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听了姚氏这句,郑舒窈压下了啜泣,换做默默抹泪。【】当年年少,什么也不懂,若是换做而今的自己,是断然不会那般糊涂疏忽,直到现在这个地步,走回头路、吃回头草 长子郑建鸿这一房,掌管这郑家的大半家财。夫妇俩一个做商jian滑,一个治家严厉,十几年过得都顺风顺水,唯独没有儿子一点实在焦心所有期望都寄放在打小优秀的大女儿身上,没有儿子挣地位,有个女儿嫁个高位之人,今后谁还敢将他们不放在眼里只可惜偏偏郑舒窈与白靖宇、秦誉之间陷入尴尬关系,导致今天这上下都艰难的局面。 姚氏终还是心软了,不忍心苛责女儿。 “娘也不是怪你。当年之事,娘也有责任,一门心思与老太君和三房的争夺治家权力,疏忽了对你的照顾,才让那孽种到了不能打掉的地步才发现”姚氏尚还自责,“既然已经过了那个坎儿、而下也想好了退路,今后就莫要再提这事全当那孩子便是平津王的,你也不要多想了。眼下老太君也渐渐不管事了,爹娘也老了,三房的两口子是越来越能折腾” 姚氏说道此处忍不住咬牙切齿,好不容易才缓过气来。 “罢了,不提那些了。总之,窈儿,你肩上扛的不只你自己,还有你爹爹和娘亲咱们这一家子啊。眼看我们也渐渐老了,你二妹三妹都不成器,唯独你最聪慧貌美。虽然娘嘴里说对你们三姐妹都是一样的疼,但实际上最疼的还是你,你难道不清楚吗” 得了自己亲娘这般的叮咛和关切,郑舒窈一边感受到自己身上的重担,一边又心绪难平,不知用如何心态去继续蒙骗秦誉以及众人。 “娘,窈儿知道了” 姚氏见女儿终于开窍点头,安慰的拍了拍郑舒窈的手。“说实话,娘当初也没看出来,那瘦高竹竿儿似的秦誉会长得如今这般骁勇威猛,还当上了平津王,这等有出息,好在你现在还来得及回头,眼前就是个大好机会。有陈太后,定然会保你正妃之位” 屋里母女俩还在毫无顾忌的交心而谈,丝毫没有注意到,那有一缕朝上的油灯的光束,直直穿过缺了一片儿的乌瓦,飞入夜空,变得又淡又薄。而方才,这里还有一双眼睛,看着母女俩的每一个神态举止,听着她们每一句话每一个字 从国公府出来,封信便跟着秦誉打算先回客栈去他们的衣物还在那处。 封信跟着秦誉的时间最久,对当年的事情也了解得最清楚。 秦誉面容极度冷峻,那眼神,虽然是黑夜,封信也能清晰的感受到其饱含的怒恨,如同烈火与寒冰,两重天的冲突熬炼着。他了解主子,旁人生气会发疯,而他家主子自小就是裹着不少秘密,真正生起气来,便是一字不发,一旦动作便是惊天动地可怕 “殿下,接下来您打算如何处置郑舒窈母子竟骗了您这么多年实在可恶至极封信真很不能上去将她们二人捅上千百个窟窿眼儿,扎死在木桩上就算您拿我问罪处斩,封信也甘愿受罚” 封信提着大刀,拧在一起的浓眉和咬紧的腮帮,越发衬托他的怒气。 秦誉这才第一次将眼神落在了封信脸上,紧抿的唇吐出的话还带着胸腔里的怒气儿。 “我罚你作甚” 秦誉未有多言一字废话,封信忙跟上去,心头暗自替秦誉很不平、不甘。郑舒窈欠了他家主子太多亏他家主子念及旧日的恩情,铭记在心间,最后却是这么个事实骗子,都是骗子封信光是将自己假想做主子,便能一下感受到那种气愤和侮辱 最可恨的,是别人利用你的宽容和善良,反来坑害你。 “殿下,那您还娶郑家的孙小姐么她这般利用您,实在不能原谅若跟萧娘娘比,她真是连娘娘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的啊”封信还犹自担心此事。 大跨步的秦誉忽然停下不自来。 封信虽壮,却不如秦誉高。他只觉忽然有一股刺骨的寒气扑面而来面前是秦誉颀长的背影,他长发在夜色里翻飞,有种鬼魅般的阴森可怕,接着,听见了他沉而缓的声音,虽带着零星的笑意,却有着让人打心底里毛骨悚然的意味 “娶,如何不娶送上门的美人,不要岂不是可惜了。” 末了,还有一声戏谑的轻笑。 秦誉心下已做好了决定,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坚定,虽然行走在朦胧的夜色里,但一双眼睛却似能够看清脚下所有的绊脚石头,走得又快又稳,如风一般,谁也抓不住,挡不住。送上门的万两黄金,他如何不取 封信站在夜风里久久未能回神极少看见他家主子用这般气势和语气说话,有一种嗜血的腥味。郑家几人,是真的让主子愤怒了 秦誉回到平津王府已是三更天了。 此时,卧房里萧袭月已经睡下。秦誉轻手轻脚的洗漱罢了,换了寝衣,唯恐吵醒了娇贵的孕妇大人。 无奈萧袭月如她自己形容的,“肚大如筐”,半夜睡眠轻,还是醒了。 萧袭月一手扶着大肚子,一手揉了揉惺忪睡眼。油灯光太明亮,她只能虚着眼睛,看见个模糊的穿着白寝衣的男人影子。手脚很长,很大一只。 “回来了” 秦誉心下一暖,话也情不自禁柔了几分,和方才对着封信的语气全然不同。 “嗯,回来了。” 一句话虽日常,简单,可包含的意味,却是一种守候,和归属。 她在等着他的回来。 秦誉坐到榻边,重新照顾萧袭月躺下去,一边帮她摆好了原本被睡斜了的枕头,一边拉上软绵绵的被子替她盖上。 枕头和被子都用的极好的料子,睡上去软得想躺在云朵上似的,惹得人一沾上去就舒服得发困。 “躺好些,别着了凉。” 秦誉安安全全的回来了,萧袭月也终于安了心,躺下便睡意上了头定是给肚子里的小东西给催的 “你家孩儿不想起来看你、催我睡下,臣妾便不得已先睡了。你若有什么需要伺候的,可就自便了。”萧袭月迷迷糊糊道。 秦誉早收拾了妥当,哪里还敢“劳民伤财”地烦请这对大人来伺候,利索地上床躺在萧袭月身侧,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生怕影响了这对大人睡觉姿势,不利那框子里的小东西健康发展。 油灯安静的燃了一会儿,秦誉还没有睡意,就在他以为萧袭月已经睡熟了的时候,却不想,萧袭月突然翻了个身侧卧过来,对着他,还睁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摆出一副静待下文的好奇面孔,道: “有什么话你就快说吧,等了你半天,也不见你吭一声,反而睡不着了。”末了,她还补了一句,“你孩儿好奇心极大。该是像你一般聪明。” 明明是自己想知道,却总是那孩子来找借口。秦誉心下好笑,原本把胸腔压得发闷的怒火和愤恨,一下得以有了个出口似的,舒坦了很多。 “还是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秦誉无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