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第二天
合宿的第二天凌晨5点半。 中森刃在床上醒了过来，又做噩梦了。 她微张着嘴巴喘气，双眼没有焦距的望着身前的被子。 身边环境的变化令她感到一瞬间的迷惑。 对了，昨天已经搬到合宿的酒店了。 按照惯例的发了一会儿呆，将自己睡的乱翘的头发用手捋顺。 夏天的凌晨，天空已经有了朝霞，青蓝色与橘红色混合的光线从窗外透了过来。 中森刃向来自左边的光源望去，就算隔着窗纱，外面也显得有些刺眼，透过来的光轻轻的落在了对面的床上。 白石麻衣在床上睡着正香，紧闭的眼睫颤动着，轻微微笑的睡颜看起来很放松，身躯正在随着浅浅的呼吸微微的起伏。 从被子中伸出的手臂肌肤白的发光，整个人在夏日凌晨的微光下显得十分安宁与温柔。 因为噩梦而造成的动摇，仿佛也因为身处这样的人身边而获得短暂的平静。 在看了一会儿后，她才察觉到，这个jiejie好像长得很好看这一事实。 中森刃轻手轻脚的下了床铺，收拾了一下就去洗漱了。 在察觉到刚刚短暂的获得了幸福感后，她内心深处涌上了一股强烈的负罪感和对自己的厌恶。 在清晨的街道上，中森刃在酒店附近的坡道上慢跑着。 临面吹来的风即使是夏天的清晨，也微微有些凉意，她披上了学校的校服外套，也没有其他的外套了。 自从需要骑车上学后，已经坚持每天起来跑步一个月了，因为长期饥饿而丢失的体力正在慢慢恢复，现在也能做到在正常时间内到达学校而不会累的满身大汗了。 ———— “呜~”白石麻衣在床上尽力伸直手脚，伸了个懒腰。 很久没有这么早起早睡了，自己难得的神清气爽，窗外的亮度告诉她现在现在时间还早。 白石麻衣在被子里摸索起了手机，上面的时间显然写着6点半。 “好早！”和自己之前起床的时间相差太多了。 在下意识惊叹出来的时候，白石麻衣立马反应过来，现在已经不是在自己家中了，发出的声音会影响到其他人。 小刃没有被自己吵醒吧？她匆忙转头看了过去。 诶？映入眼帘的是仿佛没有人入住过的床铺，叠的整整齐齐的被子，端正摆放的枕头，就连床单也被仔细整理过一样毫无皱褶。 小刃人呢？ 咔嚓—— 极其轻微细小的声响从门口响起。 随之毫无声息慢慢走进房间的便是小刃。 她看起来刚刚运动过，头发带着湿气，压抑着急促的呼吸，轻轻喘着粗气，脸颊也带着淡淡的红晕，裸露在外的肌肤也像清晨的草地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水汽。 “诶？小刃......早上好。” 涌到嘴边的问题太多，白石麻衣在愣神一会儿后，先简单的打了个招呼。 “嗯。” 中森刃在听到白石麻衣的招呼后，很明显迟疑了一会儿，在转开视线后进行了简单的回应。 咦？小刃的态度是不是变冷淡了？ 白石麻衣在困惑了一会后，接着追问了起来。 “小刃是去跑步了吗？” 中森刃只是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白石麻衣虽然并不知道为什么小刃又冷淡下来，但是对于孩子的行为多进行鼓励还是知道的。 身上的汗量明显不是短短跑了一会儿的距离，这么早起床来跑步很有意志力呢。 “真厉害呢，小刃好自律。” 中森刃没有回应。 她心里知道，自己只是没有目标，不知该何去何从的时候，只能拙劣模仿着正常人的行为。 “......” “......” 房间内沉默了一会，两人仿佛又回到了陌生人之间的氛围。 白石麻衣感觉自己被盐了。 明知道可以不管的，但是果然，还是不能置之不理啊。 而且...... 她想到小刃回来时，轻微打开房门的声音，毫无声息走进来的脚步，尽力压抑的喘息声。 虽然话语和态度变冷淡了，但是行为上却照顾在屋内睡觉的人。 口是心非啊，小刃。 看着小刃身上的汗，虽然正处于夏天，白石麻衣还是担心中森刃会感冒，催促着她去洗澡。 “我还要再待一会，小刃要先去洗澡吗？” “嗯。” 小刃拿着替换的衣服直接就进了浴室。 这回白石麻衣看的非常清楚，小刃并没有带进去洗发水、沐浴液之类的东西，而且洗澡的速度非常快，大概不到15分钟就出来了。 “诶，小刃你用什么洗的澡？” 白石麻衣还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问了出来 “肥皂。” “......脸和身子都是？” 白石麻衣已经有了不详的预感，小刃点了点头。 “那头发呢？” 她不抱希望的追问着，小刃再次点了点头。 “这样不行啊小刃，你可是个女孩子呀。” 白石麻衣几乎是带着叹息的语气说出这句话，眼里显得很是痛心。 这种事情，无所谓的吧，只要满足了人类正常的衣食住行就可以了。 小刃转开了视线，开始整理起了自己的书包。 小刃，这种事情不要逃避啊！ 白石麻衣回想到昨天看到小刃的衣服，基本都是很旧的款式了，是不是因为家里经济能力的原因呢？ “小刃，如果目前没有可以用的，你可以先用我的。” 中森刃摇了摇头。 “没事的，工资发了你再还也可以的。” “不要。” 唉，小刃......自尊心意外的强啊，根本不接受别人的帮助。 白石麻衣在刚刚小刃洗澡的时候，已经将身上的衣物换好了。 正要踏入洗浴室，像是想起什么，一脸认真的向小刃补充道， “小刃，等我洗漱完一起下去吃早饭哦。” “......” 虽然小刃沉默了，但是看她扭过去的头就知道这孩子没打算答应自己。 “小刃，拜托你了，等等我哦。” 白石麻衣想起了对方的自尊心，大概吃软不吃硬吧，莫名的撒了个娇。 “嗯。” 中森刃的身子很明显的动摇了一下，冲着她的方向低垂着点了点头。 咦，好像真的意外的管用啊？ 中森刃茫然的思索着。 怎么回事？明明打算远离对方的，自己却还是同意了。 ———— 两人一同出了房门，在路过楼梯口时，小刃默不作声的站住了。 白石麻衣在茫然了一会儿后，好像明白了小刃的意思。 “小刃是要走楼梯吗？” “嗯。” “好哦，一起走吧。” 站在了楼梯通道入口时，白石麻衣在等小刃先进楼梯间。 小刃却盯着白石麻衣，沉默着后退了一步。 ......啊，明白了。 小刃想让自己走在前面，不背对着自己啊。 白石麻衣在前面迈步下楼梯时，来自身后的脚步声跟随着自己，很是无奈的感到了和小刃关系变好的艰巨。 在走进食堂时，人的数量很明显没有昨晚多，看来大部分人都没有早起呢。 有些桌子上放着零星几个已经吃完的餐盘在等人收拾。 似乎是因为早晨，相互聊天的声音也不大，即使加上餐具的碰撞声，显得较为安静。 早饭种类还蛮丰富，中森刃和白石麻衣一起拿取了食物。 小刃依旧只拿了够自己吃的食物，一个三明治与盒装牛奶，就率先走到了餐厅的角落。 咦？小刃够吃吗。白石麻衣在心里暗地想着。 虽然看着十分瘦小的样子，但是昨天她可是听桥本奈奈未说了小刃一次抱走装有八盒便当纸盒的事情了。 在跟随着小刃的步伐走到角落后，看到中森刃随着自己靠近，握着牛奶盒子逐渐用力发白的指尖。 白石麻衣还是没有靠的太近，在隔了一个座位的位置坐了下来，观察起了小刃。 中森刃的吃饭速度很快，一个三明治没有几口就下了肚，像是慢了几秒就不能再吃的感觉。 白石麻衣已经看呆了，在反应过来想要劝小刃吃慢点的时候，小刃已经把三明治吃完了。 她震撼的微张着嘴巴，有些结结巴巴的问道， “小刃、吃、吃饱了吗？要不要再拿一个？” 中森刃这时已经在慢慢喝着牛奶了，在奇怪的看了结巴的白石麻衣一眼后，摇了摇头。 白石麻衣只能整理好自己的思绪，低头默默的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在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喝奶的情况下，两人沉默着。 偶尔有看到她们两人的过路人会投以好奇的目光，为什么都不说话呢？ 白石麻衣吃完了自己的东西，抬头发现中森刃已经将三明治的包装袋规整叠好，和牛奶盒放在一起拿着，朝并不是出口的方向看去。 诶，小刃在看什么？ 白石麻衣朝着小刃视线的方向看去。 餐厅的角落里，有一个写着餐具回收处的地方，因为处于最里面，显得十分隐蔽。 啊，原来有这样的地方吗，自己都没有发现。 白石麻衣连忙收拾了餐具，拿起跟上了小刃去餐具回收处。 路上她跟小刃开始聊起昨天的购买手机事情。 因为港区乃木坂处的大楼训练室正在维修，所以这段时间里要去的都是位于千代田区的索尼大楼，距离小刃的学校只是马路对面的距离。 “那我今天就先去训练了？小刃在放学后来大楼里找我吧~” “嗯。” ———— 在照常平静的学校中，她上完了上午的中国语和理科课。 不过，中午午休的时候，这份平静被打破了。 坐在前座，之前努力向她打招呼的女生，带着有些害怕的表情向她说道， “中森刃，门外有人找你。一头黄发的人。” 她在学校中并没有认识的人，如果说只是有所交集的话，应该是昨天那个人吧。 “哈哈哈哈，才知道你叫中森刃啊？真是够奇怪的，用武器起名。” 果然，出了教室后看到的。 是昨天在自行车棚遇到的那个人，她依然带着一股充满恶意的笑脸， “期待着吧。明天放学你会给你一个惊喜的。哈哈哈哈哈。” 在说完后，对方并没有看中森刃反应的打算，转身就走了。 在回到教室中的路上，中森刃隐隐听到了同学传来的声音。 “诶，可怕。那是不良吧！” “都染着一头黄发了，还有耳钉，一定是了。” “能跟不良说话，果然也不是什么好人吧。” ...... 在回去的路上，路过了前座。 那个女生在注意到她过来的时候，一脸慌张的将视线转移到了窗外，不与她进行对视。 中森刃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也跟着看起了窗外。 天空好蓝，有一只鸟在树干上歇息。 根据外形来看，好像是雀形目鸫科的歌鸲，这个季节的话，应该是在筑巢了吧。 远处又飞来了一只与它相似的歌鸲，两只鸟凑在了一起好像很开心，蹦跳的相互叫了起来。 中森刃能猜到明天会发生什么事情，大概就是被一群人欺凌的惊喜吧。 窗外的景观与身处的现实让她心里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割裂感，仿佛与这个世界脱节了。 无所谓了，果然，活着还是很痛苦。 如果能如同落叶一样，在天空中坠落下去就好了。 ———— 在放学后，中森刃沿着坂道，向上坡的索尼大楼走了过去。 这个时间点，那些本地组的大jiejie们应该在练习室中练习吧。 目前她还是学生，所以只需要六日来训练就好了。 运气很好，中森刃走在去往练习室的路上，就遇到了从厕所回来的白石麻衣。 中森刃默默松了口气，如果要进入练习室，在一堆陌生人的注视下找白石麻衣就太为难自己了。 白石麻衣在看到小刃后，很是开心的跑到了小刃面前两米左右的距离， “小刃，下午好~等等我去拿下包。” 在说完后，就匆忙小跑着消失在了拐角处。 小刃在走廊沉默着等着，昨天白石麻衣说要不要带几个认识的成员一起去，自己答应了。 大概就是对门的两个人，与她昨晚串门聊了两个小时的人吧，希望人数不要再多了。 训练室。 现在正处于休息时间，松村沙友理在看到了门口的白石麻衣出现后，连忙挥动起了手臂，用笑容迎接着白石麻衣， “啊~麻衣样，你回来啦~” “嗨~我回来了。” 白石麻衣一路小跑到自己的包包处，双手合十的向面前几人飞速道歉， “不好意思啊。奈奈未，麦麦，沙友理，一实，我今天有事。要先出去啦，等晚上再见！” 在说完后白石麻衣就拿着包包又小跑出了训练室。 “诶？为什么？” 因为白石麻衣的速度实在太快，松村沙友理甚至没有来得及挽留，此时只能一脸不舍的望着训练室门已经合上的门。 “唔，大概是为了帮小刃弄个手机？”桥本奈奈未在角落一边翻着手上的书页一边猜测。 “小刃，就是麻衣样室友的那个孩子嘛？为什么要买手机？” 今天一天的训练空闲时刻的闲聊，松村沙友理已经大概了解白石麻衣的室友了。 “嗯，昨天成员们不是建了个群聊嘛。” 深川麻衣回应着松村沙友理，开始解释起了原因。 “联系麻衣样加群的时候，让她顺便告诉小刃也进群，她说目前小刃还没有手机。今天大概带她去买吧。” “都13岁了还没有手机，小刃的父母难道是老古董吗？” 松村沙友理不由开始了吐槽。 “诶，真好啊，阿诺，小刃不是和中森明菜一个姓吗？啊，有空真想认识她一下啊。” 一旁不知为何摸着自己手肘的高山一实也参与到了关于小刃的话题中。 ———— 白石麻衣在和她们告别后就出了门，在小跑过拐角后，看见小刃还是乖乖的站在原地，走到了离小刃不远不近的距离， “久等了，小刃。” 中森刃迟疑的摇了摇头，眼神有些疑惑，白石麻衣身后并没有其他人出现。 昨天不是说了要带几个成员一起去的吗？ 白石麻衣似乎发现了中森刃的眼神，率先向前走了起来，一边解释着， “因为昨天小刃给我的感觉并不是很愿意有那么多人陪着呢，就没有邀请她们。等以后小刃和成员们熟了后再一起出去吧。” 中森刃沉默着，明明才认识两天，却事事都要站在别人的角度上想，白石麻衣，真的是个很温柔的人。 “谢谢。” 在脱口而出说出谢谢的回应后，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又忍不住回应她了。 中森刃心里有些懊悔。 明明不想麻烦对方，却一次又一次的被照顾了，想要还人情做到两不相欠也无从还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