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随手可唾
一只不够,就换另一只,但可惜两次都没砸中,聂菲菲气极了,属实是让他躲了过去,于是这次她爬上椅子站上高处,拿起桌子上的水杯就冲他砸过去。 聂则远偏头,水杯划过他眼角,啪得一声碎在沙发背后的墙上,碎片飞溅。 他冷着眼好一会儿才回头。 聂菲菲抬起下巴,笑得极为得意:“给我。” 聂则远瞥到她光着的脚,又抬头看了看她凶巴巴的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差点被打中眼部产生的错觉,聂则远一瞬间还以为自己看到了姜梦竹。 在她家楼下看着她那一幕。 正是因为如此,聂则远起初,才十分讨厌姜梦竹这样一类的女生。 站在高处,蛮横,自我,笑得张扬。 像太阳一样刺目,又像针尖一样狠利的女生啊。 真叫人恶心。 但姜梦竹不是。 只有聂菲菲恶心。 意识到这一点。 聂则远迷蒙的视线渐渐清明,他兀自笑了笑,眼角的血痕像一朵罂粟一样妖艳盛开,他一字一句道:“聂菲菲。” “干嘛?”聂菲菲见他不给,这时候已经主动抱着饭团啃了一口,嘴角还沾着海苔碎,他没说话,轻飘飘地斜眼看了下他,聂菲菲兀自道:“怎么了?我没错,这就是我爸爸的东西。” 擦了擦眼角冒出的血珠,没管聂菲菲擅自夺过去的东西。 聂则远起身进屋。 摔门而入,碰的一声,给聂菲菲吓了个哆嗦。 “你……你摔门给谁看!我告诉你,我才不怕你呢。” 聂菲菲踢开一个垃圾,气狠狠地哼了一声。 - 第二天聂则远早早的起了,他背着包,打算出门,却遇上迎面而来的聂树成夫妇。 聂树成一脸疑惑:“一大早的,你要出去?” 打算出去找份兼职,嗯了下。 聂则远还未说话。 段琳大叫起来,“呀,这客厅里是怎么了?” 聂则远回头看去,地上是聂菲菲昨天乱丢的布娃娃和拖鞋,沙发上是聂菲菲昨天洒落下来的玻璃碎片,还有桌子上,是吃剩下的饭团和喝了一半的可乐。 段琳却说:“聂树成,你还管不管你的儿子了,我们不在家一天,他跟菲菲就能把家里搞成这样!菲菲,菲菲呢?” 掀起眼皮愣了愣,聂则远冷眼看她。 段琳边说边推开聂菲菲卧室的门,此时聂菲菲早已被她吵醒,揉着眼睛不满地出来,她边走边不耐烦地说:“吵什么啊。” “菲菲,你跟mama说,你昨天晚上回来以后跟哥哥打架了?家里怎么被你们搞成这样,这还像个家的样子吗?” 聂菲菲神色不明,看了眼聂则成,她说:“没有啊,都是哥哥弄的。” “那客厅怎么到处都是玻璃渣,也是哥哥弄的?你没受伤吧?” “没受伤。”听到这两字,聂菲菲难免还有点做贼心虚,她不耐烦地抖了抖肩膀,“诶呀你别管了,就是哥哥弄的,反正谁弄的你叫谁收拾不就好了。” 段琳抿唇,眼里满是怒火地去看聂树成,聂树成一眼就看懂了她想说什么。 段琳:你就这么看着?你还不管管你儿子? 聂树成:“……” 他可是看见聂则成眼角的伤了,还有手。 以聂菲菲的性子,想来也不全是聂则成的错。 但聂树成想着不得罪段琳,便试图语重心长地说:“则成啊,你……” “谁他妈是她哥哥。”聂则远已经厌烦了,嗤了一下,他说:“如果没什么事,我要走了。” 聂树成连忙拦住他,“先别走先别走,我们聊聊,爸爸有事跟你说。” 聂则远皱眉,“什么事?” 段琳吭了一声,拉着聂菲菲神神秘秘地进房间去了。 留下聂则远和聂树成两个人,聂树成犹犹豫豫,拉着聂则远坐下就开始吞吞吐吐,一看就没好事。 聂则远皱眉:“说。” 聂树成昨天跟段琳一晚上没回来,归根结底也是因为这事。 他们在讨论关于聂则远生活费的事情。 毕竟聂则远不是段琳亲生的,是聂树成和他前妻带来的拖油瓶,他们现在算上聂菲菲,相当于多养一个,生活负担加重,段琳工资又不高,以前还能在手头空闲之余买点包包鞋子,但现在连个书房进出都不方便了,段琳对此很不高兴。
因此昨晚段琳拉着聂树成出去开了间宾馆,段琳专门抱怨这件事,还特意叫聂树成出主意想办法。 逼着他让聂则远出去赚钱,再不济,也得让聂则远知道家里的难处啊。 聂树成没办法,只好稍微整理了一下措辞,说道:“是这样的,则远啊,你也知道,斛城是个大城市,我呢,又只是个公司里面跑销售的小职员,你段姨更不说了,前些年家里给的钱让她开个小店做生意,那时候家里经济还算过得去,可谁知这些年经济不景气,她做生意赔了,店也只好关了,我们本来只有菲菲这一个女儿,这每个月的钱省一省也还是能过,可现在多养了你一个……这家里的负担重了,你想一想,当初你非要来斛城,我便去求了李总,现在生活负担加重,你看你是不是可以偶尔放假的时候,出去找个什么事情做呢?趁着还没有高考。啊,其实也不用太累,像什么兼职发单啊,或者给别家孩子当家教辅导啊,都可以的……” 后面聂树成说的什么,聂则远没太仔细听,反正也无非是些叹息埋怨的话,一来是想让他有点感激心,二来是想让他出去赚点钱。 呵,这么早就想让他出去赚钱了。 虽然聂则远心里也清楚,他是寄人篱下,不可避免要承担部分家用,其实就算聂树成不说,聂则远也早有这个想法。 可惜,自己主动的,和聂树成说出来明里暗里的,终究还是差了那么一大截。 蔑笑着,聂则远看了看这屋子,主卧是聂树成夫妇,次卧是聂菲菲公主,聂则远住在书房。 那是他刚来斛城时,聂树成在书房搭的一张小床。 聂则远就好像是只随手可唾的玩具,偶尔他们心情好了便能有口气歇一歇,否则,就得时刻惦念记住着他们的好。 聂树成,段琳…… 聂菲菲。 慢慢地攥紧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