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战前的安排
说是军事会议，但会场上依旧吵吵嚷嚷，众多没有明确隶属关系的贵族们争相陈述自己的观点，让这里显得比菜市场还热闹。 虽说在这个年头里，贵族们的个人武力保持的还算可以，但他们的军事战略眼光相比起某些受过教育的家伙们，可就差的远了——这些受过教育的人，司南佩勉强算一个，几个优秀的大贵族也算，不过最有能力的，还要算是国王父子。 再加上那些贵族们各自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所以他们提出的意见实在是臭的可以，让司南佩听了都想笑。 身为一个庞大王国的统治者，国王面对这样的场景，依旧沉稳的一言不发，但是王储于格明显差了一点火候，城府修炼还不到家。在听够了那些可笑的建议之后，他额头青筋暴起，想要站出来掀桌子，但是被国王给拦下了。 又过了一会儿，等贵族们之间面红耳赤的争吵了起来，乃至于快要抄家伙对砍的时候，国王才咳嗽了几声，凭借自己的权威平息了争吵。 他缓缓扫视了一圈与会的贵族们，沉声说道：“今天我只叫了你们，而没有喊那些杰诺瓦的雇佣兵们，我原以为你们会明白的。” 他并没有直接道出自己的想法，但自然有人一拍额头，恍然大悟，然后开始为相熟的同袍解说：“陛下这是想让那些家伙们打头阵当炮灰，试探加勒多尼亚人的深浅。” 国王一下子打中了这些贵族们的七寸。正因为卡佩人多势众，而加勒多尼亚人居于劣势，所以才没有贵族愿意打头阵，然后让别人捡了便宜——实际上，刚才贵族们争吵的，大多就是这类问题。或许长于军事，但御下经验不足的于格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但国王已经对这一切了然于心。 “根据先前守军与加勒多尼亚人交手的情况来看，他们大多都是步兵，而且普遍装备了紫衫长弓。让那些杰诺瓦十字弩手去试水刚好合适。”不知不觉之间，国王已经变成了命令的口吻，“第二波就让步兵们上吧。如果那些杰诺瓦人能够撕开加勒多尼亚人的阵型固然好，如果撕不开，就让那些步兵去消耗对面的箭矢和精力。” “然后重装骑兵展开冲击，轻骑兵们只需要掩护好侧翼，等加勒多尼亚人溃散时趁势展开冲杀好了。”国王揉了揉额头，“你们有什么意见吗？” 国王亨利年轻的时候素以“骑士国王”而闻名，其武勇没有人不予称赞，哪怕是敌人。再加上其国王的权威，纵使有人有意见，也绝对会生生咽回肚子里。更何况，国王的指示看起来是那样的英明，除了倒霉的雇佣兵和农奴们，几乎没有人会“抢功”，也没有人会遭受什么真正的损失。 什么？你说损失了农奴的贵族们不会乐意？实际上，他们都只是把农民看成了消耗品而已，只要自己忠诚的附庸不出现死伤，他们也懒得管这些附庸的附庸的……的附庸。 但还是有几个贵族皱起了眉头，其中就包括王储于格，但他们最终还是没有说出任何一句话来。 “那个……”司南佩在后排弱弱的举起了手，“陛下，我觉着在决战开始前，可以先使用火炮对敌人的阵型开始轰击。” 他对于那些杰诺瓦雇佣兵和民兵们可能要遭遇的伤亡有些不忍了，另外他也是有军事常识的——众所周知，在冷兵器时代，步兵想要和骑兵，尤其是和重骑兵正面对抗，齐整的阵型是重中之重。若是阵型一旦溃散，那么可怜的步兵们将毫无还手之力，甚至无法逃跑，若是再没有了骑兵掩护，那么胜方就能把击溃战活生生打成歼灭战——实际上缺马的宋朝也正是亏在了这个地方，纵使胜率再高，可是一旦战败，那么妥妥的就会全军覆没，而马背上的游牧民们却能够来去自如，即便打了败仗损失也不会致命。 所以，他的意见是利用优秀的火力集中轰击加勒多尼亚人的薄弱点，然后用骑兵撕开一个口子，到时候以步兵为主的加勒多尼亚人就只能任由卡佩人宰割。虽然火炮在目前的阶段无法对敌人造成大规模杀伤，但是破坏阵型却是绰绰有余了，而且己方火炮性能确实先进，再加上己方灵活的炮车和受过专业数学训练的指挥官们，司南佩对自己的提案很有自信。 国王显然是有点意外的，他凝视了司南佩半晌，看得可怜的穿越者浑身上下都快要起鸡皮疙瘩的时候，才收回目光，摇了摇头：“不，就按照我说的来吧。司，你还是把所有的火炮搬上要塞的城墙为好。” “……是，陛下。”听到国王的话，司南佩却升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不过国王虽然拒绝了司南佩的提议，但语气却显得意外的柔和。王储于格也对司南佩投来了目光，并且对他报以了善意的微笑：“哦，你就是特丽莎心中说的那个异邦贵族，冠绝天下的学者吧？现在一看，果真是一表人才，难怪特丽莎这样看中你了。” 冠绝天下？司南佩没有想到，特丽莎对自己的评价竟然这么高。虽然这句话在某种程度上算是事实，但司南佩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您过奖了，殿下。实际上我在故乡算不得多么杰出，说是人生败犬也不为过。” “如果不是从特丽莎的信中知道了在您的故乡有这样谦虚的传统，我就要怀疑您的品性了。”于格抱着胸，笑着摇头，“等这次战争结束了，请您一定要来参加我举办的宴会。” “如您所愿，殿下。”司南佩弯腰回礼。 在接下来的具体安排里，于格和司南佩都被国王安排到了留守要塞的任务。于格看起来略微有些不满，但还是点头应下了——多日来的苦战，已经让他手下那七千人身心俱疲，确实也该休整了。 而司南佩，则是在略微失望的同时，也长长松了口气——说实话，那种流血漂橹的战场，有谁愿意去？就算你是再了不得的大人物，一枚冷箭也可能要了你的命！他有点庆幸自己的建议没有被采纳了。毕竟，作为炮兵顾问，他可是属于那几十门新旧火炮的绑定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