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章
林宴快步朝黄启平走过去,“砰”的一下踹翻摆在正前方的桌子,再猛地拎起男人衣领。 黄启平用手臂挡了下,“你他妈发什么疯!” 林宴摸出兜里的手机,食指飞快地滑了两下,点开那张模糊的照片,他咬牙切齿道:“说清楚。” 黄启平瞥了眼照片,他笑了,“我要是不说……” 最后一个字还掐在喉咙里,右脸便狠狠挨了一拳,嘴角瞬间红肿起来。 “说清楚。” 他冰冷的重复。 黄启平本来就是天之骄子,被林宴打了一拳,脾气也上来了,他试图甩开林宴的手臂,可林宴实在拽得太紧了,他便冷笑,“什么说清楚,照片里的女人摔了一跤,我朋友刚好看到就随手拍了张照片。” “怎么摔的?” 林宴冰冷地问,拽着黄启平的手力道却越发加重。 黄启平挑眉,“雨天路滑。” 林宴眸色愈深,他舌尖狠狠顶了下腮帮子,才逼自己问出下一句:“你朋友做什么了?”他阴恻地牵了嘴角,“还是说这个朋友就是你,你做了什么?” 黄启平眼底闪过一缕光,“你就这么想知道?” 他试图和林宴讲条件,林宴却将他半拎起来,直接往后摔,他狼狈地倒在地上,还来不及爬起来,林宴已经半蹲下来,手腕狠狠掐上他的脖子。 “我把你当朋友……”林宴五指收紧,看着黄启平因为缺氧而扭曲的脸,“你背后阴我?” 黄启平和林宴认识这么多年,从没见过这么失控的林宴,哪怕当初他还只是一个少年,因为父亲的案子上门求他,林宴也是冰冷高贵的,明明有求于他,却分毫不输底气。 眼下他和林宴的交情因为一张照片决裂了,这是他从未想到的,他远远低估了程舒诺在林宴心里的分量,他只是想让林宴来找他,而不是像这般至他于死地。 和林宴在帝都的三年,他不是没见识过林宴的手段,他的冷酷,无情,让他一度以为林宴是和自己一样的人。 他好像要被林宴掐死,却仍逼自己笑起来,“我朋友能干嘛?见死不救而已啊。” 黄启平不挣扎,等着自己被林宴掐死似的,“让我想想他是怎么说的,我就比你大几岁,记性真的不行……” 他说到最后一个字,音调狠狠抖了下,林宴在他说话的时候,皮鞋狠狠碾上了他的食指。 “想不起来?” 黄启平忍着痛,“想起来了,不过你确定要知道?”他手指从林宴皮鞋底下用力抽离,“人家姑娘喊着救命,捂住肚子说什么救救孩子,谁知道是个孕妇啊。” 黄启平面无表情的说着,明显感觉到林宴身形狠狠一颤,男人原先半蹲着在地上,却在他言语结束的下一秒差点给他跪下。 到了此刻,黄启平总算掌握了一点主动权,“我朋友好像也没做错什么吧,他只是刚好那天心情不好,没有见义勇为而已,林大律师,见死不救好像没入刑吧?” “没。” 林宴从喉咙里挤出艰涩的一个字,停了停,视线冰冷的攫住地上的男人,“荒郊野外的,你要是死在这又有谁知道?” 黄启平眼底异色一闪而过,这一刻,他竟相信林宴会杀了他。 谁知林宴却话峰一转,“江行之不过是个替死鬼。”他冷笑了,“所以到底是谁在装神弄鬼?你还是江贺?” *** 程舒诺到处都找过了,哪里都找不到林宴。 她自以为了解林宴,最后却连他会去哪儿都不知道,这种认识,经过一晚上的发酵,化成酸楚积攒在心头,程舒诺也快疯了。 电话一开始是没人接,后面被反复挂断,到了最后直接就是打不通了。 程舒诺没办法了,她已经没地方能去,只能等在林宴家门口,原地盼他回来。 于是等宋亦杨几人赶到的时候,就看到程舒诺抱着膝盖蹲在地上,身上湿哒哒的,脚边积着水渍。 这么冷的夜,外面还在下雨,程舒诺却什么都感受不到似的,狼狈又执着等在林宴家门口。 孙遇警局有事走不开,给他们几个打电话,可他们几个各自也有工作,结束后匆匆赶来,入目的便是眼前这幕。 宋亦杨和苏杭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程舒诺,相识以来,程舒诺给他们的印象是潇洒的都市白领,她爽朗,大方,能和他们胡闹,也有自己的原则,会教育他们的草率,也能安慰他们的失意。 这是两人第一次见到脆弱的程舒诺,也是第一次看到她的眼泪。 三人中最冷静的还是于施,其他两人还在忡楞,他已经走上前,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到程舒诺身上,再蹲到程舒诺跟前。 他什么都没问,而是沉默地陪着她。 宋亦杨和苏杭反应慢了半拍,两人也学着于施的样子走上前,再脱下外套,纷纷盖到程舒诺身上。 程舒诺背上披了三件外套,最上面那件是带帽的羽绒服,宋亦杨这人又毛手毛脚的,直接把程舒诺的脸也盖住了。 他没意识到自己的问题,蹲在程舒诺跟前,看着黑色的帽顶,想起什么,便主动道歉:“程舒诺我错了,你不要和我生气了。” 苏杭是个怕尴尬的人,程舒诺不说话,他搭话,“你又干嘛了?” 宋亦杨手掌托着腮,手肘撑在膝盖上,“上次我把林律师买的一大袋避孕套给偷了。” 苏杭:“……” 于施:“……” 苏杭恍然大悟,“我就说你那天怎么鬼鬼祟祟的,你小子又偷东西,不过你偷避孕套干嘛?” 宋亦杨想了想,老实交代,“不知道,就是觉得顺手,没忍住就拿了。” 苏杭嫌弃地看他,“你也太缺德了。” 宋亦杨不理苏杭,伸手摸了摸帽子上的水貂毛,他低声:“程舒诺你别生我气了,我把避孕套还给你,你也别难过了,孙遇说,你和林律师吵架了,不会是因为我偷避孕套的事情吧,这事都过去……” 宋亦杨没完没了,于施强行捂住宋亦杨的嘴巴,“你安静点。” 宋亦杨被人打断,委屈巴巴看了眼于施,于施松手,把程舒诺头上的帽子摘掉,他看着程舒诺红彤彤的眼睛,“姐,你别难过了。” 他用指腹小心翼翼地给程舒诺擦眼泪,“林律师不是小孩,他可能临时有事,等忙完了就会联系我们的。” 苏杭也忙不迭地点头,“姐,你别哭嘛,等林律师回来,他要是看到你这样,肯定会心疼的。” 程舒诺没想到宋亦杨他们回来,可此刻她脑袋乱糟糟的,根本没心思回应他们,便依旧闭着眼,抿着唇,一个字也不说。 三个男孩明明是在安慰她,程舒诺眼睛却酸胀得更厉害,连宋亦杨都知道关心她,而林宴呢,出了事儿一个人跑掉,连一句话都没有,完全就没把她当回事。 林宴还是坏,丢下她一个人,他舍得丢下她。 程舒诺生气,愤怒,可所有的情绪都不及心头的那份担心和不安,她害怕,害怕林宴出事,更怕他受伤,也怕他疼。 宋亦杨见程舒诺还是蹲着不动,他犹豫着说:“你要不要去我家里哭啊,我腿蹲麻了。” 苏杭也腿麻了,“我也是,右脚抽筋了。” 于施:“……” 于施极度无语地看了眼两人,转向程舒诺的时候,神色却又柔和下来,“姐,你觉得林律师会去哪里?我们帮你一起找?” 他温柔的提议,程舒诺听到这句,缓慢地摇头,哑着嗓子说:“找不到……” 于施继续给程舒诺擦眼泪,“你们以前喜欢去什么地方?在哪约会?这些地方都找过了?” 程舒诺更慢地摇头,她压下更咽:“不会的,他不会去这些地方。” 林宴不是那种矫情的人,他大多数时候都是冷淡的,又或者无所谓的。 于施见她否认,也没了法子。 程舒诺却因为于施的话,倏地想起一个地方,只是这么多年了,程舒诺从来没回去过。 …… 晚上十点多,雨终于停了。 宋亦杨几人开车把程舒诺送到小区楼下,宋亦杨想跟着上去,却被于施拦住,“姐,我们在楼下等你。” 程舒诺没说什么,她脱下身下的羽绒服还给于施,“你们回去吧,我没事。” 于施见程舒诺态度强硬,想了想,他点头,“也好,有什么事情就给我们打电话。” 程舒诺很轻的“嗯”了声,掉头往楼道里走。 等电梯的时候,程舒诺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来这里的场景,可她还来不及多想,电梯便很快打开,里面走出一对老夫妻。 两人看了眼门口的女人,经过程舒诺的时候,老太太轻轻推了推自己的老头子,“这丫头有点眼熟,像以前小宴的女朋友。” 程舒诺一愣,紧跟着和两人擦身,进了电梯。 电梯还没阖上,老头往电梯里看了眼,压低声音说:“是挺像的,但你老糊涂了哦,这么多年小宴是回来过几次,可你什么时候见那丫头回来过啊?” 老太太点点头,“是哦,我还记得当初程丫头拎着行李走,小宴就站在门口,也不说话,我还以为小两口吵架,过几天就好了,谁知道就真闹掰了。” 电梯渐渐阖上,老夫妻还说了什么程舒诺听不见了,可也不知为何,程舒诺原本已经平复的心情又被两人普通几句话勾起了涟漪。 三年其实不算太久,可程舒诺却觉得自己和林宴同居的那段时光,已经像上辈子一样遥不可及了。 而等她再次站在熟悉的门牌前,记忆却又像被唤醒了一样,洪水猛兽般向她汹涌而来。 程舒诺按门铃,响了两下,安静下去,没人回应。 她不死心,又“砰砰砰”的敲门,原先红肿的右手,疼得更厉害,可眼前的大门却依旧紧闭着。 走廊上除了明晃晃的光线,什么声音都没有,程舒诺整个人像泄了气的气球,手臂无力地垂在身侧。 林宴不在,或者不愿见她。 程舒诺知道林宴状态不对,情绪不好,或者说他很自责也很内疚,可这么折腾下来,她也不好受,一边生他的气一边又担心。 程舒诺整个人也是乱的,抬脚狠狠踹了下门,忍不住低骂了声。 她转身往前走,准备离开,电梯大门却正巧打开,几秒后,从里头走下一个男人。 从头湿到脚,皮鞋上脏兮兮的,裤腿上也是黄土渍,衬衣被扯到变形,清俊的脸色有伤,嘴角染着血痕,整个人狼狈得不像话,像是和谁搏斗过。 男人起先没看到程舒诺,继续往前走了两步,方才抬眸,便刚好撞进几米外一双带着湿意的眼眸里。 他怔了几秒,怎么也没想到程舒诺会在这里等他。 两人目光相撞,他急急抽回视线,快速转身,往电梯折回。 可还没走出几步,身后的人已经出声喊他:“林宴!” 林宴脚步一滞,想要按电梯的动作顿住,程舒诺这一声实在委屈,听得他心脏都狠狠揪了起来。 他可以和黄启平拼命,却不知道要怎么面对程舒诺,只好拼命攥紧拳头,逼自己继续往前走。 程舒诺站在原地没动,望着林宴离去的背影,她艰涩出声:“你要是现在走,我们就分手。” 林宴后背猛地僵住。 程舒诺彻底撑不住了,她再次掉眼泪,“你早上还说要娶我,现在又不理我,林宴,你要和我分手吗?” ※※※※※※※※※※※※※※※※※※※※ 到家门口了! 进屋就能睡觉了! 看到我的求生欲了吗! 林宴:“其实,不是一定要在家里的。” 程舒诺:“车里也挺好的。“ 林宴:“老婆说的对,野外也可以试一试。” 程舒诺:“老公,讨厌啦!” 某六:“你们两个什么时候这么恩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