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唐僧你能不能演？

    黄钟三人回家的时候，队伍里还多出来一个人，他是彩云之南音像出版社的张昭。

    这家出版社成立于三年前，是个全民所有制单位，有着正规的发行渠道。

    虽然叫音像出版社，但主要还是出录音带，不过在竞争力方面，跟华纳、滚石、宝丽金那些巨头，还是有着较大的差距。

    张昭常驻BJ，主要工作就是挖掘歌手，所以经常在各处转悠，包括这种露天的聚会，或者是一些比较隐秘的“家庭舞会”。

    今天后海这边的场面比较大，他也闻讯而来，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张薇的那首中文版的路灯下的小姑娘。

    他觉得张薇的电嗓很独特，很适合迪斯科之类的歌曲，于是就上来搭讪。

    对于这事，黄钟当然决定不了，所以在看了这位张同志的工作证之后，就把他带回家里，剩下的事情，就交给阿姨处理好了。

    等他驮着闺女回到招待所，天都黑了，影影绰绰地瞧见门口有个人影晃悠，黄钟试着叫了一声：“老李？”

    “哎呀，黄老师，你总算是回来啦，我都等你一小天儿喽！”

    李成儒激动地冲上来，“杨导上午就给你打电话，都打了好几遍啦！”

    “啥事这么急，进去说。”黄钟也有点纳闷。

    进了招待所，电话就在前台这边，俩人边等电话边聊。

    小李子也不清楚杨导具体是啥事，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比较急。

    他这半拉多月也挺忙，先是联系制作威亚，好不容易有了头绪之后，又开始联系生意，忙得脚打后脑勺。

    不过成效还是挺喜人的，已经谈妥了一家挂历厂，这也叫小李子好不兴奋，干劲更足。

    “分成怎么谈的？”黄钟随口问了一句。

    小李子立刻满脸跑眉毛：“黄老师，你猜猜？”

    说完瞧见黄钟一脸嫌弃，他就猛地伸出一个巴掌，在黄钟眼前晃了晃：“这个数，一本给咱们剧组提这個数！”

    黄钟也赞许的点点头：“五块钱，还干得过。”

    小李子差点闪了腰：“我的黄老师啊，一本挂历才都卖不上五块呢，人家一本给咱们提五毛，十本就五块，一百本就五十，一千本……”

    “停停停，顶多印个万八千本的，没啥赚头。”黄钟顿时兴趣缺缺。

    “黄老师，这就不少啦！”李成儒现在还没有暴富过，所以眼界不高。

    聊胜于无吧，黄钟点点头：“那你还得继续努力，争取多谈几家，别在京城一个地方，多跑几个城市，起码要把省会城市都跑遍。”

    小李子瞧瞧自己的腿，然后一咬牙一狠心：“我豁出去把俩腿跑断，不过这事最好先别叫杨导知道。”

    叮铃铃，手边的电话响了，吓得小李子一哆嗦，接起电话：“杨导啊，黄老师在呢，正跟我商量挂啊挂啊……”

    “什么，你要挂我电话？”

    小老太太愤怒的声音，连旁边的黄钟都听得清清楚楚，于是从小李子手里接过话筒：“喂，杨导，我是黄钟啊。”

    “小黄老师，现在给你一个艰巨的任务。”

    杨导的声音带着几分凝重：“唐僧你能不能演？”

    好端端的，怎么要我演唐僧？

    黄钟也有点发蒙，嘴里回答着：“杨导，我没演过戏呀。”

    “小黄老师，你的外形完全没问题，穿上袈裟，戴上五佛冠，你就是唐僧！”杨导的声音里面，带着几分赌气的架势。

    这次也是真把小老太太给气到了，饰演唐僧的那位演员，竟然放了剧组的鸽子，说是要去上学，把剧组扔在苏城，他自己没影了。

    杨导一气之下，就决定换人，临时也没有太合适的，杨导猛然想起小黄老师相貌英俊，举止稳重，这不是天上掉下个唐三藏嘛。

    “小黄老师，剧组现在遇到困难，你一定要救救急，待遇方面你放心，给伱和猴子老猪一样的稿费，每集八十元！”杨导在电话里苦口婆心。

    这个活能不能接？

    黄钟不由得暗暗思索起来。

    他本来也准备要跟组的，时间方面倒是没问题，至于演技方面，唐僧这个角色，对演技的要求真心不高，他好歹也跑了几年龙套，完全可以胜任。

    想到这里，黄钟便爽快地说道：“成，杨导，那我就试试吧。”

    “好，还是小黄老师干脆，那你收拾收拾，三天之内赶到苏城，剧组都在这等着呢，我先撂了，让小李子陪你一起来。”

    杨导还是那么利索，不过也可能是担心黄钟返回，所以赶紧挂断电话。

    黄钟把听筒放回去，然后眼前就出现老李的那张大脸：“小黄老师，恭喜恭喜，终于修成正果，从幕后走上台前。”

    “还指不定成不成呢，阿弥陀佛，出家人心性随缘，得知何喜，失之何悲？”

    黄钟双手合什，微微躬身说道。

    “哈哈，小黄老师你要是化上妆，那简直就是唐僧再世。”老李使劲拍了一下巴掌赞道。

    黄钟可没工夫听他捧臭脚，要是去剧组的话，指不定什么时候回来，京城这边的事，必须都安排妥当。

    编曲是主业，演戏是副业，孰轻孰重，黄钟还是拎得清的。

    西游的曲子，已经弄出来大半，够乐团那边整一段时间的了。

    还有红楼的，这个黄钟就暂时不准备全程跟踪，只要把谱子交过去就成。

    还有就是跟崔美姬约定的录制小样，看来也只能当甩手掌柜，把词曲和配乐都交给对方，还有老崔协助，叫他们忙活去吧。

    剩下也就没啥大事了，他也刚来京城，没结交多少人。

    将这些事情在脑子里都捋清楚，黄钟也就回屋带娃休息了。

    嘭嘭嘭，第二天早上，黄钟还没醒呢，敲门声就跟擂鼓似的响起。

    黄丁丁睡得早醒得早，跳到地上开门，嘴里还念叨着：“肯定是小姑姑，啊，是个老爷爷？”

    只见王福林导演急火火地冲进来，抹了一下脑门子的汗水，急促地说道：“小黄老师，听说你要去西游剧组演唐僧，他们那个剧组跋山涉水的太折腾，你要想演戏，还是来我们剧组吧，还是那句话，除了贾宝玉，剩下的角色随你挑！”

    “王导啊，早上好。”黄钟起床穿衣服，他也猜到了王导的来意，估计是怕他跑喽，然后没时间创作，放红楼剧组的鸽子。

    随后他从桌子上翻出几沓子乐谱，每一份都用夹子装订好递过去：“王导，您就放心吧，既然答应您，我肯定不会误事，您看看，已经出来几份。”

    王导先是一愣，随即满眼惊喜，他也关注着黄钟这边的动向，知道一直给西游配乐，想不到，人家一点没耽误他们这边。

    王导握住黄钟的手，使劲摇晃几下，声音都十分激动：“小黄老师，太感谢了，您可真是个快枪手啊！”

    王导啊王导，有你这么夸人的吗？

    黄钟撇了撇嘴，也是颇为无奈。

    激动过后，王导这才看看手上的几份谱子：开篇序曲，枉凝眉，葬花吟，还有红豆曲和晴雯曲，一共五篇，都算是比较主要的。

    至于质量，王导并不怀疑，因为一直关注，所以小黄老师在乐团那边的反应，他也一清二楚。

    就乐团那帮一个个眼高于顶的家伙，听说都对小黄老师服服帖帖。

    还有岛国的小泽指挥，都对黄钟赞不绝口，他还有啥可担心的呢？

    王导也是爽快人，也给黄钟支付了三千元的稿费，把黄丁丁给乐得合不拢嘴：爸爸又赚钱啦！

    等到晚上，黄钟回家一趟，把两张存折交给父亲先保管着，他兜里带着百八十块的，够零花就行了。

    “你去剧组演戏，我看丁丁就留在家里好了，剧组那边很辛苦的。”黄建业抱着孙女，舍不得撒手。

    “爸，没事，丁丁省事儿。”

    黄钟知道，接下来，阿姨和张薇就会开始忙碌，一年出好几本磁带，哪有时间在家帮他带孩子呢。

    黄建业贴贴孙女的小脸蛋，满脸疼爱地说道：“要不我办退休得了。”

    “爸，别呀，您还不到五十呢，正值壮年呢。”黄钟赶紧打消了父亲这个念头。

    一切安排妥当，跟家人告别之后，黄钟就和老李启程。

    来京城的时候，他背着女儿，手里就拿着一把二胡。

    离开京城的时候，他背着一把二胡，手里领着女儿。

    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但是黄钟知道，他已经开启了全新的人生。

    坐在咣当咣当的绿皮车上，黄钟嘴角也浮现出笑意：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黄钟前脚刚离开招待所，后脚就有人找上门。

    服务员瞧着眼前这个意气风发的中年女人，也惊喜地叫了一声：“李古一老师，真是您啊！”

    李老师笑着点点头：“你好，我找黄钟黄老师。”

    “黄老师早上刚走，说是去苏城西游剧组啦！”

    啊，来迟一步，李老师不由一跺脚。

    她这次登门，就是专程来邀请小黄老师的，李老师在事业上是个极为要强的人，一直想要拉支队伍单干。

    前些日子，好友向她推荐了黄钟，一开始，李老师还以为是走后门呢。

    后来渐渐听到风声，这位小黄老师好像是个不得了的人才，所以李老师这才找上门来，想不到还是晚了。

    不过李老师可不是轻言失败的人，暗暗嘀咕道：我看上的人，可别想跑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