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酿酒（上）
翌日清晨，还在睡梦中的赵羿就被一阵敲击声给吵醒了。 他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这才看清楚原来是棘和柞正在舂米。 那是昨晚换回来的一点高粱，本打算今天中午吃，不过看那两个憨货急躁的样子，显然是今早上就要开火。 赵羿暗骂了一声，既然睡不着，也就索性起来洗漱。 从外面水罐中取了点水，稍微洗了把脸，然后将散乱的头发用一根麻绳一扎，算是清理完毕。这也是没有办法，这个年代，一切从简。 赵羿见两个人一半会儿也捣不干净，便吩咐他们别忘了给自己留着点高粱饭，然后就出了门。 昨晚既然做出了决定，那么今天自然要先去找黍借些粮食，然后就是按照自己记忆力里关于酿造高粱酒的方法试一试。 此刻，正值旭日东升，蔚蓝的天空顿时霞光万道。清风徐来，几株柳树轻轻揺曳着身姿，知了也仿佛从梦中惊醒，又开始了一天的鸣叫。 部落里的族人们也都忙碌了起来，有的忙着收拾农具，准备下地干活，有的清理渔网，打算下河捕鱼，还有的将高粱秆子铡的稀碎，准备喂养牲畜。整个部落仿佛一幅生机盎然的田园生活画。 赵羿几经辗转，才来到黍的家门前。 他家有五间房子，均是砖木结构，黄泥砌墙，屋顶则采用实木做樑和檩条，高粱秆子扎顶棚，顶棚外又铺了一层厚实细密的茅草，比自己那个简陋的茅屋不知强出多少。 四周用低矮的木条做了一圈篱笆，形成一个小型的院子。正巧他和妻子都在家。 黍正坐在木墩上用荆条编筐，而他的妻子陶女则是忙着刷碗洗筷，看样子应该是刚吃完早饭。 赵羿也不客气，直接说明了来意！ 黍倒是没说什么，但他的妻子陶女，却是一脸不高兴：“我说羿，你就老老实实得学点本事，攒点粮食吃不好吗？非要瞎折腾？” 赵羿也一脸不好意思：“陶女，我这不也属于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吗？只不过万事开头难，你也知道我是没有什么家底的，这才想着来这借点粮食，要是真的制成了酒，我也能多换点粮食填饱肚子不是？” “哼？就你？你要是能酿出酒啊，那太阳还不打西边出来？你说你从小干成过什么事，我就怕啊，刚借了你们粮食，明天就全填了你们的扁皮肚子！”陶女一边清理着碗筷，一边指责着赵羿，满脸不信。 赵羿闻言，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这种事以前还真干过，不过那都是这副身体的原主做的，与自己一毛钱的关系也没有！可不能什么事都赖到自己头上。 黍自然也看到了赵羿的尴尬，编筐的手停了下来，没好气道：“你说这个做什么？既然羿来借粮食，你给他就是了，嘟囔个什么劲？”说完，也不管陶女的反应，起身就去屋内搬粮食。 陶女也知道自家男人的脾气，也不阻拦，只是没好气道：“羿，你要是真酿出了酒，可别忘了拿来尝尝？到时候可不兴躲着我们！”说完，横了赵羿一眼，端着洗刷过的碗筷上屋里去了。 赵羿暗自松了一口气，他知道陶女是个刀子嘴豆腐心，自己也不跟她一般见识。只要能成功借到粮食，随你怎么数落！ 一会儿功夫，就见黍就提了两小袋粮食出来，他将粮食交给了赵羿，叮嘱道：“两袋粮食，一袋稷米，一袋麦子，要是不够的话，可以再来拿!”说到这里，他朝着屋内的陶女瞅了瞅，低声说道：“别听她的，我相信你一定能酿出就来！好好干！” 这两袋粮食起码有六七十斤重，部落里也就只有黍能不计得失的帮助自己，看着一脸真诚的黍，赵羿颇受感动，暗道自己将来一定要好好报答他！当即点头道：“好！如果真遇到了麻烦，我会来的！当然要是侥幸酿出了好酒，也第一个让你尝尝！” “哈哈哈……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不过，我可告诉你，我可是去过大部落的，也吃过好酒，你可别想着糊弄我！”黍一脸大笑。 听到黍去过其他部落，赵羿心下微动，并没有过多追问，只是满口答应着，转身离开了。 说来也是巧，半路上居然遇到了虺，只见虺头上扎着一块纹有部落图腾的头巾，其上插着两根长长的鹖羽，身上穿了一件干净的麻布短衫，脚上穿着一双黑色的兽皮靴，正提着青铜剑，一脸怒气的往外走。大老远就感觉到了杀气腾腾，也不知道是谁招惹到了这个煞星。 赵羿可不想被殃及鱼池，远远的躲到一边，等他走远了，才一溜烟跑回居所。 屋内，棘和柞已经将高粱舂好了，此刻正在烧火。 也不知道这两个憨货淘洗干净没有，哎，说多了都是泪，只能自我安慰，希望待会别咯着牙。 在将两小袋粮食放在炕上后，便出去洗了把脸，擦了擦上身的臭汗，这才一身清爽的返回屋内。 棘盯着麻袋里的高粱和麦子，一脸诧异道：“羿，你从哪里弄来这么多粮食？” 赵羿怕他们不懂事，把这些高粱和麦子当了口粮，便一脸严肃道：“这可是我用来酿酒的，你们可别打什么歪主意，否则，我可跟你们没完！” “酿酒……” 这下别说棘了，就连反应慢半拍的柞都被赵羿的话给惊到了。 “你可别瞎整啊？我们可从没见过你酿酒？再说你什么时候会这个了？这么多粮食要是浪费了，那得多可惜！”棘毫不在乎赵羿的威胁，只是生怕他一时冲动，糟蹋了这些粮食，这才开口相劝。 “行了，都别费口舌了，我既然决定了，就是有足够的把握，你们尽管听我安排就是了！赵羿皱了皱眉，语气丝毫不容许别人质疑。 看着赵羿如此强势，棘也是毫无办法，深深的叹了口气，便不再继续纠缠，只能一脸心疼的盯着那两袋粮食，暗道一声可惜！ 而柞在经过短暂的震惊后，居然抢先一步表态道：“羿，我相信你，我都听你的！” 赵羿看着柞那一脸认真的憨厚表情，笑着点了点头，又望向棘，棘无奈，只能表示同意。 三人吃过早饭，便开始收拾东西，准备酿酒所需要的器物。 酿酒第一步就是要制作酒曲，酒曲号称诸酒之母。酒曲好不好，关系到酒的口感香醇。 这个年代虽然已经出现了黄酒，人们也开始熟练地使用酒曲，但是那些技术都掌握在大部落手里。像有稷氏这样的小部落，只是会简单的酿制果酒，这个仅仅需要果子发酵出酵母即可，是用不到酒曲的。所以酒曲，还是要自己动手制作。 赵羿仔细回忆后世酒坊土法酿酒的过程，原始酒曲根据地理环境不同，所用的材料也有所差异。赵羿思索了一会，便有了主意。 他先让棘去部落北边的果树林里，采摘些辣蓼草、桃树叶、甘草等，然后取了些麦子，让柞用石臼去壳。自己则去找部落里的石匠，让他帮自己制作一个小型的石磨。分工明确后，三人便各自忙碌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