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咋还有我的事？

    张薇是来下通知的，邀请黄钟去孔雀杯比赛的现场，帮她加油助威。

    “小姑姑，丁丁去给你加油！”黄丁丁抢着答应。

    “哈哈，姑姑没白疼你。”

    张薇的大嘴在小侄女脸蛋儿上使劲嘬了一口，然后又朝黄钟嚷嚷：“哥，你要是评委就好啦。”

    这话还真不是瞎说，目前国内流行歌坛基本是处于摸索阶段，还真属黄钟最有发言权。

    不过评委嘛，除了能力水平，还必须德高望重，在这方面，黄钟就差了点意思。

    黄钟白了她一眼：“我要是评委，你也别想走后门。”

    “谁想走后门了。”

    张薇吐吐舌头：“我就是觉得，哥你最应该当评委。”

    第二天上午，黄钟刚要出发，就看到几个小娃娃都穿戴整齐，来到他家院子里。

    黄钟朝闺女望望，黄丁丁嘻嘻一笑：“这是小姑姑的加油团。”

    好吧，胡同小合唱团，去现场观摩一下也挺好。

    反正孔雀杯预赛的地点是电视台，黄钟还算熟，带几个小娃子混进去应该没啥问题。

    孩子们都坐上三轮车，由胡同里的那位板儿爷拉着，前往电视台。

    黄钟则骑着自行车在后面压阵，就听到前面传来小合唱团的歌声：猴哥儿猴哥儿，你真了不得；猴哥儿猴哥儿，猛蹬自行车……

    嗨，这群孩子。

    当下的电视台，还没有那么多华丽的演播厅，灯光、舞美各方面的设施也都比较陈旧。

    黄钟他们进入会场，基本上就是剧院的格局：前面是舞台，下边是观众席。

    正中刷着大字：第一届孔雀杯音乐比赛通俗组预赛。

    舞台后面的帷幕，挂了一个造型简化的孔雀标记，舞台上摆两个话筒，就算齐活。

    条件确实挺简陋的，也没有现场伴奏，都是用录音机放磁带，毕竟是预赛嘛，参赛选手多，水平也参差不齐。

    黄钟跟电视台这边熟头马面的，安排的座位还都比较靠前。

    再往前就是几排选手席，第一排是评委席。

    黄钟还没等坐下呢，前边就传来一声大喊：“哥！”

    这嗓子，都不用话筒，基本上整个大厅都听得清清楚楚，不少人都向这边张望。

    黄钟瞧瞧站起身和他们招手的张薇，一瞧这meimei新做的爆炸头，就知道她要够呛。

    还是黄丁丁他们几個小朋友懂事，一起挥着小拳头，朝张薇喊“加油！”

    果然没白喊，张薇扔过来一包零食，黄丁丁便美滋滋地分给大家。

    胡小舟吃着巧克力，吃得龇牙咧嘴的，大脸直抽巴。

    “黄老师！”阿毛和成方园还有苏虹她们几个也都围拢上来，这几个也是参赛选手。

    都是一家人，自然比较亲近。

    黄丁丁当即表示，一会儿也要给几位jiejie加油。

    “黄老师，您也来了。”又有人过来打招呼。

    黄钟瞧着老崔也乐了：“你这也是来参加比赛啊？”

    “想试试。”老崔性子比较内向，跟黄钟聊了几句。

    这不是在黄钟家里搞出来一无所有这首歌之后，老崔又和同伴不断完善，直到自己觉得满意了，这才要拿出来试试。

    “那你一会儿加油！”

    黄钟和他拍了下巴掌，“老崔，我和培训班的几名学员，一起鼓捣出来一首信天游，等这次比赛完，大伙一起交流交流。”

    严格说来，一无所有这首歌，也带着几分西北风。

    “好！”老崔使劲点点头，然后就回到自己座位。

    不光是老崔，还有常宽也来参赛，也同样和黄钟热情地打着招呼：“黄老师，你要是评委就好啦！”

    黄钟笑着摆摆手，然后看到不少参赛选手都回头向他望过来。

    这一瞧，黄钟还真瞧见不少认识的：那个还不到二十岁、扎着马尾辫、一脸傲气的姑娘，不是田震吗？

    还有那个膀大腰圆的精神小伙，不是张伟进吗？就是后来唱“猴哥猴哥你真了不得”的那位。

    不过黄钟现在瞧见他，脑子里就是这位猛蹬自行车的画面，都是这帮熊孩子给闹的。

    最让黄钟感觉到意外的，则是一个留着一头飘逸长发的年轻人，黄钟使劲揉揉眼睛：这是腾格尔？

    瞧瞧那小眯眯眼，还真是，不过不是老年光头版的腾大爷，而是年轻的腾小伙，带着几分大草原的放荡不羁。

    黄钟也不由得咂咂嘴：这参赛选手的档次好像有点高啊。

    岂止是高，简直都快冲破天际了好不好？

    这里有未来的摇滚教父，有阿毛和田震这种天后级别的，还有腾格尔这种极具特色的歌唱家。

    别说当选手了，就算是当导师，都够吓人的了。

    还好啊，这些人现在都还年轻，二十出头，有的还不满二十岁。

    瞧着这一张张年轻的面孔，黄钟仿佛看到了流行音乐的未来。

    就在他打量歌手们的时候，几位不熟悉的歌手，也同样在观察黄钟：这位呀？

    主要是一半的参赛选手，都和黄钟打招呼，显得有点不同寻常。

    腾格尔刚调到民族歌舞团，跟别人都不咋熟，想找人打听打听，却又不好意思开口。

    不料黄钟却主动找上他：“腾格尔是吧，我叫黄钟。”

    俩人握手寒暄一下，黄钟就笑着问道：“你准备的参赛歌曲是哪首？”

    “是一首翻唱邓丽君的歌曲。”腾格尔很是实诚地回道。

    这画风不对吧？

    黄钟瞧瞧胡子拉碴的腾格尔，怎么都觉得跟邓丽君的歌曲不沾边。

    不过现在腾格尔还没摸索出来自己的腾氏唱法，初期特别喜欢模仿邓丽君。

    于是黄钟轻咳一声：“我觉得，你们本民族的音乐，挺适合伱的。”

    腾格尔点点头，然后又补充一句：“不过我参加的是通俗组，不是民族组。”

    当下对民族和通俗的区分还不规范，大概他以为唱本民族风格的歌曲，就属于民族方面的呢。

    黄钟暗暗摇头，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儿，连上面都没搞明白呢，也难为下面的选手了。

    不过他还是感叹了一句：“只有民族的，才是世界的。”

    腾格尔眨巴眨巴小眼睛，有点没听懂。

    聊了一会儿，十几位评委也陆续到场。

    黄钟一瞧这阵容，也堪称豪华：东方歌舞团的团长王琨，乔羽乔老爷，歌唱家李古一，音乐学院教授金铁林，以及蒋大伟等等。

    随便拎出来一个，那都是响当当的。

    不过黄钟也发现一个问题：虽然都是名家，却有一大半都不是真正搞流行音乐的。

    这也正常，毕竟流行音乐刚刚起步。大家都在摸索中前进。

    在一干评委中，黄钟还看到一位三十岁模样的年轻男子，这个年纪，在评委里面就算年轻的了。

    黄钟不由眼睛一亮：岭南陈小奇，总算是有一位搞流行的。

    这位创作和监制了不少流行歌曲，一个人撑起羊城音乐的半边天。

    代表作品，涛声依旧，可是被广为流传了一波。

    “各位评委老师，可以开始了吗？”主持人过来征询意见。

    这是预赛，也不直播，连录像的都没有，就有一名挎着相机的工作人员，到时候拍几张照片就完事。

    王琨老师是总负责人，目光扫过评委席：“还差一位，李双河老师怎么还没到？”

    很快就有一名工作人员跑过来：“李老师打电话，说他家里有事，来不了啦。”

    “这还缺一个人呢，怎么打分？”王琨有些不满，他们一共12名评委，打分的时候，掐头去尾，剩下的十人，满分正好一百分。

    “赶紧找人救场。”主办方也急了。

    这时候，李古一忽然站起身：“不用找了，咱们这就有现成的，小黄老师，正好缺一名评委，你来吧？”

    咋还有我的事？

    看热闹的黄钟起身摆手谦虚道：“李老师，我这不行，资历太浅。”

    几十名选手还有评委都向他望过来，目光中有探寻，有质疑，也有欢喜。

    比如张薇就差点从座位蹦起来：我哥真成评委啦！

    “这位小同志确实太年轻了一点。”一位六十多岁的老者发表意见，这是一位老作曲家。

    旁边的蒋老师也跟着点头，他可不想跟黄钟平起平坐。

    单从年龄上看，二十出头的黄钟，确实没有当评委的资格。

    李老师却微微一笑：“张老，您别看小黄年轻，要是论起流行音乐，肯定比咱们这些老脑筋强。上两个月，在京大的海峡两岸音乐交流活动，连港岛和宝岛那边的流行音乐人，对小黄老师都赞不绝口。”

    这时候，王琨团长也表态：“我看小黄老师也能行，咱们这是通俗唱法，还是年轻人更了解年轻人。”

    她是负责人，既然都这么说了，别的评委自然也不好反驳。

    而阿毛他们，则带头鼓起掌来。

    黄钟也知道，李老师和王团长在这种场合点将，显然是有意捧他，再矫情的话就辜负人家的一片美意。

    再说了，不就是评委嘛，他觉得自己肯定够格。

    于是黄钟站起身，合掌致谢：“各位老师抬爱，那我就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

    “爸爸加油！”这是黄丁丁。

    “黄叔叔加油！”这是胡小舟和蒋小涵他们。

    别说，这个加油团，真的没白来。

    黄钟笑笑：我又不是选手，我加什么油啊。

    很快，黄钟就被工作人员请到最前面那一排的评委席，然后按照年龄，坐在最后边，紧挨着陈小奇。

    一不小心，黄老师就混成评委了，你说跟谁讲理去吧？

    等黄钟熟悉了一下评委的程序之后，各就各位，比赛终于正式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