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0章 姬发快被气死了
蜀国的手工业相当发达，但军事力量不强，对周国虽有威胁，但也很有限。 可周国的盟友里，战斗力强大的诸侯方国却也有不少。 一旦这些方国也跟蜀国一样见钱眼开，被大商拉拢过去，后果才是真正的不堪设想。 只是姬旦怎么也想不通，忍不住叹气说道：“以前的帝辛，孤高自傲，目中无人，从不屑于与诸侯方国联手，凡事必诉诸武力，如今怎么连有道伐无道都无师自通了？” 所谓有道，这里的道其实说穿了还是利益。 毕竟你要当带头大哥，不给点好处，哪个小弟愿意跟你混？ 此前的大商，强则强矣，姬旦并不害怕。 毕竟那时的纣王，得罪人多，称呼人少，四面开战四面树敌，把周围的诸侯方国，那是能得罪一遍的，都得罪了一遍。 连把女儿嫁给他的鬼方国鬼侯，下场都是被剁成了rou酱。 纣王对自家岳父尚且下如此狠手，其他诸侯方国谁不人人自危？ 因此当姬昌站出来振臂一呼的时候，立刻就有很多诸侯势力跑去纳头就拜，表示愿意跟着西岐混，大家一起反他丫的。 这就是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正义的群殴。 可是现在，纣王把这一套也给学过去了，而且效果还出奇的好！ 毕竟大商是中原正统，五百五十四年的统治，早已深入人心，再加上大商有钱啊，靠着垄断青铜器贸易，稍微让点利出来，就够许多小国吃香喝辣的了。 与之相比，还是靠农耕和人口数量来壮大国力的周国，消费能力就不太行了。 就在姬旦跟姜子牙紧急商讨要怎么应对的时候，邑姜却是跌跌撞撞地走了进来，边走还边泣不成声地哭喊道：“父亲，大王快不行了。” “啊？” 姬旦和姜子牙两人听到这个消息，顿时大惊失色，当即出门前往王宫。 过了没一会儿，姬旦和姜子牙两个人来到姬发的病榻前。 只见姬发如今已经形容枯槁，气若游丝。 几个巫医正在疯狂热舞，但是对改善病情毫无用处。 看到姬旦和姜子牙到来，姬发脸上硬挤出笑容，生若蚊蝇道：“你们来了。” 姬旦跪坐在床榻前，握着姬发的手，动情地说道：“二哥。” 姬发看到这个弟弟，脸上笑意更浓，随后问道：“帝辛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他的病，就是因为克商失败，内忧外患，急火攻心所致。 所以，他现在病入膏肓，最关心的还是他心中的伐纣大业。 会盟天下诸侯克商失败，不但对他的打击非常大，对于周跟其他方国的关系也产生了非常大的影响。 最主要的是，随时可能会迎来帝辛的报复。 众所周知，帝辛可不是什么能忍气吞声的主。 姬旦跟姜子牙刚刚才得到朝歌的消息，心头的震撼到现在都还没有散去。 两個人都很清楚，如果把这个消息跟姬发说，姬发必然会急火攻心，搞不好直接一命呜呼了。 姜子牙开口说：“大王，先不用管帝辛的消息，先把身体养好吧。” 姬发一听，顿时面露凄然苦笑：“这一关，孤怕是挺不过去了。” 姬旦连忙说：“王上吉人自有天相，会好起来的。” 姬发用力握了一下姬旦的手，说：“孤的身体，孤自己清楚，我怕是没有几天好活了。尚父，是不是帝辛要讨伐我们了？” 身为大周的王，姬发心里面跟明镜一样，从姜子牙刚才不愿意谈论帝辛他就猜出来了，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姜子牙赶紧安慰道：“没有的事，那边平静得很。我们派出去的探子，都没有探查到什么异常。” 听了姜子牙的话，姬发却是大怒：“胡说……孤已经剩下不了几日了，尚父你这是要孤死不瞑目吗？” 姜子牙跟姬旦两人顿时语塞，两人面面相觑。 迟疑片刻，姜子牙最终还是对姬发道出了实情：“好吧，最近确实得到了一些帝辛的消息。不过真的不是帝辛要打我们。而是帝辛获得了两本神书，一本神书教会了朝歌炼制铁器，据说炼制出来的铁器吹毛断发，坚硬耐用。借此设计制造的曲辕犁耕地，可以以一当十。” 姬发眼神闪烁，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 他身为帝王，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谁手里的人多粮食多，谁就有睥睨天下的本钱。 任何一次社会的剧烈变革，都是从生产方式的变革开始的。 商原本就是国力最强，现在技术变革又从商开始，这就意味着，强者愈强。 想要克商，希望更加渺茫了。 看到姬发这样的状态，姜子牙赶紧闭了嘴。 然而，姬发却追问道：“还有呢？” 姜子牙说：“没有了。” “真的没有了吗？” 姬旦长叹一声，看了看姜子牙，接着说道：“帝辛还从另一本神书之中得到启示，命工匠制造了一种叫做‘石磨’的东西，能够轻易给谷物脱壳去皮。还能把菽磨成浆水，制作成名叫豆浆、豆花的神物，不但美味异常，还能治疗牙疾。据说妲己的牙疾，就是靠着这两样神物治好的。后来他们又造了一个叫‘水力磨坊’的东西，利用流水的力量，让石磨可以昼夜不停地运转，源源不断地制造豆浆和豆腐等食物……” 姬旦还没说完，姬发却是已经不忍再听，这一个又一个的消息，给他的打击比帝辛率军伐周还要严重。 他完全能够猜测，如今的朝歌会是如何一副如火如荼的景象。 良久，他长叹道：“要是神书出现在我大周，那该有多好啊。” 随即，他对姬旦说：“从今日起，孤将王位传于你。” 姬旦听完大惊失色，连忙跪在地上，不假思索地便选择了拒绝：“大王，此事万万不可！臣弟一定辅佐太子登基，治理天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姬发艰难地摇了摇头，语气萧索地说道：“你不必推辞，孤也不是在出言试探，而是真心实意希望你能继承大统。毕竟如今太子年幼，如何能够承接天命？” 话已至此，姬旦却仍是坚决地摇了摇头：“礼法不可废，我大周能与大商并立争雄，靠的就是克己守礼，以有道而伐纣王之无道。如今我若继位，礼法立成笑话，到时人心就要散了。” 王位他不是不喜欢，但姬旦更知道这是一个烫手的山芋，自己要是拿了，姬周王室必然分裂。 毕竟姬发又不是只有他这么一个兄弟！ 到时候大家都来抢王位，周还能存在下去么？ 不得不说，姬旦还是很有格局的。 或者说他很聪明。 姬发又怎么不清楚姬旦所说呢？只是如今姬诵年幼，姬发怕姬诵即位会掌控不了局势，所以才宁愿传位给姬旦这个最为出众的弟弟。 姬旦一再推辞，姬发最后只能作罢。 王位更迭，从来不是君主的个人意志就能决定的，眼下这个分封制的时代，则更是如此。 数月光阴辗转而过，此刻正巧是大规模耕种的季节，需要殷受德来处理的政务顿时多了不少。 琼室。 殷受德手持竹简长卷，正在批阅各地送上来的奏报。 牧野之战是在一月份，如今已经过去小半年，来到了一年中最热的时节。 翻阅着沉重的竹简，殷受德热得满头大汗。 在纸张没有发明的年代，君王处理政务可不仅仅是脑力劳动，更是一项很累人的体力劳动。 就拿笔来说吧。 那种纤细的毛笔，直到战国时代才彻底完成改良，眼下的商朝虽然也有毛笔，不过其实更像是一把精致的刷子。 殷受德看过大商王室的的藏书，里面的卷册典籍，很多就是用毛笔写的，而收藏的甲骨中，一些龟板胛骨也不是白色的，而是有红的、有黄的，自然是有人给它们上过色。 至于都说是战国末期秦国的蒙恬发明了毛笔，应该是像英人瓦特发明蒸汽机一样，是一种改良行为，而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从无到有的发明。 因为早在屈原时期，毛笔就已经多次改良并且基本成形了，蒙恬也只是改良了笔尖的材料加工工艺。 当然，拿一把刷子写写画画，对殷受德而言也不算多累人的事情，真正让他蛋疼的是文字的载体。 再次批阅完了一份奏报，殷受德放下手里做工粗糙的竹简，揉了揉发酸的手腕，忍不住小声嘀咕：“我还以为春秋战国时代才有竹简呢，没想到现在就有了，不过没有纸张，抱着这玩意儿还真是有点累人啊。” 竹制的叫竹简，木制的叫木牍，简牍都可以用线绳或者牛皮绳编连起来成书。 《尚书·多士》中就记载：“惟殷先人，有册有典。” 由此可见，商朝日常文书使用竹简或木牍，只有重要的卜辞才刻写在龟甲、牛骨上，从而甲骨文流传了下来，而同时期的简牍却未能流传，毕竟竹木容易腐朽，难以保存，后世连春秋时期的竹简都无法找到，更不用说夏、商、周时期的了。 休息了一会儿，殷受德刚刚打算继续批阅，妲己却是端着一个精致的托盘，走了过来。 进入盛夏，大家都是越穿越少了。 殷受德现在也是毫无形象地就穿着用布条做成的短裤，上身光着。 而妲己身上更是只有一层薄纱。 上等丝绸，连穿七层衣服，尚且能看清楚身上的一颗痣，如今妲己仅穿了一层，还汗流浃背，那是如何一般景象，就可想而知了。 “大王，休息一下吧，这是臣妾为你准备的消暑饮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