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〇二章 卜老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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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下午,仇应龙就派人送来了消息。 西装男一本正经地叙述:“卜世渊如今在京城居住,据说他的脾气非常古怪,仇家上门请教的人连门都没进,就被打发走了。主子的意思是让您几位亲自去一趟,机票已经买好了。” 郝有富接过机票一看,这不是今天傍晚的飞机吗:“你家主子就不能和我们商量一下吗?” 西装男没有接话,站在那里垂头不动。 刘开文看了一眼机票,安排道:“五张机票,刀疤叔和我们一起去,刀子、阳阳和大虎留下。” 西装男:“车就在外面,送诸位去机场。” 郝有富被仇应龙的安排气笑了,简直是赶鸭子上架,随即语气不善道:“要是我们也进不了卜家门呢?” 西装男很肯定地回答:“主子说谁进不去,你们也进得去。” 五人只得坐上仇家的车,匆匆赶到机场。 头一次坐飞机的郝有富显得很兴奋,拉着吴为看什么都新鲜。 “嘿!老外!” 刘开文还在琢磨仇应龙这个人,不到一天时间,就能在京城找到人,还能派人登门拜访,显然仇家的势力很庞大。 “你在想仇应龙?”赵一慧见刘开文偏头看着窗外,小声地问道。 刘开文轻叹一声,回头对她说:“嗯,这个人太邪门了,他身上有很浓重的血腥味。” “血腥味?” “莫家人的鼻子对血腥味很敏感”,刘开文伸手调暗头顶上的灯光,“而且他身上的气味很新鲜。” 这时,靓丽的空姐抱着毯子和眼罩走来,轻声询问:“需要毯子和眼罩吗?” 看到刘开文时,她明显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对不起,请问您需要毯子吗?” 赵一慧摇摇头,刘开文却伸出右手:“毯子,谢谢!” 他展开毯子,轻轻搭在赵一慧身上:“有冷气,别着凉了!” 后排的郝有富若有所思,把身上的毯子搭在吴为身上,特别温柔地说:“有冷气,别着凉了!” 吴为推开眼罩,眼刀甩向那厮:“这个温度需要盖两层毯子吗?拿走!” 郝有富缩缩头,扯过毯子,把自己从头遮住,太丢脸了! 出了首都机场已是午夜了,机场外候着三辆轿车,车门边都站着一个西装男。 首车外的西装男一见他们几人,便上前自报家门:“我叫肖力伸,负责五位在京的行程。” 上车后,刘开文特意问他:“肖先生,我们现在就去卜教授家吗?” 肖力伸在副驾驶位置上半转过身答道:“主子吩咐接到诸位就去卜家。” 刘开文听后没说什么,偏头看向车窗外飞逝的景色。 一个小时后,车辆停在一个胡同里,肖力伸下车拉开后车门:“文少,我们到了。” 此时的胡同很安静,连盏路灯都没有,只有三辆车的车灯照明。 刘开文没来过京城,对京城的历史也不了解,但看着眼前的院门院墙,也知道这座宅子不一般。 郝有富走到门下,抬头看了一番,对几人说:“这宅子以前肯定住过大官。广亮大门不是一般官员能住的,还有这门簪和抱鼓石,不仅是高官,还得是高级武官,门开东南角,对应八卦巽位,顺风顺水。” 肖力伸越过郝有富叩响了门,等了好一阵,才听见女声:“这么晚了,谁啊?” 肖力伸连忙后退几步,站在一旁。 门打开了一条缝,一位中年妇女警惕地问:“你们找谁?” 郝有富笑着说:“我们是从江都来的,专门来找卜教授请教学问。” 中年妇女把门一关,在门内说:“你们先递帖子,等先生同意了,你们再来。” “帖子?”郝有富无语了,什么年代了,哪还兴递帖子,现在都讲究赠名片。 刘开文连忙说:“麻烦帮我们带个话,就说江都闵家后人请见先生。” 中年妇女有些不耐烦了:“先生早睡了,你们明儿个请早吧!” 刘开文也不生气:“麻烦您问问,我们真是有急事。” 脚步声离开了,郝有富叹了叹:“她要是不传话呢?我们站到天亮?” 赵一慧轻声劝道:“再等等!” 众人在外面等了半个小时,郝有富不停地拍着蚊子。 突然,脚步声由远及近,中年妇女打开门,对他们说:“闵家后人随我来,别都进来了。” 刘开文吩咐肖力甚守在门外,他们五人进了门,过了一进院,来到二进正房外,中年妇女领着他们走进灯光明亮的正屋:“先生就来。” 郝有富一进屋眼睛就没闲着,从茶台到博古架,滴溜溜地看过去,由衷赞叹:“全是尖货啊!” 一会儿,一位年轻男子扶着老人走进来。 老人坐上主位,对中年妇女摆了摆手,见她离开后,才问向几人:“你们是闵家后人?” 赵一慧回答:“我是闵怀理的外孙女,赵一慧。他们是我的朋友。” “哦!”老人接过年轻男子捧上的茶碗,喝了几口,最后一口茶水含在嘴里,漱了漱口,吐进男子端来的痰盂里。 “你们想知道什么?” 赵一慧回道:“当年的西北考察。” 老人的双眼已浑浊了,脸上和手上布满了深褐色的斑点,他沉默了片刻才说:“几十年前的事儿了,原本我是那次考察的领队,可在出发前夕被我的老师牵连了,就把我这个领队给撤了。后来我听说那次考察出了很严重的事故,死了几名队员,闵怀理也因此被处分了……这就是命吧,我虽去了北陕养牛,好歹保住条命,回到学校后教教书,也算是安享晚年。闵怀理……可惜了!” 刘开文问:“岩画是在哪里发现的?” 老人想了想:“据说是在丹霞区发现的,发现的人把岩画凿下来,准备卖到国外,被及时逮捕了。我这一辈子都在研究上古符号,那幅岩画我却看不懂。” “一副?不是两幅吗?”郝有富很奇怪,不是两张照片吗? “那幅岩画尺寸比较大,偷凿的人只凿了有符号的地方。” 刘开文问:“您为什么会找到闵老呢?” “那两幅岩画的图案太简单了,一开始我没有丝毫头绪,直到我把两幅画拼在一起才发现五个点在两个梯形图案之上会不会是表现一个祭祀的场面,下面的梯形会不会代表了祭祀地点,而蜀地就有两座离得不远的桌山,所以我就联系蜀地的大学,那边学校推荐了闵怀理。我们两人通过书信往来,互相讨论,我对他提出的观点很佩服,对他的解读也很信服,我们都认为需要到实地考察才能得出最后结论。”
赵一慧拿出黑白照片,交给年轻男子:“卜先生,请您看看这张照片,上面的人您都认识吗?” 老人举着放大镜,看了半晌才道:“认识一些,中间这个是闵怀理,左边两个挨着的是老唐和小钱,右边这个是老唐的学生,名字我记不起来了,他们三人都没活着回来。” 刘开文继续问:“闵老是领队吗?” “不不不!”老人回忆道:“那次考察以我们学校为主,闵怀理是顾问的身份,领队是徐……徐盛松。诶?他怎么没在照片里?” “徐盛松?他在那次考察后还活着吗?”郝有富很关心这点。 “失踪了!” 几人异口同声:“失踪?” 老人点点头:“对,没有回来!领队生死不明,三名队员死亡。两教授、一副教授、一学生都出了事,所以被认定为严重的事故。” 赵一慧问:“徐盛松的家人还能找到吗?” 老人叹了叹:“几十年了,谁知道啊!” 赵一慧问:“卜先生,当年你们对岩画的研究进展到哪一步了呢?” 卜老的声音变小,给人很疲倦的感觉,一旁的年轻男子对他们说:“要不明天吧,太爷爷很累了。” 卜老摆摆手:“我怕眼一闭,明儿个睁不开了。关于岩画的年代,我们推测为距今八千年左右,我们得出的结论是远古自然崇拜与祭祀的内容,只是在那一带从来没有出现过类似的岩画符号,所以我们才想去实地寻找,看看有没有同类型的岩画。华夏文明是接续发展、不停演变的,寻根溯源就是我们学历史的主要任务。” 老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睛也阖上了,几人轻手轻脚地向年轻男子道谢并告辞。 年轻男子无声地回应了下。 几人跨出院子,见中年妇女站在回廊处,便跟着她走出宅子。 肖力伸等在大门外,迎上去:“问到了吗?” 刘开文模棱两可答道:“卜先生说了,可我们还是不知道。” “什么意思?” 郝有富拍拍肖力伸后背,感觉掌心下的肌rou突然纠结起来:“说了等于没说,和你家主子说得差不多。” 肖力伸脸色微沉,上车后吩咐司机:“京城饭店。” 徐盛松是真的失踪了,还是又一次的金蝉脱壳?他和徐立寒同为姓徐,二人有渊源吗?赵一慧在心底反复思考着这个问题,看来这次京城之行也没得到预期中的答案,估计还是得去一趟西北。 几人回了饭店,匆匆进房休息。 第二日清晨六点,几人的房门被同时敲响。 郝有富开门一看,外面站着两个西装男,其中一人说道:“郝少,车队半小时后出发!” 出发?郝有富揉揉眼,迷迷糊糊地问:“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