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果然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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嚼龙卷一悍刀行第240章果然该死最新网址:齐敬之点点头,心知既然这世上道路有九达的名目,大齐官府却明令国都道路至康庄而止、梅州更是不得超过五达,说不得古时便曾有过惨痛教训。 只不过这对他而言算是好事,布袋涧黑白路神占据的是二达歧旁,牛头崖那两位则是把住了一处四达通衢,道行却都稀松平常。 由此推之,那位道城隍既然也是在这条道上被供奉出来的,多半无法逾越五达的上限,而那三个山灵能被道城隍一封请帖请来赴宴,同样也厉害不到哪里去。 见他沉吟不语,成德器便即拱了拱手,转身又往后厨去了。 齐敬之看着这位成掌柜的背影,鼻孔微微翕动,若有所思道:“它身上好浓郁的酒香,难怪要藏身在这客栈之中。” 一旁的辐大张了张嘴,却终究没有出言。 齐敬之瞧得真切,不由轻笑道:“怎么?你跟这位似乎是酒坛子成精的成掌柜有交情,这是怕我对它不利?” 辐大闻言再无犹豫,点头道:“成老倌除了喜欢跟人喝两口,偶尔发发酒疯,便是窝在后头的酒窖里静修,是个与人为善的性子。” “有好几次它喝多了,不知怎的就跑到歇马桥上,扬言要去溪水里捞月亮,还说要将我们兄弟也捞出来。要不是我死命拦着,只凭它的道行,要么被镇水兽头一并压在桥下,要么就干脆一头栽下去摔个粉碎了。” “恩公若是喜好美酒,直接开口向它索要便是,除此之外,成老倌再无用处,还请恩公莫要为难它。” 齐敬之闻言就是一笑,心知在辐大的心目中,他这位恩公虽然救出了对方兄弟七个,但也曾一言不合就灭了两处路神,乃是个喜怒无常、恩威难测的魔君无疑,此刻生出这等担忧倒也寻常。 这种事情本也没法解释,齐敬之也就不徒费口舌,只是浑不在意地点了点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眼见辐大明显是松了一口气,齐敬之转而好奇问道:“成掌柜已然成精,竟还能轻易摔碎?” 听他有此一问,辐大脸上就露出一言难尽的神情:“歇马桥兽头的镇压之力非是成老倌可以抗衡,这个且不提,单说它此生也不知喝过几千几万斤美酒,身子早就泡得酥烂,稍有磕碰就往下掉瓷渣子,摔个跤都可能断胳膊断腿。” “若非隔个一年半载就有个锔瓷匠过来寻它喝酒,顺带做些修补,这老倌哪还能逍遥到如今?” 能修补酒坛子精的锔瓷匠怕也不是凡人,只不过与今夜之事无关,齐敬之便没有刨根问底。 他想了想,终究没有直接开口打听那位道城隍,毕竟此时满堂寂静,他与辐大的交谈声虽然不大,但也足以被其他的精怪听见。 过不多时,成德器便又出来,身后漂浮着数十个酒坛。 每个酒坛上都搁着一个木头托盘,托盘中除了酒碗和竹筷,便是几碟子下酒菜。 随着成德器抬手指指点点,这些酒坛子和木头托盘便各自飞向了堂中的方桌,也不管各桌宾客几何,总之是每桌都分得了四份。 齐敬之大致扫了一眼,见亡人衣连同异蛇坂鼻那两桌的下酒菜似乎都是些冒着血腥气的生rou,枫子鬼那边儿则是被露水打湿的草药木块居多。 至于自己面前这份,倒是冷热荤素皆有,大多都是客栈中常备的下酒菜,唯独有一样瞧着还算稀奇,乃是一根形如山药、散发清香的奇特果实。 同样的菜肴,七个车辐童子一同分享三份,齐敬之怀里的般般连同卧在地上的斑奴也各自分得了一份。 齐敬之注意到,那种奇特果实竟是每个托盘中都有,就连四件亡人衣和异蛇坂鼻都不例外。 大堂东南角,一身瘿瘤的枫子鬼将自己托盘里的奇果抓在手中,放在鼻尖嗅了嗅,随即疑惑开口:“老成,这是什么果子?” 它嗓音喑哑、语调怪异,一字一句只是勉强可辨,浑然不似人声。 包括齐敬之在内,满堂宾客齐齐看向成德器,却见这位掌柜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要解答的意思。 就在这时,大堂外忽而有个尖利的声音叫道:“道城隍可到了吗?” 话音未落,一个怪物就蹿了进来。 这怪物乍一看像是个身形伛偻的老婆子,只是脸上没有眉毛,一对眼睛是竖着长的,红彤彤的朝天鼻,两根獠牙从嘴里冒出来,明显不是个善类。 “这便是那个所谓的夏山竖眼婆?” 齐敬之心里才冒出这个念头,就见竖眼婆身后还跟进来一个金光闪闪的阔口瓶。 这个金瓶约莫有三尺高,此时瓶口向下,是倒立在地上的。 两只胖乎乎的铁青色小手从瓶口伸出来,像是两只小脚丫一般拄地而行。 齐敬之未及细看,又有一个怪物紧贴着上方门框弯腰探头进来。 这怪物身量极高,头颅上生着四张面孔,每张面孔上并无五官,只有七个按照五官位置分布的黑窟窿。 紧接着,它那具又高又壮、笔直好似树干的身躯就跟了进来,站直之后少说也有一丈高。 毗陵高天丈人、夏山竖眼婆和巴丘金瓶孩儿这三个山灵竟是联袂而至。 进屋之后,它们就旁若无人地走向了大堂中央,毫不客气地占据了一张位置极佳的方桌。 高天丈人和竖眼婆也就罢了,只见金瓶孩儿的两只小手在地上一撑,它存身的金瓶就随之高高弹起,在半空中翻转过来,稳稳落在了一条长凳上。 一个胖乎乎的孩童从金瓶中挣出半个身子,赤裸的皮肤泛着青黑铁色,脸上五官倒是多似常人,唯独一双大得出奇的眼睛长在了头顶上,被乱糟糟的赤红色头发围绕,还一眨一眨的,瞧着就觉邪气森森。 齐敬之的目光落在这三个奇形怪状的山灵身上,已是明显感应到了天地玄鉴的躁动之意。 在此之前,无论是车辐童子、老匾怪、成德器还是这堂中坐着的三种精怪,都不曾被镜子如此垂涎。 念及于此,齐敬之就盯着夏山竖眼婆仔细打量起来。 这妖婆子的感知也算敏锐,扭头就恶狠狠地瞪了回来,语气里满是恶意:“又是个自甘堕落、化生横眼的蠢笨东西,再敢肆无忌惮地窥伺老身,就将你撕成rou条吞吃了!” 面甲之下,齐敬之的嘴角一勾,泛起一抹冷笑,旋即收回目光,当真是一句场面话都懒得说。 竖眼婆只当这个面生的红脸火妖怕了,得意洋洋地转过脸,看向自己面前的吃食。 它伸手在盘中扒拉了几下,用尖利的指甲勾起一丝生rou放进嘴里嚼了嚼,一边往下咽一边很是嫌弃地道:“瞧瞧,我老婆子没说错吧?道城隍一贯假仁假义,绝不肯用横眼rou招待咱们。” 至于那根奇特果实,竖眼婆连碰都懒得碰。 一旁的高天丈人即便是坐着,依旧显得极为高大,闻言便接话道:“我早就料到了,这回自己带了吃食!” 它说话时,四张脸孔上代表嘴巴的孔洞皆有气流喷出,其声如风啸鬼哭。 当初齐敬之在仙羽山试做骨笛时,很是出了几件废品,吹起来便是这般凄厉难听。
高天丈人说罢便微微低头,面向方桌的那个嘴巴孔洞霍然张开,竟是从中吐出了一个六七岁的女童。 这女童身上穿着粗布衣服,瘦瘦小小、面有菜色,一双眼睛紧紧闭着,口鼻间气息微弱却极有规律,像是睡着了。 “嗯?这么嫩的横眼rou!” 竖眼婆见状大喜,立刻探爪抓向女童,却被高天丈人挥动胳膊挡开。 紧接着,高天丈人四张脸孔上的嘴巴孔洞齐齐发声,高低错落如群鬼夜哭:“你这婆子只知活撕生嚼,哪里懂得这生人血rou在腹中慢慢化开的妙处?” “这个女童滋味绝佳,我今夜还要将其放回家中,等她恢复些元气再去吞吃。如此细水长流,足可一连吃上个三年五载,岂不美哉?” 被高天丈人拦下,竖眼婆似是不敢再动手,兀自眼巴巴地瞅着女童,嘴边更有涎水淌下。 高天丈人却不理会,张口又将女童吞入了腹中,四只嘴巴齐齐发出满足的叹息。 齐敬之从头到尾看在眼里,翻手取出了一盏烛台和一个碧玉钵盂,不动声色地搁在了身前的桌面上。 七个车辐童子见状,虽然不明所以,却是乖巧地没有吭声,还悄悄挪动自己的小身板,尽量予以遮挡。 另一头的竖眼婆眼见无望品尝横眼rou的滋味,已是耷拉下脑袋,用尖利的指甲在面前的生rou上戳来戳去,不甘心地道:“才见过了上好的横眼rou,这些死rou哪还能吃得下去?” 见它这副模样,金瓶孩儿便拍手笑道:“婆婆何必委屈自个儿?既是不想吃死rou,那便寻些活rou好了!” 话音未落,它忽地举起一只胖乎乎的小rou手,朝着盘踞在东面方桌上的异蛇坂鼻屈指一弹。 霎时间,一道青黑色的流光从金瓶孩儿的指尖倏地飞出,瞬间没入了坂鼻的眉心。 这条喜欢咬人腋下、吸食人血的异蛇蓦地发出一声好似牛吼的嚎叫,震得满堂宾客耳中嗡嗡作响。 紧接着,它的那颗兔头便重重砸落在桌面上,身躯虽还在抽搐着,身上气息却是骤然消散,竟是已经气绝。 金瓶孩儿这番忽施辣手,堪称干脆利落,杀坂鼻如杀鸡,而且事前毫无征兆,可谓大出满堂宾客意料。 一时间,歇马栈大堂内鸦雀无声,便连最是凶残嗜杀的竖眼婆也是惊愕莫名。 高天丈人头一个反应过来,伸出长长的手臂抓住异蛇坂鼻的尸身,径直递到了竖眼婆的嘴边:“吃吧,还热乎着。” “坂鼻这种异蛇体内的油脂很是丰厚,生吃十分口滑,烧着吃也极为鲜美。以往冬日里人族农夫烧田,偶尔会烧死一两条,立刻香飘十里。” 与此同时,高天丈人的另一张脸对上金瓶孩儿,疑惑问道:“这条小蛇惹着伱了?” 高天丈人的两张脸同时与另外两位山灵对话,却是互不干扰、丝毫不乱。 金瓶孩儿笑容不变,只是因为眼睛的位置实在诡异,这笑容就实在不堪入目。 只听它嗓音清脆、语气轻快地道:“这厮竟敢到巴邱镇袭击我的乡邻,还在夜里大吼大叫,吵得我阿母无法安眠,这还不该死吗?” 闻听此言,高天丈人和竖眼婆对视一眼,旋即齐齐点头道:“果然该死!” 最新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