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9章 恩施四方总有报
陈伦端坐于明镜之下，一派威严，见许仙慷慨陈词，却也不为所动，依法依据而论：“许仙，白素贞与小青已经畏罪潜逃无踪，由此可见，小青夜闯梁王府盗宝之犯行属实，不容你抵赖。” 许仙仅凭心底对娘子与小青的信赖，实难相信陈伦所述，“大人，你说小青犯行属实，不知道人证物证何在？” 陈伦虎目圆睁，娓娓道来：“许仙，人证就是梁王府的二护院，物证就是保安堂所展示的那四件宝物。而且白素贞也当本府之面承认，所盗宝物确是梁王府之物。现在人证物证确凿，你无庸置疑。” 许仙面色苦闷，“大人，你说我家娘子承认宝物盗自梁王府，不知道供词何在？有否画押？” 此话讲的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却是将陈伦讲的一怔，心中微怒。一旁师爷忍不住喝道：“许仙！你说话可要当心一点！当堂驳斥大人，罪名不小！！！” 自古民不与官斗，听到师爷恐吓，许仙不由一颤，愈发苦闷，忙道：“大人，草民只是据理陈述，并无驳斥之意，请大人明鉴！” 毕竟念着许仙恩情，陈伦自不会因此怪罪，也算是有心偏袒了。而那师爷却不忘在一旁拱火添柴，“大人，许仙刁顽至极，辩词不足以采信。请大人还是治其应得之罪，以儆效尤。” 陈伦轻捋胡须，暗自斟酌考虑，不予理睬。 堂下许仙却是陡然笑道：“陈师爷，你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旋即转面陈伦，“不过，大人就此论断我家娘子有罪，不独草民不服，恐怕全苏州府的庶民百姓也会替我娘子抱不平！” “咳——咳咳——”言辞激烈之下，伤口处又是一阵巨痛，“所以...请大人你三思而论断！” 陈伦心中微叹，“许仙，本府自从仕途为官以来，论断案情但求仰不愧天，俯不怍地，庶民百姓服与不服，不在本府考量之内。你怀疑本府捏造白素贞供词，辱没本府威信，确属不该！” 若非顾念许仙一家恩情，陈伦又岂会如此与他明辨，实有一番良苦用心。 许仙依言稍感愧疚，“大人，草民一时冲动，言辞逾越，冒犯大人之处，恳请大人恕罪！”而心底深处，却仍有着一丝不满之意。 “许仙，本府可以体谅你的心情，不怪罪与你。”陈伦没有因此怪罪已经算是法外施恩，也算是尽量报他恩情。 须臾接着说道：“但是白素贞指使小青一案，本府还是会依**判。” 情知此事再难申辩，许仙反倒渐渐释然，回道：“大人，要是我家娘子真的指使小青到梁王府去盗宝，她也是为了我才会这么做。我愿意代替她们承担所有的罪责。只要大人秉公论判，我绝无怨言！” 陈伦不禁眉头深锁，“本府依**判，你势将难脱共谋之嫌，不过本府相信以你的为人绝对不会与白素贞和小青共谋盗宝。所以...” 就在这时，堂外突然传来鸣冤击鼓之声将其话语打断。咚——咚——咚——咚—— 陈伦微感错愕，惊堂木一拍，“何人击鼓鸣冤，带上堂来！” 很快便有一名衙役匆匆跑进公堂，如实以禀：“启禀大人，门外有许多百姓击鼓鸣冤。” 陈伦眉头一皱，一声令下：“通通带上堂来！” “是！”衙役转身向外走去，朗声喊道：“通通带上堂来——” 许仙亦不禁疑惑，转身望去，但见陈夫人首当其冲，郑泰生紧随其后，带领一应众人，一边喊冤，一边走上堂来。 “大人，冤枉啊...”众人一并喊着，公堂上顿时嘈杂起来。 “夫人，你...”此举顿时令陈伦惊愕不已。 陈夫人率众跪在堂下，“启禀大人，我们都是来证明许仙和白素贞都是被冤枉的！” 许仙站在一旁，望着眼前一幕，只觉鼻尖酸楚，心中感动异常。 然而陈伦眉头却是皱的更紧，微怒道：“就凭你们一群人空口无凭，能证明什么？！胡闹！简直是胡闹！！！”气的将手往桌上狠狠一拍。 陈夫人帮许仙心意已决，更何况此刻已是骑虎难下，哪怕惹得丈夫火冒三丈，也只得硬着头皮走下去了。便道：“启禀大人，民妇并不是胡闹，而是有下情上告。” 陈伦气道：“你有什么话说，写好诉状呈堂上来即可了，不必在此多费唇舌了！下去，下去，通通给我下去！！！” “大人，我...”见丈夫已颇不耐烦，又要多言，却是被陈伦猛地一拍惊堂木，截断道：“不用多说了！退堂！！！” 说罢，服气离去。 “大人，大人，大人——”只剩下堂下一干众人。 此时许仙早已被感动的痛哭流涕，待陈伦离开公堂，众衙役相继退堂，情不自禁对着陈夫人等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痛哭道：“谢谢，谢谢陈夫人，谢谢郑大夫，谢谢...” “许仙...”陈夫人轻泣着将许仙扶起，凛然说道：“许仙，你放心，梁王爷如果胆敢逼陈伦判你跟白素贞有罪，我就带着他们陪你一起上京城去告御状！” 郑泰生亦言：“许大夫，夫人跟我们大家都相信，你跟许夫人是清白的。” “......”许仙咬紧了牙关，浑身肌rou近紧绷着，禁不住对着大家躬身一拜，“我许仙非常感谢大家相信我跟我家娘子的清白，谢谢，谢谢各位。”说完，又是对着众人委身叩拜。 场中情景，真叫个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府衙后堂，客厅内。 陈夫人倔强的坐在一旁，陈伦气呼呼地来回走着，半晌，不由怒道：“你真是太过分了！竟敢伙同群众上公堂干涉本府论断案情，牝鸡也妄图司晨晓，真是气死我了！！！” “牝鸡妄图司晨晓？”陈夫人回眸望向丈夫，缓缓起身，“老爷，你这句话未免说的太重了吧？我是想尽办法想挽救你好不容易得来的清誉，没想到我这一番心意，竟然被你当成了驴肝肺？！你...你的良心何在？” “这...判他有罪也不是，判他无罪也不行，这这这...你到底要我怎么办嘛？！！！”陈伦为官虽清正廉明，对妻子亦是疼爱有加，大多事情俱都依着她。只是此案事关重大，更关乎着自身今后仕途，着实令他忧虑心烦，他又何尝不想偏帮许仙。 “请~”就在这时，家丁引领着梁王府护院总管到来。 那总管俨然听到了夫妇二人对话，进厅后开门见山道：“陈大人，你不必为难，梁王爷要你将许仙重罪轻判发配镇江府。” “这？！！！”陈伦闻言大惊，便是陈夫人亦是惊愕不已。按道理倘若许仙一家人真的盗取了梁王府的宝物的话，梁王府应该施压重判许仙一家才是，如今怎么反而要重罪轻判呢？其中必有蹊跷。 果不然，陈伦当即追问道：“本府想知道梁王爷为什么要本府将许仙重罪轻判？” ...... 退堂后，许仙仍以嫌犯之身被关押在府衙厢房之中，门外官差轮流把守，令他人不得靠近。若非陈伦知恩图报，许仙是断难有此优待的。 许仙失魂落魄坐在桌前，伤心绝望，太多的疑惑涌上心头，“娘子，你为什么要关闭保安堂...为什么要离开苏州府...” 越是想念娘子，陈伦所述则越是回荡于耳边，不由周身一震，脸色顿时煞白，“难道说...”心底的壁垒在一点点崩塌，“那四件宝物真的是小青从梁王府盗出来的吗？” 越想越是心惊，旋即又猛地摇摇头，被自己刚刚的臆测吓出一身冷汗，“不会的，娘子不会让小青这么做的！！！” 就在许仙失魂胡思之际，身后角落出倏然闪进一道金光，白福陡然现出身来，“不错！你说对了，娘娘不会让小青姑娘这么做的。” ？？？ “...！！！白福你...”许仙听到声音，猛然转过身来，见到白福赫然站在屋内，登时大惊。 顾不得大惊小怪，环顾四周望望，不由得抓住白福急急追问：“娘子呢？娘子为什么没有跟你一起来看我？？？” 来之前白福便早已想好了应对之法，听得许仙追问，自然回道：“娘娘赶往临安城去向梁王爷讨回公道了。”以此打消他心中猜疑。 “讨回公道？”许仙一愣。 “是啊。”白福侃侃而谈，“因为梁连他看中了娘娘她家那四件传家之宝，想据为己有，所以才仗势诬陷小青姑娘。” “啊？！！！”听到白福这番言辞，许仙心中更恨...原来如此... 而此时后堂中，梁王府总管与陈伦私下交涉已基本结束。“陈大人，只要你将许仙发配镇江府，这件案子就算了解了。陈大人，现在你可以放人了吧？” 意图现在就想让陈伦放了自己的手下。 “不行，现在不能放人。”陈伦眉头深锁，显然还在思虑个中情由。 闻言，梁王府总管双眼微合，“陈大人，难道你想判他的罪？”心中略感惊愕，难不成这陈伦一个小小的知府，竟也敢与梁王府作对了不成？ 陈伦起身回道：“只要许仙在前往镇江府途中他的伤势不复发的话，到时候本府自然会放了他。” 总管登时会意，斜眸望着陈伦冷笑一声，“陈大人真会保护自己啊。” 陈伦亦是回笑一声：“保护自己是人的本能。” 见状，总管深深望着陈伦，低声道：“陈大人既然不肯现在放人，那我见见他总可以吧？” “可以。”对此，陈伦却并未阻拦，毕竟梁王府的面子还是要给的。便道：“你那同伴现在就被羁押在牢里，你可以去看看他。” “谢谢陈大人。”总管对着陈伦道一声谢，自行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