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谁也不怪，只怪天

    已是下午时分。

    跟赵掌柜打了个招呼，陆羽向自家走去，皱着眉心里盘算着。

    “陆郎！”

    一声娇呼让他抬头看去，看到同草堂前门开着，姬茯苓面带白纱站在门口正看过来。

    陆羽忙快步走过去，“娘子，怎么了？”

    姬仙子一向躲在卧室里，自己不领着从不出门，今日怎么站门口了？

    “奴家能有什么事。”姬茯苓终于放心了，“陆郎这么久没回来，奴家……”低了头，“担心你遇上了麻烦。”

    陆羽抱拳道歉，“是为夫的错，让娘子挂念了。”

    “陆郎哪里话，是奴家太心急了。”姬茯苓屈膝回礼。

    “呦，这般恩爱的小两口可不多见了。”一旁路过的徐家大嫂笑道，“一时不见就你牵挂我、我牵挂你的，羡慕死个人，等我回家骂死我家那口子去！”

    陆羽讪笑，“嫂夫人言重了。”

    徐家大嫂捂嘴噗噗笑，挎着菜篮扭着大屁股走了。

    两人进屋关门。

    回到前堂彼此相视一眼，目光迅速分开，脸上都有些发烧。

    ‘权宜之计，都是权宜之计，做给外人看的！’

    ‘假的，都是假的，掩人耳目而已！’

    一起来到后院，姬茯苓才想起什么，忙问道：“陆……公子，今日去前街怎么这么长时间，有什么情况吗？”

    往常公子出门半个时辰左右就回来了，今天一去两个多时辰，中午都过了还不见人影，让人心头焦急不已。

    她是担心陆羽遇上了纪伯晓。

    那厮人品卑劣，炼气圆满修为可是实打实的，若是真动起手来公子难以活命。

    久等不归，就越往坏处想。

    公子被钩镰剑刺的肠穿肚烂的场景一经跳进脑海，姬茯苓就彻底坐不住了，亲自到前街转了两圈。

    见豆腐坊关着门，周围人来人往一切如常，四周也没有打斗痕迹才稍稍安心。

    只是不知公子去哪里了。

    其实她也是刚回来，开门时回头看到了公子才站在门口。

    “确实有情况。”陆羽点头道。

    讲诉了一遍纪伯晓两进两出豆腐坊的事，只是更加骇人的事情没有说。

    一道偷窥符打在纪伯晓身上，指定小婶子为第二目标，脑海中立刻跳出四段影像。

    第一个是在豆腐坊里纪伯晓被李叔骂，小婶子站在一旁。

    第二个是纪伯晓上门真炁摄豆腐。

    第三个是纪伯晓在一个芭蕉树院落中与姜夫人交谈，提到了小婶子。

    第四个则是纪伯晓向小婶子交代事情。

    抛开第一个不谈，后三段影像惊的陆羽浑身冰冷，万万想不到小婶子竟是如此狠毒的女人，主动勾引纪伯晓与之合作，要把李叔、自己和姬茯苓全部害死。

    影像以第三方视角呈现，能够全角度转换观察位置，换了几个角度观察小婶子的表情，那恨入骨髓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

    走火入魔的女人如此恐怖，从前那个妩媚妖娆又美丽的小婶子印象破碎一地，强烈心理冲击让他又心痛又怜悯又痛恨，所以他才去了迎翠湖边坐了好久。

    值得庆幸的是偷窥符不愧是系统出品，纪伯晓丝毫没有察觉，让自己完全洞悉了他们的计划。

    另一个，小婶子没有选择直接告发而是找了纪伯晓合作，从纪伯晓与姜夫人对话中可以推断出来，纪伯晓已经背叛了离阳剑门。

    姜夫人的真实身份恐怕是天心宗、浩然谷或者正气宫其一的一位长老，以秘宝压制修为潜入流叶坊的目的就是盗取唐如海手中的姬家独门筑基丹实录下卷。

    小婶子虽犯下大错，还好纪伯晓和姜夫人都不会去砺剑楼告发，事情还有回旋余地，否则被离阳剑门得知真相就唯有姬茯苓主动摊牌这一条路可走了。

    陆羽跟姬仙子讲了纪伯晓两进两出豆腐坊，但没有说偷窥符看到的事情。

    他在犹豫。

    说是一定要说的。

    问题是如何解释这等机密的事自己是怎么知道的，还知道的如此详细？

    没法解释情报来源。

    “公子，你有事瞒着我。”一旁，姬茯苓水灵灵大眼睛看过来，声音低低。

    聪明灵秀的她察觉到了公子欲言又止。

    “是的。”陆羽承认了。

    起身到厨房洗了一盘水果摆在桌上，示意：仙子请吃。

    姬茯苓摇了摇头，嘟着小嘴儿道：“没心情了。”

    陆羽苦笑摇头，背手来回踱着步子想出一套说辞，便开口道：“仙子，纪伯晓两次见小婶子，其间是去见了姜夫人——那位‘清净心’女修，我已洞悉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也了解了他们的全盘计划，事情是这样的……”

    听着听着，姬茯苓瞪大了眼睛，樱红小嘴也微微张开，被小婶子的行为惊骇到了。

    走火入魔的修士会变成难以理喻的怪物，或嗜杀、或错乱、或疯癫，因人而异、不一而足，统称为入魔。

    而不能修炼的凡俗人走火入魔竟不逊于入魔的修士。

    弃多年夫妻深情于不顾，小婶子怎么变得这般狠毒！

    等陆羽讲完，姬茯苓缓缓起身，郑重屈膝一福，“都怪茯苓，如果我不来，就不会有这样的事了。”

    ‘婶子她爱你爱的深，也恨你恨的深。’

    虽是无意，事件也因自己而起，她以一礼表达内心中的歉意；对公子，对李叔，也对小婶子。

    陆羽连连摆手，“仙子何出此言，谁都怪不到，只能说冥冥中自有天定。”

    无心的一句话却让姬茯苓抬头深深看过来一眼，坐在圆凳上许久没有说话。

    是啊，冥冥中自有天定。

    ‘师尊，您当初卜卦说我与碎云山流叶坊有缘，我才来到这里发现了仇天伤，如今看来这个缘字未必落在仇人身上；师尊，我该怎么办，苓儿不知啊！’

    想了好一会儿的心事，她才低声道：“如此机密之事，公子是……”

    忽然顿住了。

    修士各有秘密，公子的秘密只怕会惊破天，如此问，实在太失礼了些。

    她忙抬起头来，“请公子见谅，茯苓不想知道了！”

    早已猜到公子是仙界仙人转世，逼着公子说出来就太不应该了。

    “……哈。”

    陆羽一个大喘气，差点闪了个趔趄。

    本来已编好了瞎话，结果你不想知道了？

    可为啥你不想知道，我反而更想说出来呢？瞎话不说出来，这玩意它、憋得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