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 中道崩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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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来的传令骑士正面露恐惧，全身颤抖，指着帐篷外边：“圣·赛德里克大人，那位......那个石化恶魔，杀过来了！” 一个两个如此说也就罢了，几个人都是这么说。 圣·赛德里克就算满脸不信，他也还是选择按下怒火，亲自走出了这处临时军营。 既然传令骑士都说对方打过来了，那么自然可以亲自见证这个信息的真实性。 临时军营濒临河岸，再加上又是晴朗的白天，视野极为开阔，所以执政官一走出来，就看到了令他终生难忘的一幕。 在波浪汹涌的河面上，一个身穿白袍的年轻女人，正高举着一颗石头心脏，踏水而来。 在她行走过的河面，都会化作一条坚硬的石块，她就这么缓缓走来，灰白色的光芒，笼罩着其所能看到的一切。 而那些来不及逃走的士兵和战船，都在那灰白的光芒下，化作了漫天飞散的石块。 没有任何一位凡人，能够阻止她的前进步伐。 所有激射过去的箭矢或者其他武器，都会被无形的力量阻挡，然后化作碎裂的石头。 哪怕汹涌的河水，都在她的脚下化作一条石路。 所有人，都被这恐怖的力量，被这超越一切的力量所震撼着。 “这可真是......真是荒诞啊！” 年轻的执政官面色苍白，表情仿佛僵住了。 在这一刻，他想到了很多事情。 想到那传说之中，虚无缥缈的神灵。 想到了被当做笑话的圣徒斯洛丽。 想到了太阳教会的传播速度。 想到被西林认为是装饰品的神石之心。 “原来，滑稽可笑的人是我。” 但最后，都化作了一声叹息。 “我失败了。” “但是，非我之过。” “是我这个凡人，输给了神灵。” 对于缓步而来的圣徒斯洛丽，正在远眺河面的圣·赛德里克，有些惊慌失措。 现在情况恶劣至此，他已难逃一死。 但无论如何，不能死在这里。 年轻的执政官大人，没有过多犹豫，只是直接离开这处临时军营。 他一路南逃，在数百精锐士兵的护送下，回到了西林城邦。 路边的许多民众，看到伟大的执政官大人带兵归来，还以为又迎来了一场大捷，纷纷夹道欢迎。 但年轻的执政官看到这一幕，只是坐在车辇面色铁青，一言不发。 战车长驱直入，直接回到了西林城邦的核心位置，执政大殿之中。 一回到执政大殿，连喘口气喝水的功夫都没有，圣·赛德里克就吩咐侍卫们，将那几位议员召集过来。 顺便他还叫上了洛斯家族的族长，一位年轻的蛇人学者。 过了片刻时间，几位议员才姗姗来迟，他们面露疑惑，不知道执政官大人为何突然召集众人。 不是还在前线坐镇吗？ 怎么突然又回来了？ 圣·赛德里克没有多言，他将情绪平复后，只是将之前的所见所闻，说与在座的几位蛇人听。 这群蛇人的表情，从一开始的难以置信，到之后的震惊，最后只是只剩下了凝重。 “圣·赛德里克大人，如果那位圣徒斯洛丽，真的有这样的神力，为何在战争开始的时候，却不显露出来呢？要知道，在这次战争当中，拉顿的士兵和民众可是死伤无数。” 当空气里的气氛都快要凝固的时候，洛斯家族的年轻族长，最先开口。 他在这里并没有座位，仅仅只是站在执政官大人的侧边。 这位年轻族长是一位知识丰富的学者，并不相信神灵的存在，所以他才对此事保持疑问。 “我不知道。”圣·赛德里克只是叹了口气：“或许，斯洛丽是真正的圣徒，她的想法不是我们这种凡人所能揣摩的。” 只要一闭上眼，他就回想起那踩着河水而来的身影。 想起遮天蔽日的灰白光芒，想起在河道上化作石块的战船和士兵们。 那不是凡人的力量，那不是他的子民所能对抗的。 这位崇尚人定胜天的圣·赛德里克，正是知道的太多，了解的太多，才越发感到一种难以为继的无力感。 如果他是一位昏庸无能的执政官，或许还不能明悟这种恐怖的力量，究竟意味着什么。 诸多议员看着短短时间内，就从意气风发的年轻雄主，沦为了一个颓废青年的圣·赛德里克，情绪也是极为复杂。 他们清楚，这位年轻的执政官大人，究竟有多么的英明神武。 但在这一场战争当中，对方似乎被抽掉了骨头一样，失去了原本的所有血气。 “我知道，你们对于这件事情，或许有诸多的怀疑和震惊。”对于周围人的眼神，圣·赛德里克怎么能不清楚其中的意思，他只是苦笑了两声：“但是诸位，我已来不及进行过多的解释。” “按照对方走路的速度，虽然不算快，但最多只要一两天，就能抵达西林城邦。” “听着，接下来的话，将是我最后发布的谕令。” “首先，这次的战争是我所发动的，其罪责在我。只要我死了，拉顿的怒火或许能平息。” “其二，新的执政官，将由这位洛斯家族的族长，门侬卡特接替，事急从权，公民大会可以推迟几年再举行。” “其三，我之前定下的......” 圣·赛德里克的语速很快，似乎是在交待后事。 “圣·赛德里克大人，西林还需要您！”执政官身后的门侬卡特，表情惶恐，连声说道：“另外我是如此的年轻，怕是担不了这个位置。何况，就算拉顿能在这场战争之中胜利，我们西林的权利枢纽，也可以南迁。” “南边的一些小型城邦，距离遥远，我们可以将您和诸多议员，还有贵族们都迁移过去。” “等到以后，或许有反攻的机会。” 城邦之间的战争，胜败都是常事，他们西林势力广泛，不可能因为一次战争，就直接灭亡了吧？ 至少一直往南，还有一些小型城邦能够居住。 对于门侬卡特的话语，诸多议员也是连连点头，“是啊！仅仅只是一场战败罢了，我们只要缴纳大量赎金和奴隶，再割让土地，估计也是能平息拉顿城邦的怒火。” 几位蛇人议员是如此劝谏着。 只是，以圣·赛德里克的智慧，他能看不清楚？ 或许，面对那个拉顿的老执政官撒格，这种做法，能够平息接下来的战争。 但可惜的是，西林城邦即将面对的，并非是老迈腐朽的昏聩凡人，而是一位掌握神力的圣徒。 不论是南迁，还是赔款割地，都无法阻挡一位圣徒的降临。 “我们的敌人，不是凡人。” 圣·赛德里克知道，不论是议员们还是门侬卡特，都未曾见过那漫天散落的石块。 未曾体会过那凡人无法对抗的恐怖力量。 所以现在说再多，也是无益。 因为未曾亲眼见证，就算说的再恐怖，这些人也只会觉得是他在故意夸大。 觉得是他这位执政官大人，在为战败而编造开脱的借口。 “我意已决。”年轻的执政官大人，这时候甚至没有一点怒火，只是闭上了双眼，淡淡的说着：“先去疏散民众吧，我会将之后的谕令写下来。你们以后是否遵守，都可以。” 他死了之后，这群议员和新的执政官，还会不会遵守谕令，他已经管不着了。 但现在，在这种紧急的时刻，面对诸多蛇人的劝谏，他行使了执政官所拥有的一票表决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