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九章 世上最痛苦的事情
那个被楚彦年打了一拳的法医已经被人搀扶起来，大伙看着他紧绷着脸，神色冷厉又克制的模样都没敢出声。 谁知道他会不会失控又是一拳放过来？ 只有陆秋白敢靠近他，他迟疑着开口：“二少……” “行了，不用再说，我知道了。”楚彦年沉沉的打断他的话，不想再听什么法医在拼凑尸首这种话。 他低喘着，挺拔身躯颓然坐到走廊的椅子上，眉目阴沉，咬牙吐出字：“我等，你们速度最好快点，给我检查清楚再说话。” 他还是不相信慕暖心被炸死了，不相信他们说的什么尸首属于慕暖心，他要他们确认身份再来告诉他。 法医们面面相觑，不是没遇到过失控的家属，像楚彦年这么逼迫人的还真少见。 还原尸首这原本就是他们该做的事，他们没再多说什么，转身进去做事，不想再惹楚彦年。 陆秋白只能站在楚彦年旁边守着，静默的长廊里谁都没出声，只有死寂。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外面的光渐渐散去，夜晚就要来临，楚彦年还一动不动的坐在那。 陆秋白看看窗外又看看紧闭的门，法医们的工作什么时候结束？ 宋芙搭乘最快的航班抵达市，没有片刻休息就赶来找楚彦年，听说他在警局这边，又是一路赶过来。 夜幕笼罩整个天地后，法医部实验室那扇紧闭的门终于打开。 开门声惊动外面等候的人，楚彦年黑眸一瞬看了过去，陆秋白同样把目光投过去。 一名法医走过来说：“二少，可以进去了。 ” 楚彦年捏了捏拳头，迟疑半会才起身，他没有多问什么，神色沉冷。 实验室的放尸床上盖着白布，从凸起的形状看来，白布下应该是一具尸体。 法医见楚彦年进来，将手中一份报告递过去：“我们经过DN对比，将属于慕小姐的尸首拼凑在一起，爆炸太厉害，有部分尸首无法拼凑完全。” 楚彦年冷冽眼眸瞥向法医，眸子里漫起猩红，神情变得恐怖，法医已经不敢再多说。 楚彦年呼吸又沉了几分，下一瞬夺过法医手里的报告，其实他已经无法看清楚那份报告，脑袋是一片空白。 他强迫自己去看，心里一直再说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的…… 只是那份报告非常详细，通过DN完全可以确定眼前那拼凑起来的尸体就是慕暖心。 他忽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高大的身躯差点站不稳，陆秋白上前扶住他。 谁都没有出声，凝重的气氛里，楚彦年定定的盯视那具盖着白布的尸首，他一步一步迈过去。 其他人下意识退到旁边，静默的看着他。 宋芙赶过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这一幕，楚彦年走向那具尸体，她站在门口没有出声。 楚彦年站在尸体旁边，呼吸越来越困难，他缓缓的伸出手，仔细看不难发现他的手在颤抖着，大家都知道他的意图，他想掀开那块白布。 有法医想要阻止他却被另一名法医拉住，这种时候还是不要打扰他才好，即便他们都知道白布之下是怎样的景象。 楚彦年手指捏住白布，这时候手颤得更厉害，他咬紧牙关，压下胸口的窒息难过，闭了闭眼掀开那块白布。 豁然出现在眼前的景象让人惊骇，法医们还是忍不住偏开头，陆秋白都被惊得怔愣。 楚彦年感觉那一刻自己的心被人狠狠捏碎了，痛得无法呼吸，只能低声喘息着，双眼盯着被拼凑起来的尸首，面容都在抽动狰狞。 完全焦黑的尸首根本无法分辨出原来的样子，如果没有DN对比验证，谁会相信这些分崩离析的焦黑尸首是慕暖心？ 谁都不忍心再去看一眼，只有楚彦年一眨不眨的盯着，心口已经痛到麻木了那般，他攥紧那块布，高大的身躯竟腿一软跪倒尸首面前！ 陆秋白被吓一跳，想伸手扶住他，伸出一半的手最终还是收了回来。 在场的人都屏住呼吸，被他的举动惊到，为他的哀恸而跟着难过起来。 宋芙看见儿子竟然跪了下去，心口抽紧，想要走过去，双腿却像灌铅那样沉着得无法挪动。 跪在尸首旁的男人揪紧手中那块白布，他沉重的呼吸变得急促，整颗心被什么堵住了那般难受得紧。 男人的声音低低仿佛被什么割裂那般破碎，沉哑又压抑：“暖心……暖心……” 他喊出她名字的那瞬间，他眼眶徒然炽热，他感觉到脸上有什么湿湿热热的东西滑下，心痛得很难受，恨不得有一把刀现在就把他的心给挖了。 他中枪的时候都没有那么痛，原来失去心里最爱的人才是世上最痛苦的事情。 “暖心……”他咬着牙念出她的名字，这女人怎么可以这么狠心？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他？ 她怎么就舍得他这样痛苦？ 那些法医已经默默的退到门外，只有陆秋白站在楚彦年身后。 陆秋白看不到他此刻的神情，听到他嘶哑沉痛的声音，已经明白怎么回事，他无言的垂下头，眼眶微微泛红。 宋芙没想到儿子对慕暖心用情这样深，她被儿子的行为给震住，看见他那样痛苦，她的心也跟着抽痛。 为什么偏偏是慕暖心呢？如果不是慕暖心，那该多好？ 只是现在，她知道慕暖心遇难，对慕家那些排斥怨恨似乎都消散了。 走廊响起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不多时只见江兰一脸焦急的走过来，她抓住门口一名法医问：“我女儿呢？我女儿在哪里？” 江兰受到消息说她的女儿被炸死了，她起初还不相信，后来一直没找到洛可可才不得不跑来这里。 法医不认识她，不禁问：“你女儿是谁？” “就是洛可可啊，你们说她在爆炸中遇难了？”江兰急急的道。 法医恍然大悟：“你如果说的是这次被炸的人，那……恐怕有点难相认，她的尸首都没了，还有个头颅可以做验证是不是你女儿。” 江兰一听这话差点没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