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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二章 汉王代替虏王

    朕真的不务正业正文卷第三百零二章汉王代替虏王三娘子已经不是第一次寻求这种办法了,她之前一直在找戚继光,在她眼里,戚继光是最合适的人选,因为此时的戚继光能够威震草原。

    万士和的转变是从一句话,蛮夷狼面兽心,畏威不怀德,这个转变是殷正茂在广东赶走了红毛番,万士和从红毛番的札记中,看到了红毛番的狼子野心,无论他们表面上多么的恭顺,多么谦卑,万士和只要想起那些札记里的话,就会知晓他们的真面目。

    三娘子清楚的知道,这句话是对的。

    草原上的人,更害怕威罚,而不感念仁德,草原的读书人比海东青还要少,根本不存在兴文之说,仁德对于草原人而言就是好欺负,这在草原上是非常普遍的认知,因为草原的生存环境恶劣,每个人都为了自己的生存而努力、挣扎的活着,他们更加害怕具体的、可怕的威罚。

    戚继光,威震草原,连续十年的戍卫边疆,镇守蓟镇,京师的北大门,连续四年的持续塞外征伐,已经让戚继光在塞外获得了极高的声誉,相比较遥不可及,深居九重之内的大明皇帝,塞外的人,更加惊恐能够带来杀戮和恐怖的戚继光。

    三娘子第一次寻找失败了,戚继光并不需要把自己变成一个政治人物,只需要托庇于圣眷之下,戚继光就可以展布内心的抱负,现在已经是迁安侯了,戚继光不需要养寇自重,不需要弛防徇敌,就可以在朝堂之中,顶天立地的活着,不需要给任何人当门下走狗。

    而戚继光就如同商鞅徙木立信的那根木柱一样,作为一个榜样,只要他还顶天立地,大明的武夫,就可以顶天立地,无需要摧眉折腰事权贵,这对大明的振武有着积极意义。

    三娘子也曾经想要把这根木头给折了,徙木立信,木头都没有了,朝廷就没什么信誉可言了,可三娘子和meimei稍微聊了聊,就彻底放弃了这个想法,戚继光这个真的碰不得,连大明的贱儒们,也都是找张居正的麻烦,而不是戚继光。

    军队是很容易失控的,过分的找戚继光的麻烦,因为戚继光真的拥有暴力,戚继光心一横,直接来个物理交流,那贱儒真的会死的很难看,董卓、安禄山、史思明、黄巢,无不用事实说明了这一点,虽然戚继光从来没有逾越过半分,甚至过分的忍让。

    三娘子将目光瞄准了更加冷酷无情的大明皇帝,相比较之下,大明皇帝是个政治机器,一个子嗣,一个靖安的边方,一个和解的契机,一个让彼此解脱三百年彼此无休止征伐的轮回。

    王崇古、万士和、陈学会面面相觑,而陈学会则是一言不发,他有个妾室是三娘子的meimei,这个是真meimei,是三娘子当年为了入京投石问路,而陈学会也是为了让三娘子入京,彻底瓦解晋党的养寇自重,甚至还闹出了弹劾案,被陛下给压了下去。

    “汉王代替虏王,未尝不是一个好的办法。”三娘子看出了明公们的犹豫,她总结了自己的和解办法。

    “大明现在整体的风力舆论是极为务实的,这是十分难得契机,我相信各位明公很清楚,务实这种风力舆论,有多么的稀奇!即便是在当初隆庆议和的时候,都没有现在务实,那时候负责沟通的王次辅,更喜欢打哑谜,如果不是我亲眼看到了这种务实,这些话,我是不会说出口的,务实其实很好理解,就是用最小的代价,获得最大的利益。”

    如果,大明有更好的办法,可以直接开口,如果大明没有,她的和解办法,大明是不是可以再踏出一步?

    分封制和郡县制的对立和统一。

    自秦始皇后,中原就是分封制、郡县制并行,并不是秦始皇说要郡县制,天下自此以后就变成了郡县。

    而是一个缓慢变化的过程,而且是两种治理手段并行,汉的封王有封国,西晋有八王之乱,唐中晚期对藩镇节度使失去了节制,北宋给西夏、辽国、金国的岁币是耻辱,南宋的军头也是数不胜数,到了大明,云南的黔国公府何尝不是分封制?

    大明对分封制的探索是成功的也是失败的,大明在草原上封了那么多的虏王,仍然打了这么多年,所以,从虏王到汉王,就是分封制的进步,汉王之后,便是合流,合流之后,便是郡县。

    这就是三娘子完整的和解办法。

    汉王逐渐代替虏王,而后郡县制逐渐代替分封制,最后实现融合,实现政治、军事、经济、文化的完全统一。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王崇古眉头紧蹙的问道。

    “或许是为了草原人能安稳的活下去吧。”三娘子笑着说道,皇帝陛下对三娘子的政治抱负,实现大明和北虏的完全和解,嗤之以鼻,以为三娘子在说冠冕堂皇的胡话,但是三娘子自己知道,她真的有这个抱负。

    大明明公们有政治抱负,张居正有政治抱负,皇帝有政治抱负,三娘子也有自己的政治抱负,哪怕是自欺欺人的抱负。

    如果套用大明最新的显学,矛盾说去理解,草原的主要矛盾是生存,而三娘子想要调节这个矛盾。

    王崇古不认为这件事是可行的,他摇头说道:“汉王代替虏王,有很多其他的办法,皇嗣绝无可能,陛下是不可能答应的。”

    王崇古很了解自己的君主,虽然这位人主很少表露自己的感情,可王崇古知道陛下对王皇后的感情,把宿净散人送进解刳院,亲自监刑,斩首七百余众,未尝不是在泄私愤,宿净散人的目标是谁不好,偏偏是王皇后。

    王崇古亲自办的案子,赶在大婚之前,就是知道陛下心里拧着这个疙瘩。

    “永乐年间,在大皇帝的后宫里,不也有很多的高丽姬吗?高丽姬可以,海拉尔不可以吗?所以我才会询问,皇长子出生的问题。”三娘子略显疑惑,大明明明有这种祖宗成法,就是可以纳番夷女子入宫,永乐年间可以,万历年间就不行了吗?

    当年成祖皇帝可以为了让朝鲜彻底安心,也用了这种办法。

    万士和笑着说道:“夫人在草原,不懂我们大明,皇嗣,就不用想了。”

    万事不决,文化差异。

    万士和对这件事看的非常明白,永乐年间的那些高丽姬,从来没有子嗣,高丽姬的入宫是为了安定靖难之后朝鲜那颗躁动不安的心,自那之后,大明就再也没有纳过任何番夷女子入宫了。

    太祖朱元璋只将自己的的皇后马皇后看作是自己的家人,朱标、朱允炆都是家人,其他的都是皇嗣,朱标做太子,甚至敢对朱元璋说出那句,我若为皇帝,当行仁德之政,争吵到面红耳赤;而成祖朱棣有四子五女,其中三子四女为徐皇后所出,不是徐皇后所出的子女,都是母不详。

    明宪宗独宠万贵妃,万贵妃病逝,明宪宗没过多久就忧思成疾,龙驭上宾。

    大明皇帝多情种,王皇后王夭灼可是和陛下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三娘子也好,海拉尔也好,横插一脚,在法理上存在可执行性,在感情上,会难如登天,作为天底下最大的势要豪右,强摁大明皇帝喝水这件事,那还不如找根绳上吊的好。

    陛下是个活物,是个人,现在不是个冰冷的石头,阻止皇帝从暴戾君王向石头滑落,朝臣义不容辞,因为这种向下滑落,对君王的圣誉是极大的损害,对朝臣则是物理伤害。

    “潞王?”万士和忽然眉头一抬的问道,想起了那个在文华殿上打哈欠的皇帝弟弟。

    “虏王,潞王。”王崇古眼前一亮,皇嗣不可以,但是宗室就没什么问题了,汉王代替虏王的探索,就可以进行了。

    王崇古满是感慨的说道:“不愧是大宗伯啊,万太宰还是在礼部合适。”

    万士和总是擅长折中的,可他当了吏部尚书,马自强刚强,其实很适合吏部,但他是礼部天官。

    不要让专业人士管他们擅长的事。

    因为专业人士一旦管了他们擅长的事儿,那下面具体做事的人就没有油水可捞了,下面具体做事的人也就没有了权力,因为自家顶头上司比自己还懂,而官僚的第一要务,是保护和巩固自己的权力。

    “现在这样就很好。”万士和却不谋求回到礼部。

    为什么外行领导内行普遍存在?因为人人都是内行,人人也都是外行,人不可能全知全能,哪怕是戚继光那样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的人,对于一万个其他行业而言,戚继光也是外行。

    这个问题进一步延伸,就涉及到了不可触碰领域,当皇帝一定要懂天下这一万个行业,方方面面吗?其实不需要,兼听则明偏听则暗。

    在外行领导内行这个问题里,人和事是要分开看待的,对于明公而言,他们更多的是管人,而不是管事。

    大明就存在这样的例证,国子监就是去行政化,大学士们都快要把国子监变成自己的独立邦国自留地了,国子监去行政化之后,国子监的学子对自己的座师而言,无异于奴仆。

    范应期和王家屏的座师明明是杨博而后是葛守礼,张四维作为一个外甥,都敢对着两位学士大吼大叫,动辄辱骂,当然范应期和王家屏在落井下石的时候,也没有丝毫手软就是了。

    外行领导内行,的确会造成一些问题,也有一定的好处,这种普遍存在的现状,是一种面对现实的妥协。

    一味的去行政化就意味着行政管理的失效,一味的提高行政化的比重,就会造成人浮于事、权力滥用,其中的尺度,如何掌控,就要看政治智慧了。

    “潞王,也是极好的选择!”三娘子听闻,即便是没有达成自己的目标,可仍然在和解的进程中踏出了极为重要的一步,明公们形成了共识,这是三娘子入京来后最好的消息。

    朱翊钧在北大营cao阅军马,他今天没有上马,自己什么状态,他心里有数,在校场连射十箭,十矢皆中红心,引得一片叫好,大明皇帝都是个武夫,大明的军兵们无不鼓舞,大明将帅军兵们待遇再差,也不会比嘉靖年间差了。

    朱翊钧放下了手中的弓,洗手之后,对着冯保和张宏说道:“其实朕敢放心的用戚帅,就是知道一件事,军兵们不会反,嘉靖年间西北和北虏冲突,东南倭患,朝廷亏空入不敷出,朝廷欠饷严重,军兵们也没反,戚帅不会,军兵们不会。”

    “对于他们而言,现在已经极好了。”

    失控的暴力绝对颠覆秩序,可大明的暴力距离失序,还有十万八千里之遥,一直到崇祯末年,在连年大旱、朝廷借着清汰的名义将军屯卫所、驿卒裁撤、连年欠饷的情况下,大明的暴力组织,才不得不转向了闯军。

    “还是陛下来的勤,这京营人人都是看着陛下英武渐开。”冯保到了京营就格外的安心,巨大的安保压力,在进入京营之后,就会立刻泄压,皇帝到北大营cao阅军马,是冯保最安心的时候,这里就是陛下的老巢。

    “你们说贱儒要是在朕cao阅军马的时候,折腾出点幺蛾子事儿来,让朕不再信任京营军兵,让京营军兵惶恐不安,这是不是一个很好的招数?”朱翊钧不经意的说道:“比如落马、比如刀剑无眼、比如军马受惊、比如辎重滑落之类的种种?”

    “他们为什么不做呢?”

    冯保和张宏互相看了一眼,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而后满脸疑惑,是啊,这么好的机会,贱儒们居然放弃了。

    “贱儒胆子这么大的吗?敢在陛下的道场撒野?”张宏摇了摇头,总觉得陛下料敌过于从宽了,贱儒得有多大的本事,才敢来京营惹是生非?

    冯保颇为担心的说道:“贱儒别的没有,胆子倒是大得很。”

    “有没有可能是做不到?”张宏思索再三,说出了一种可能。

    陛下cao阅军马都多久了,从张居正扶了最后一把之后,小皇帝几乎是每天都到大营来,真的要做些什么,早就该进行了,而不是等到现在还不动手。

    陛下在等自己壮年,贱儒在等什么?等死吗?

    排除掉不想,那就是不能了,贱儒们做不到,不是不想。

    “言之有理!”冯保一拍手,非常肯定的说道,他现在非常确定,自己安心的感觉到底有何而来。

    这地方,大明京营的大营,不是贱儒们能够触碰的地方,因为要打仗,尤其是礼乐征伐自天子出这一新政明确确认之后,京营一定会打仗,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拼命的京营,是最注重实践的地方,贱儒们最弱的就是实践了。

    说得天花乱坠,挨狼牙棒的不是这群贱儒,这就是贱儒们对这个地方无从下手的根本。

    这也是户部觉得大明可以继续振武的原因,有钱有粮,军兵为什么要造反?没钱没粮暴力才会失控,有钱有粮,军纪严明军兵冒着杀头的危险,去抢老百姓那缸底的口粮?

    户部支持振武的目的,则是为了聚敛兴利的风力舆论,朝廷得有钱有粮,否则户部就是个千人踩万人骑出门都得看别人脸色的政治洼地,隆庆年间,户部什么地位?万历初年,户部在朝中何等的风光?

    官吏们的第一要务就是保护和巩固自己的权力。户部选择继续振武。

    冯保把自己的理解说了出来,张宏连连点头在一旁做补充,大明新政和振武是有着直接因果的强相关联系的。

    朱翊钧思索了片刻,认可了冯保和张宏的谈话,笑容更加阳光灿烂,他刚要拿出箭矢,一个红盔将军用非常的速度呈送了一份塘报,呈送给了缇帅赵梦祐,赵梦祐呈给了陛下。

    赵梦祐是可以直接将塘报呈送给陛下,走到陛下三丈之内的人。

    朱翊钧打开一看,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这个三娘子啊,真的是个狠人。”

    塘报上有一个雁羽的标准,这代表着墩台远侯夜不收的标志,之所以是雁羽,因为大雁代表着思乡,是一种含蓄而热烈到了极致的情绪,是一种独特的属于军旅的浪漫。

    而塘报的内容则是僧格死了,俺答汗的长子,长生天下的海东青、佛祖座下的不动明王、以骁勇著称、士马雄冠诸部、右翼五大巴图鲁、孛儿只斤·辛爱黄台吉死了,马失前蹄,从马背上摔了下去,下午时候出气多进气少,到了天黑时候,死在了俺答汗的怀里,俺答汗悲嚎不已。

    巴图鲁,草原上的勇士,英雄,战无不胜的勇者。

    僧格的死,看似是个意外,但根据深入虏营夜不收的探闻,这件事有七成以上的概率是三娘子临行前交待的事儿,主和派们,必须要做些什么来告诉俺答汗他们不想打,而主战派,也要有人为战败负责,而大明,需要僧格的死来平息怒火,僧格的死,就顺理成章,自然而然了。

    “不是说三娘子和这个僧格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吗?三娘子也是好狠的心。”朱翊钧合上了塘报,僧格死了,那这次俺答汗的出兵,也算是有了个交待,即便是激进派那边,皇帝也有话可以说。

    “就是有点什么,估计忠顺夫人也会动手吧,忠顺夫人的确是这样的人。”冯保接触过三娘子,要把她当成政治人物看待。不以女人去看待,就可以理解三娘子做事的行为逻辑了,哪怕如同传闻那样,三娘子那唯一的儿子,僧格真的是亲爹,三娘子该动手的时候,绝对不会有半分犹豫。

    “有理。”朱翊钧颇为赞同,他看着北方略微感慨的说道:“就是辛苦戚帅了,这天寒地冻的,还要在塞外受苦。”

    朱翊钧每天都会进一个光饼,就是军粮,他的理由是磨牙,其实是代表和军兵们同甘共苦,就像唐太宗会把唯一的一只羊分给军兵们共同食用,每次吃到光饼的时候,朱翊钧都会念叨戚继光的辛苦。

    戚继光其实也不是皇帝想的那么苦,寒风阵阵,大雪纷飞,所有人缩在一起瑟瑟发抖,大明军这次出征,每人两套棉服,三双棉鞋,冷是真的冷,但绝对没有冻得无法行动。

    相比较京师的繁华,塞外自然是苦寒的,但也没有到人不能住行的地步。

    戚继光在应昌,每天都要出门捕猎,希望能找到白色的动物,作为祥瑞呈送陛下御前,给陛下带点伴手礼,让陛下睹物思人,这也算是军将们自保的手段之一了,戚继光没找到白色,或者说白化病动物,但是找到了十几株千年野山参。

    这十几株千年野山参放在京师要数万两银子,可是放在大鲜卑山,就是在地里埋着。

    戚继光发现了这里的经济价值,这里不是不毛之地,是有一些产出,可以换取大明的铁锅、盐巴和茶叶的。

    而且这里也能放牧,羊毛也是一种大明需要的商品,大明的羊毛生意是会受到俺答汗原料供应的影响,而原料供应不及时,大明官厂数以万计的工匠、附近数以万计做羊毛生意维持生计的百姓们,就会受到影响,所以,原料供应的稳定,对大明有着重要的意义。

    “春天减丁,因为过了一个冬天之后,是北虏最虚弱的时候,他们的羊羔开始生产,而这个时候攻伐,哪怕是没有死于战争,也死于饥寒了,一年之际在于春,对于大明百姓而言如此,对于草原人,亦是如此。”戚继光拍了拍了手中的土,这里也是黑土。

    李成梁没有欺骗陛下,这里的土地比腹地要肥沃许多。

    汉武帝征伐草原喜欢在春天,而明成祖出征之后到草原的日子也大抵都在春天,这就是减丁,春天征伐,即便是敌人远遁千里,可是他们的牲畜规模会下滑到无法维持部族生存的地步。

    减丁一种残忍的报复手段。

    陈大成犹豫了下说道:“此刻咱们要不要散发出去还要进兵的消息,若是再加上有挪营的动静,草原不得安宁。”

    “这就是在应昌驻军的意义了。”戚继光笑容满面的说道:“军事羁縻不是嘴上说说,而是要付诸于实践,否则畏威而不怀德的草原人,是不知道怕的,读书人总是用柔远人说要感化,没有恩威并重,只会获得屈辱。”

    “但是你说的,现在还不能这么做,困兽犹斗,我们现在大胜,不用过分追击了。”

    草原人现在是风声鹤唳,稍微有点动静,就会被吓到,此时继续进兵,只会让土蛮和俺答彻底团结来应对大明的极限施压,极限施压也是要考虑土蛮汗的承压能力的,否则真的把土蛮汗逼急了,狗急了还会跳墙,更别提十数万人了。

    “末将领命。”陈大成认真的想了想,俯首领命。

    他发现戚继光变了,以前,自家大帅多少有点急功近利,总是想毕其功于一役,一战定北,现在戚继光十分沉稳,如果不熟悉戚继光的外人看来,这就是戚继光捞到了侯爵后雄心不在的表现,可是陈大成清楚的知道,戚继光是心里有了底气,不必把每次出塞作战,看成自己最后一次出塞。

    正如戚继光所言,大明不急,让土蛮汗和俺答汗咬起来再说。

    “陛下昨日又来了书信,说了大婚的事儿,这大婚比征伐还累,那些个礼仪,光看名字就让人头疼。”戚继光说起了皇帝的书信,他都能想到陛下的恼怒,那么多繁琐的礼仪,陛下肯定不耐烦,可是又必须要做,只能在书信里抱怨几句。

    “陛下威武。”陈大成心服口服的说道:“我看到了老家的塘报,陛下就大婚当日,没有前往京营cao阅军马,其余时间一天也没落下,陛下威武啊!”

    陈大成等一批军将,把北大营称为老家,而朱翊钧把北大营看成老巢,这都是家的意思,即便是大婚也不耽误,这是陛下威武的具体体现,是大明继续振武最明确的信号。

    出征在外,最害怕的莫过于前线打了胜仗,后方的风力舆论变了,打胜仗成了过错,打败仗却成了功劳,那还打个屁!

    大明不是没有这种事发生,浙江巡抚朱纨自杀明志,这可是陈大成等人亲身经历过的事儿。

    “其实吧,其实。”戚继光有点欲言又止,他左右看了看对陈大成说道:“陛下的内心是更加倾向于和解的,但不是隆庆议和的那种和解,而是以斗争得和平的和解,具体来说就是不断的加重军事羁縻,而后再加重政治羁縻,而三娘子则更希望朝廷加重政治羁縻、经济羁縻,而不是加重军事羁縻。”

    “这是陛下的和解路线,而且我认为陛下的路更容易走通,草原人,你不能只讲仁善,也要讲拳头,这样,对大家都好。”

    “永定毛呢官厂的目的是让草原少养马,而不是为了赚钱,当然确实很赚钱。”

    朱翊钧也跟戚继光说了京师帛币的大幅度波动,这种波动甚至让朱翊钧这个cao盘手看了都迷糊。

    “还是戚帅更理解陛下啊。”陈大成认真的回忆了下陛下的作为,发现真的和戚继光说的一模一样,用斗争得和平,对大家都好,大明要展现自己强横的武力。

    “戚帅!土蛮汗送礼的使者到了,让不让他们靠近?”一个夜不收策马前来,看到了戚继光后,翻身下马,询问着主帅的意见。

    “戚帅!俺答汗遣使前来,是否允许他们靠近!”另外一个夜不收也立刻赶到了。

    土蛮汗和俺答汗送礼的使者,一起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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