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穆裘联姻（六千字）

    张灵骐见场面太过安静，率先打开话题，“不知道我现在是不是应该称你为陛下呢？”

    穆裘上身微微前倾，手臂放在桌子上，认真的说道：“张家主如果不喜欢可以称呼我的名字，毕竟张家的威名已经在民间流传数十年了，张家主又德高望重，我又是后辈，不用那么认真的。”

    “哦！是吗？那我就称呼你穆裘好了。”侍女从庭院外面端茶进来，在两人面前各摆好一个茶杯。倒上茶后，她从另一位侍女端着的盘子中拿出一块玫瑰红的方形石块，石块摆在桌子中间，茶壶放到石块上，玫瑰红的石块所散发的热量被茶壶底部微微发亮的白色纹路吸收，白色纹路又用这些热量保证茶壶里的茶水一直保持在最合适的温度不会凉掉。

    做完这一切后，端着盘子的侍女朝两人各行一礼，然后朝大门处退下，另一位侍女则是站在不远处，等着主人吩咐，或者为两位倒茶。

    “好茶！这茶比我之前喝过的‘喜王茶’、‘妃子泪’等名茶都要好上一些！”喝过一口后，穆裘毫不吝啬的竖起大拇指夸赞此茶。

    “哈哈哈！好喝的话就多喝一点！这茶叶的茶树可是我亲自挑选的，茶叶也是我亲手炒出来的，品质自然比那些在世面上流通的‘极品茶叶’好得多！”后者放声大笑，让前者多喝一点茶水，前者也听他劝说，端起茶杯不紧不慢的喝光了，两人谈笑风生的样子让人看不出这是在谈判。

    趁着侍女端茶倒水，张灵骐单手指着侍女端着的茶壶，对着穆裘提问道：“穆裘啊！你看这茶壶好不好啊？”

    “茶壶？”穆裘有些疑惑的看向那精致的茶壶，无论他怎么看，这茶壶都和平常见的茶壶没两样若说茶壶有不同的地方？怕是……他想到壶底的白色纹路，顿时明白张灵骐想要说什么了，这老东西竟然在这地方给他下了套，他假装不知道，一脸疑惑的看着张灵骐，“这茶壶……恕我眼拙，看不出有什么好坏。”

    张灵骐自然不会信他的鬼话，他若有所指的说道：“你说，茶壶底部的纹路是不是很眼熟？”

    看着他似笑非笑的表情，穆裘明白他已经知道自己夺得这场战斗胜利的原因了。

    事已至此，他也不好揣着明白装糊涂了，但是他不甘心那么直接的被人套出话来，“这茶壶底部的纹路倒是神奇，可以吸收火灵石的热量保证茶水恒温不变，有此纹路，这茶壶看起来再平平无奇，本身的价值也绝不低。”

    张灵骐喝了一口茶，又放下茶杯，“这茶壶来历可不简单，炼制它的组织为了更多资源，占领了不知多少国家，被占领的国家家族落魄，秩序混乱，人民纷纷起义反抗。不过那个组织资本雄厚，有着足够的人手镇压反抗，手中也握着远超这个地方的技术，就好比这么一个茶壶，原本只是普通的茶壶，壶底烙上一些符文，价格就上涨了百倍有余，你说，这好吗？”

    穆裘只是一想，就明白了对方想要说什么，显然，张灵骐通过眼线知道了他们为了赢得战斗所使用的武器，那些武器只有天教才拥有，所以他担心自己这个有可能是天教的人在稳住张家，威慑周边国家，国内安定后会卸磨杀驴。

    不过这样的想法也能理解，天教创始人天帝善炼器，炼器需要很多的材料，而那些原料的矿脉无不被大族掌握。天帝这家伙虽有绝世的炼器天赋，不过他本人霸道、不计后果的性格并不适合掌教，若不是本体派出自己手下的影卫帮其管理天教，天教怕是早就散了，怎么可能会成为千国万城的一霸。

    再说一说家族，最开始天帝也想占领国家后让本国家族自己经营自己这片地区，只要按时交货、交钱他也就难得管。不过后来有一个家族乱了，天帝派人暂时帮其管理那家族的地盘，结果他发现那个家族竟然谎报矿山产量还减少上交的货物，他一怒之下让人把手下的家族都查了一遍，结果谎报矿产的情况竟然是常态，而且那些家族还用着效率低下的人工挖矿人工搬运。

    从那以后，天帝下令，每占领一个国家，当地大族必须解散，小族经过调查，若无问题可以保留，但是矿脉、矿山这种土地资源所有权必须回收。至于解散的大族，有问题的族人送进矿山给自家挖矿，没有问题的可以继续生活，不过那些经历家族破败的大族人一般无颜面对旁人的指指点点以及家族破败的事实，从而逃离他乡。

    张家作为新器道国的大族，若穆裘是天教的人，未来此地属于天教，那他张家怕是免不了家破人亡的命运。哪怕穆裘不是天教的人，以天教愿意卖给他限量级武器的态度来看，两者间的关系绝不一般，若是穆裘也认同天教那种霸道的处决方式，张家的下场也好不了多少。

    还有一种结果，穆裘不用天教那种霸道的方式处决张家，可是后面呢？穆裘在登基仪式上说过，新器道国不再用家族管理地方的方式运行，而是用官员管理地方的方式运行，只要穆裘冷落张家，脱离权利圈子的张家迟早会一步步落魄，这三种结果都是张灵骐无法忍受的。

    想到这里，穆裘说道：“张家主，我确实和天教有些渊源，不过我既不是天教的人，也不会采取解散大族这么激烈的手段，至于官员任免方面，我可以向你保证，官员的任免一切都是以能力和心性来算，有能有贤者居上，我绝不会单独对待张家。”

    穆裘眼神真诚的看着对方，那双清澈的眼睛让张灵骐对自己以己度人的想法感到惭愧，不过他身为一家之主，得为自己家族上千人负责，于是他咬牙再次说道：“穆裘，我就开门见山的说吧，今天就算你给的条件再好，我也无法相信你说的那些话，或者说，我相信你，但是我得为我身后那上千人负责，我无法将家族的兴衰寄托于你的承诺上，除非你能给我一个确切的保证。”

    张灵骐眼神渐渐犀利起来，穆裘在他的注视下沉默了许久，然后轻吐一口浊气，缓缓说道：“只是需要一个确切的保证吗？”

    张灵骐坚定回答，“对！”

    他看着张灵骐的双眼坚定了一些，“在下听闻张家主膝下两女，大女儿张师芸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性格极为温婉，是个远近闻名的美人，小女儿张霞凤性格活泼，同样是个小美人胚子，所以穆某斗胆向张家主求一婚事。”

    还没等张灵骐发话，一直呆在他身后的六人立马站不住了。

    杨川贝表情慌张的说道：“老大，三思啊！婚姻大事做不得马虎！你不必为了招揽张家牺牲自己的婚姻自由！”

    黑夜独眼青年吕司表情也严肃了一些，他看着回头望来的穆裘，郑重问道：“真的决定好了？”

    穆裘看了一下其余四个没有没有说话，但同样很着急的家伙，心头一暖，说道：“记住我们所做的一切是为了什么，为了那个伟大的目标，区区婚姻自由，该舍弃就舍弃了。”

    “咳咳！”一旁的张灵骐咳嗽两下，示意他们自己还在，不过他也为穆裘的果断而惊讶，他很久没见过做事这么果断的人了，不过联姻确实是解决现在困境的最佳办法，可他就不怕自己外面那些关于自己女儿的传言都是假的吗？当然，自家女儿肯定是美美的！

    等穆裘重新看向自己，他才整理一下语言，“穆裘，联姻这件事情虽然我没有意见，不过这毕竟事关我女儿后半辈子的幸福，所以得请我女儿亲自来说才行，若她不同意，那我也没有办法。”

    “好。”

    倒茶的侍女去叫大小姐了，穆裘和张灵骐则有一搭没一搭的谈着一些诗词，因为来自现代的缘故，穆裘不仅能跟上对方的思维，并时常说一些让张灵骐眼前一亮诗词，而张灵骐对这个可能和自家女儿联姻的青年更加满意了。

    又过了许久。

    “爹，我来了。”一道轻柔的声音自他身后传来，还没有见到来人，他就敢肯定来人绝对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

    “芸儿来了呀，快过来！还有凤儿，一起过来吧。”张灵骐对着门口招招手，让来人快点过来，穆裘也顺着他的手势回头望去。

    刚一回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位十八岁左右，脸上带着浅浅笑容的绝美女子，吹弹可破的白嫩肌肤和纤细的腰肢给人一种柔弱的感觉，一双极美的丹凤眼仿佛能摄人魂魄，月牙般的柳眉增添了几分柔弱，一身月华裙，一裥之间，五色俱备，若一般人穿上，就显得极为庸俗，可她穿在身上，就好似神女降世。

    绝美女子旁边是一位看起来只有十六的少女，少女和女子相貌相似，不过两人绝不相同，若说绝美女子是柔弱间带着些许妩媚，那么长相更为稚嫩的少女月华裙下微微动弹的手臂更显活泼，一双蓝水晶般清澈的双眼，以及未曾经历俗世疾苦的天真更是让人心生好感。

    两女来到两人桌前，先是对张灵骐微微行礼，“爹，芸儿／凤儿给您请安。”

    “好好！穆裘，这位是我大女儿张师芸，旁边这是我小女儿张霞凤。”对穆裘介绍完自己女儿后，张灵骐又对女儿介绍道，“这位是器道国新的陛下，穆裘。”

    “原来是陛下亲临张家，师芸有礼了。”张师芸对着穆裘微微行礼，张凤霞看见jiejie行礼才跟着行礼，动作慢了一拍，这让张灵骐眉头微皱，可以看出，若不是穆裘在场，他恐怕就要出言教育小女儿了。

    穆裘这时才回过神来，他也起身还了一礼，“在下不过是被人冠以陛下之称而已，若是师芸姑娘不介意，称呼我的名字即可。”

    “那就莫怪小女子无礼了，穆公子。”

    “哈哈哈哈哈！你们两个就不要那么客气了。芸儿，你看穆裘一表人才，又是一国之君，你说，为父将你许配给他如何？”张灵骐眼含期待的看着张师芸，穆裘的心也一下子提了起来。

    谁成想张师芸却摇了摇头，“抱歉，父亲。穆公子，虽然你天赋、地位都不错，可是你并不是师芸喜欢的类型。”

    “芸儿……”张灵骐还没来得及说出什么话，被当面拒绝的穆裘伸手就打断了他的话，他紧盯着对方双眼，他早就猜到自己被拒绝的场面了，可他还是没想到拒绝来得这么快，心中出现的失落感让他不由自主的问出为什么，“师芸姑娘，那、不知道你喜欢的类型是什么呢？”

    张师芸目光坚定的望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喜欢的人，要么是一个救万民于水火，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好比天教天帝，虽然父亲不喜欢他，可是他天教管理下的普通人却能够免于战火，安定的生活下去，而不是每天都身处水深火热。要么是一个豪情万丈、敢于直面生死的真豪杰，好比战争之王，纵使敌众我寡，亦能万军丛中取敌将首级！”

    听完她的要求后，穆裘沉默下来，若是现在处在这里的不是自己而是本体、断天或者天帝，他们都能满足对方的要求吧？

    天帝暂且不说，断天本就爱游走在生死间领悟刀道，是一位面对死亡亦能露出微笑的大豪杰。本体虽然看起来是一副慵懒的样子，不过他手下的景天行却在西部诸国有着极高的声誉，景天行所在，一律不得爆发战争，否则将会视作挑衅景天行，同时景天行为下面的人提供大量工作岗位还教他们怎么活下去，本体本身虽然怕死，不过怕死本就是人的天性，谁能说有这等才能的人不是一位豪杰呢？

    “我知道了，既然这样，张家主，咱们就就换个条件谈吧。”不知道为什么，穆裘在说完这句话后感觉内心松了一口气，心情也就不再那么紧张了。

    “嗯，那也行。”张灵骐见穆裘平静的表情，也是松了口气，只要没有当场翻脸就行。

    说着，他用眼神示意侍女带两女下去，一直保持沉默的张霞凤看着保持沉默的穆裘，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看起来年龄就比自己大一点，长相普通的青年却让她感觉有些害怕，他身后那些穿着黑色衣服的家伙在jiejie拒绝后，身上的气息也变得有些冰冷了，这让她有些不舒服。

    就在两人即将退下的时候，她不知为什么，鬼使神差的停下脚步，回头询问那个让她感到害怕的青年，“那个、如果我们张家没有和你达成协议的话，那会发生什么啊？”

    穆裘有些惊讶的抬头看着这个少女，说实话，进场后就一直给张师芸充当陪衬的张霞凤就好像一片绿叶，所有人看得到她，却会让人下意识的无视她。而他也一直以为她是那种在父母面前比较拘谨的人，本身也像张师芸的替代品，直到她勇敢说出这句话，穆裘才对她有了些改观。

    下一秒，穆裘就认真的看着她说道：“协议没能达成的话，张家就只有两条出路，一是举族离开新器道国，二是和我们硬拼到底，最后张家要么成为新器道国新的皇族，要么举族被灭，只有这两种结局。”

    张霞凤听到这个如同晴天霹雳般的消息后呆住了，一脸呆滞的说道：“那、那我们两家不能不打吗？”

    看着这个天真的女孩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穆裘心有不忍，不过他明面上露出了冷漠的表情，“若是协议失败，我们不可能不打的，面对虎视眈眈的临国，我们必须保证内部高度团结，国内也只能发出一个声音，为此，哪怕灭掉一个家族会损失很多力量，我们也在所不辞！”

    “那……爹爹所谓的为jiejie相亲？”

    “我们两家现在都不同意对方的条件，这时候只有联姻最能让两家达成一致，当然，其它办法或许还有，不过那需要长时间的谈判才能确定，而且最后也不一定能成，而我们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在这一指定条件上，只有我迎娶张家嫡女才能满足两家的需求，这样张家才能帮助我抗衡诸国。”

    张霞凤听到这里，眼中突然闪起了光，她看向父亲，“我也是嫡女，对吧？”

    张灵骐一脸疑惑的看着她，“你当然是我张家嫡女，等等！难道你想要……”

    张霞凤看着穆裘，不管父亲惊慌的表情，吸了一大口气，然后大声说道：“我愿意嫁给你！”

    穆裘看着有些紧张的少女，他内心竟有些高兴，但是他也不想这么个天真的少女因为一时冲动做出令自己后悔的选择，于是他面无表情的说道：“你要想清楚，结婚可不是什么小孩子过家家的把戏。”

    张霞凤调整了呼吸，用一双清澈的眼睛直视他的双眼，表情坚定的说道：“我爹应该也不想我嫁出去吧，毕竟我在他眼里还是个没有长大的小孩，就好像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反抗过他的意志一样，他担心我嫁出去会因为太过幼稚受到婆家欺负，就连今天你说要和张家嫡女联姻，父亲也只给大姐一个人说了事情的真相，把我给瞒在鼓里，或许他不想我掺和这种事情，不过我也已经长大了，成人礼也已经举办了，我拥有选择自己未来的权利！所以我这次必须反抗您的意志了。”

    说着，她对着已经沉默的张灵骐行个礼，然后坚定的看着穆裘，“我已经想好了，我可以作为张家嫡女嫁给你，不过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我希望你能像对待你手下的平民一样平等对待张家。”说到这里，她的眼中好像有了光。

    穆裘惊讶的看着她，她怎么知道自己怎么对待手下平民的？很快，他就有了一个猜测，“你什么时候见到过得？”

    张霞凤在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脸上带着些许羞涩，“我几个月前偷偷跑出去过，那时候在王城附近的秋牙村看见过你，那时候你正和手下一起给村里的平民传播耕种的一些知识，后面更是以劳作的形式给他们示范那些知识怎么运用到现实中。那时候我就在想，身为上位者却能为下位者考虑，这样的人哪怕不是个大好人，也一定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吧？”

    听到张霞凤的夸赞，他罕见的沉默下来，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不想娶她了，因为他不想她跟随自己走上一条充满荆棘和鲜血的光明之路，他不知道这么个天真、活泼的少女在经历生死离别后会变成什么样子，或许会后悔嫁给自己吧？

    “我……”他刚想要拒绝她，可是面对她真挚的眼神，他最终改口，“所以你是为了张家才做出这个选择的吗？如果是的话，我得告诉你，人没必要为了别人而牺牲自己，就好像你和五个人，两方必须有一方要死，那你大可不必因为那五个人的乞求而葬送自己生命，因为自保、求生和自私、自利是两回事。”

    “我记得你曾经说过，每个人都拥有选择的权利，包括理想、人生在内，在面对这些选择的时候，只要你不后悔，没有人能够替你做出选择，只有你自己。记住你这句话，我已经做出自己的选择了，我要嫁给你。”

    谈到现在，张霞凤越来越放得开了，她已不想一开始那么拘谨了。穆裘表面十分平静，内心确实在疯狂卧槽，他大爷的！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的，怎么现在想不起来了呢，没办法，他硬着头皮问道：“霞凤小姐，请问，我说的这句话你是在哪儿听到过的？”

    “哦！那句话是你在《浅谈未来理想》里说的，不过那本书好像在半年前因为购买人数少就没人印了，我之前买的还被爹爹没收了，现在那本是我从别人手上淘的。”

    “什么！你还敢看那些废书！”刚刚吼出声来的张灵骐对上穆裘带有杀气的眼神，这才意识到书的作者还在家里，于是咳嗽几下转移了话题，“那书写得确实不错，你说对吧？穆裘。”

    穆裘现在脑壳有点昏，他仔细看了看张霞凤，该长的地方都长了，年龄在这个世界也已经成年了，虽然看上去还有些青涩，不过再长两年的肯定是个不下于张师芸的红颜祸水，可他为什么还是那么纠结呢？

    脑壳痛的他就暂且同意了此事，并和张灵骐将婚事定在半个月后，然后就在随koujiao谈几句，就草率的结束了这场谈话。

    在回去的马车上，穆裘直接昏倒过去，其余六人都见到他这副样子都急坏了，还好吕司检查完后说没问题，穆裘只是太过疲劳，所以睡一觉休息一下。

    可是他们不知道的是，rou体完整的穆裘灵魂深处却发生了剧烈的变化，这样的变化，甚至还影响了远在加玛帝国的本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