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四章:富辰出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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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孺子!你在哪儿?” 从六月十六季姬遇刺,到八月十五桓宫朝议,富辰在桓宫后殿被关了整整两个月。 身为公族孺子,富辰虽身负嫌疑,却并不需要像战败的囚徒一般,被关在狭**仄的仓房中。但日日守着一片窄小的庭院,抬头望着四面被屋檐限住的天空,难免还是会心气郁结,愁眉不得舒展。再加上他痛心于季姬的无端惨死,忧心于吕饴和荀敖的命运不测,心情便更加低落了。好在君大夫们宽容大量,允许其家人每个寅日前来探望,富辰得以时时见到父亲,见到孟姬和几个弟弟,又得知了外面的诸多消息,心绪才稍稍缓解了一些。 几天前,今瑶和富安又来探望,说是荀孺子找到了,君大夫又循着线索找到了真正的杀人凶手,富辰便料想这悲苦的日子就要过去了。但越是到这种时候,他便越是对蔓生的死感到愧疚难安。 他总是认为,若不是自己做事太过轻率,就不会那么糊涂中了别人的jian计。没有了自己这把刀,蔓生也就不会死,申氏一家也就不必陷入突如其来的悲痛中了。因此在他的心底,自己尽管并不是杀害蔓生的凶手,可蔓生毕竟还是因为自己而死,这种心理上的负罪总是免不了的。 他早就打定了主意,倘若自己得以离开桓宫,定要第一时间赶到申氏去祭奠季姬。哪怕是申氏上下恨他入骨不愿相见,他也会跪在大门外,直到有一天得到宗族的宽恕。 他在漫长的黑夜中等待黎明的到来,在无边的阴雨中祈望一片晴空,这一等便不知等了多长时间。十五日一大早,父亲便兴高采烈地来到了桓宫,满心欢喜地给自己带来了一个期盼已久的消息:君大夫要在桓宫举行朝议,自己得以重见见天日的那一刻,终于到了。 “会没事的!”正当他倾听着桓宫的钟鼓响起,倾听着桓宫内外窸窣不清的人声而在院中焦虑地踱步时,一股不安的念头突然袭来,让他浑身上下都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他强自安慰道:“君卿大夫睿智通达,又岂会是非不分、黑白不明,让我平白受冤呢!”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感到无比紧张,每当听到远处传来激烈的声音,他就总会担心事情还会生变,于是便跪在地上不停地祷告:“会孙富辰敢昭告于皇族武王、烈祖唐叔、文祖桓叔,勿使我含冤受屈,令祖宗蒙羞,也勿使贼人侥幸,乱我家邦!今富辰身无长物,唯以指尖之血祭告苍天,他日必设作神主,奉以佩玉,以飨神明,会孙富辰谨拜!”说罢,他便用食匕扎破了手指,将血滴在院中的一口水缸里。 然而,现实总是冰冷的。当他祭拜完毕,正仰望明月急切期盼时,宫门外便传来了滔天巨浪。只顷刻间,“抢出孺子”的叫喊声便夹杂着刀剑作响的声音如海浪一般铺天盖地而来。不久之后,院外也传来急促的叫喊声:“快!前院打起来了,就怕要守不住了!” “发生什么了?”守在院外的甲士听到召唤,即刻便奔走而去。听到他们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富辰顿时瘫软在地:“难道……君大夫果真要抛弃我了?到底……发生……什么了……” “孺子!你在哪儿?”正当富辰陷入绝望之际,突然有声音从院外传来:“是在这里吗?” “在!”富辰跌跌撞撞地扑到门口:“你是谁?” “孺子在这里,快过来!”院外之人满是欢喜,急忙呼朋引伴,随口招呼道。 “你是谁?”富辰紧张地问道:“是父亲派来的吗?” 院外之人并未立即作答,而是轻喊着口号,使出浑身力气将两头挂着巨石的门栓抬了起来。听到巨石落地的声音后,大门旋即被人推开,眼前出现了两个陌生的面孔。 “孺子,快,跟我们走!”领头之人急忙招呼道。 “你们是谁?可是庄子里的?”富辰被人拉扯着,但脑中犹有一份清醒。 “对!”那人边走边说:“只因近日意外频生,主君才将我们召来护卫家宅,孺子自是没见过的!”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富辰疑惑不解。 “你可听到外面的打杀声了?”那人回头问道:“庄族之人听闻君上要放你出来,便不依不饶地将桓宫围了起来,非要逼迫君上杀你了事。” “怎会这样?”富辰脑中开始混乱起来:“不是说好了,是叔父子澄倡议的吗?” “上大夫一直疑心你杀害了季姬,态度是最坚定的,又怎会轻易作出如此决策?”那人走得太急,说话间开始喘起了粗气:“还是十几天前,有杨国行人来朝质问,透出了公孙成业私自征召甲兵的事。上大夫担心君上责罚,不得已才做此让步,他又岂能心甘情愿?庄族之人又岂能善罢甘休?自然是要闹事的!” “怎么会这样?”富辰的脑中已经乱作一团。 “快!你踩着小人的肩膀攀出去!”几个人已经走到了桓宫的宫墙外:“上去之后,顺着槐树下去,外面自会有人接应!” “好!”富辰早已是不由自主,一面哆哆嗦嗦地踩到那人肩上,一边紧张地问道:“那你们……你们怎么办?”
“孺子只管出去便是!”那人很是吃力地回应道:“我等本就是随着主君入宫的,只稍稍离开片刻,不会有人怀疑的!” “好!好!好!”富辰费力地爬上去,正见到有一棵槐树斜斜地倚在宫墙上,于是便回头吩咐道:“千万当心!” “知道了!”那人抬头泣声道:“主君说了,安顿好了以后,一定要送消息回来。一人在外,定要当心!” “我知道了……”富辰突然也哭了起来:“告诉父亲,我会注意的,让他……让他千万要注意身体,至于朝中的职位,能不争便不要争了……总之,总之他好好地,好好地……我便能安心了!” “小人定会告知主君的!快去吧,别耽搁了时辰!” 富辰忍着悲痛从树上滑了下去,又沿着昏暗的小巷一路狂奔,泪水便如被狂风吹起的雨滴,洒满了长长的巷道。跑出去不远,正好看到有几辆戎车和十几名靠在宫墙的一角。借着月光的照耀,他看不清甲士的面容,只得放慢了脚步,缓缓地走过去。 “是富辰吗?”见有人走过,一名甲士突然起身走了过来:“主君让我们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父亲呢?”富辰谨慎地问道。 “尚在桓宫之内……”甲士回应道:“眼下人多眼杂不好相见,待出城之后再作计较吧!” “有劳了!”见富辰出现,在墙边等候的众人纷纷登上了戎车。富辰扫视了一圈遂拱手道:“因为我一个小小孺子,便要各位走上险路,在此先拜谢各位了!”说罢便跪了下来。 “孺子切勿如此,可折煞我等了!”甲士忙将他扶起,略有些急促地说道:“还是赶路要紧!” “好!”富辰扶着甲士的小臂登上了戎车,口中说道:“大恩大德,来日必报!” 说话间,御戎便催动了驷马,戎车沿着背街的小巷一路狂奔,一直奔到城墙边上才又向西折去,不多时便抵达了城门处。随着一声轻微的哨响,城门缓缓地打开了一道缝,还未等完全开启,众人便驱车直直冲了出去。借着满月的照耀,车队一路疾行,直到穿过了涑水桥才缓缓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