找金就不那么容易了，还没听人说发现山上有金矿。 “这些图样和章程你拿着，看到这样的岩石你就把表层的沙土清理掉，用咱们聊过的“火爆法”和“凿岩爆破”方式采选金矿石，剩下的冶炼环节你比我在行。”陈元说着递给梅永和一叠他这几天能想到的玲珑矿脉的岩石图样和罪囚管理细则。 “大人想的太周到了，大人放心，小人一定把差事办好。”“嗯，这次黄将军会带两百州兵和你一起过去，一方面保护你们这些匠人的安全，另一方面是看押那些罪囚，我会给这些罪囚一个机会，干的好的你就给他加分，分数够了就释放他，或者雇佣他都可以，黄将军不管冶炼的事，因此这些罪囚的刑期加减都由你来决定，没有你的画押，黄将军不能释放放任何一个人。” “是，小人懂了，小人一定和黄将军配合好，把大人交代的差事办好，不辜负大人的期待。”梅永和躬身施礼道。“一会儿李渔带你去见黄将军，你俩好好配合，将来我不会亏待你们二人。”“谢大人，小人告退。” 安排完这几项大事，陈元带着李渔去了林赛仙在城外的一个庄子，郝东已经在这里跟着施工十几天了，他有点不放心，特意过来看看。进了庄子，看到酿酒的作坊和他们在长安的时候几乎是一样的。陈元很满意，郝东虽然只有十六岁，但记忆力很好，学东西还快，现在的郝东读书写字算账这些基本的东西都不太有问题了，按现在标准应该有小学四年级的水平了，而这才一年多的时间啊，陈元都不得不感叹这孩子的资质之好。 郝东看见自己家大人来了也很高兴，带着陈元各处参观，详细的汇报这些设施的安装和进展情况，陈元对一些技术细节尤其是密封设备又做了强调，他告诉郝东，等玻璃窑烧出玻璃，他让师傅们先吹制一些玻璃管子，以代替陶管，这样既轻便还能更直观的观察蒸馏的情况，郝东高兴坏了，他恨不得早点把这些设施都弄好，这样他就可以回到陈元身边继续跟着大人学习了。 告别郝东，陈元又来到了麻子墩，半个月没来，麻子墩的工程进展的很快，邬堡的大门已经装上，堡墙外的壕沟都已经开挖了，就是大门口的位置还没开挖，因为吊桥是个很麻烦的工程，陈元特意叮嘱罗胖子吊桥放在最后。 陈元在罗胖子的陪同下视察了军属的住宅区，已经有九栋住宅修建完毕，正在安装门窗和刷里面的灰浆。军属和孩子们看到陈大人来了都纷纷过来打招呼，一时间陈大人好此伏彼起。这些军属和孩子们都是他从长安和洛阳带来的，大家一路上相处了两三个月，彼此都已经很熟悉了。只有后来入了军籍的这些匠人和教师、医士的家属们还比较拘谨，这些人看着陈大人和往日的这些邻居随便的打着招呼，都有些吃惊的样子。 陈元特地去了剿匪牺牲的那个士兵王有旺家里，看到王有旺家的和四个孩子脸色都不错，他让李渔给留下五百钱，并告诉王有旺家的一定要让大的孩子上学！ 陈元还去了梅永和的家里，告诉梅永和的老婆说：“永和大哥被我安排了一项重要的差事，可能短时间回不来，家里有什么困难就找罗叶盛或者朴成泰，他们解决不了的就找我身边的这个李渔！”梅永和前天晚上回来过，交代了自己的老婆，他老婆听陈大人这么说，连忙说道：“谢谢大人，俺知道永和的差事不危险，就是辛苦些。可是陈大人对咱这么好，辛苦些不是应该的么？我让他放心地去了，家里没啥事。”陈元让李渔同样的给梅家留了五百钱。 当晚，陈元召集在麻子墩的罗叶盛和朴成泰、唐作向、郭驴子等人，对工程进度重新进行分工，朴成泰负责抓总，唐作向负责铁器和农具的制作，郭驴子暂时去码头，盯住码头的进度和仓库的建设，罗胖子他要另有任用。 第二天他带着罗胖子和李渔回了守备使衙门，叫来周少勇，告诉周少勇再给罗胖子五十缗钱，他要让罗胖子带着陈福和梁狗子去一个叫赤山浦的地方，这个地方在文登县东南一百余里的一个港湾里，从港湾外面的莫邪岛出发，顺风三天就能到达新罗。 这个地方是他上次和梁赞去接受撂荒地的时候无意中和梁赞闲聊时听到的，梁赞看他对新罗人感兴趣，就多介绍了几句这个赤山浦。 “大人，朝廷使臣入新罗，多由此浦出航，新罗人入境，亦多在此地上岸。登莱二州南侧海岸，及密州，海州缘海地带，新罗人极多，当地百姓也擅长航海。如果说哪个地方新罗人最多，便是赤山浦了。” “赤山浦有一个寺院叫法华院，俗称新罗院，是新罗人张保皋所建。寺庙有田，每岁收数百斛，专供新罗僧众。寺内有僧三十余人。” 历史上这个张保皋也是个奇人，宪宗元和年间，他与同乡郑年二人熟习武艺，但由于出身低微，在新罗得不到机会，于是两人乘船来了大唐，加入武宁军（徐州兵），当了大唐武夫。他俩的武艺确实不错，在徐州也是首屈一指，慢慢积功升至偏将。 后来，张保皋听闻淄青镇的登莱二州有人贬卖新罗婢，从事人口贸易，而且数量还非常的大。于是离职回国，利用大唐宁武军将军的身份上书新罗哀庄王，得到一万多人的军队，专门在沿海打击人口贩卖。加上大唐限制新罗婢的买卖，于是这种罪恶的贸易才慢慢销声匿迹了。 当然了，张保皋的下场也不太好。他出身太低了，深受新罗那些贵族的敌视，最后也在政治斗争中被杀身亡。 陈元让罗叶盛拿着他的手令去赤山浦搞明白三件事：第一，赤山浦到底有多少新罗人，在当地入户籍的有多少人；，第二，每年交易的商货大致都是什么，贸易额大致有多少？第三，赤山浦那里能造多大的海船，产量如何。 陈元现在真是搞不明白刺史吴大人了，在登州五年，眼皮子底下这么大的一个财源不开发出来，登州的财政能不穷么？ 这世间最宝贵的是人，而有了人，那么人头税就来了，有了商贸，那么海关税就来了，这对于统治者来说是最简单直接的两种收入。吴大人，这种钱收起来不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