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七三章 碧玉蝴蝶
; 李夫子捻须笑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已经向娘道：“娘，今ri休书，并非让你离开楚家，恰恰相反，我们是要光明正大地让你永远留在楚家。” 李夫子这话的已经很明白，但却终是有些石破天惊，窦先生和卫天青听话听音，当然已经明白了李夫子的意思，都是一怔。 楚李氏慈爱地看着娘，声音很是虚弱：“娘，娘几次问过你，二郎如何，你二郎是个好人，这便是你不讨厌二郎，是不是？” 娘脑袋有些晕，她隐隐也感觉一些什么，瞥眼看了楚欢一眼，只见楚欢神情有些尴尬，陡然间明白过来，立时低下头去。 李夫子这才道：“娘如今已经不是楚家的媳妇，可以随意嫁娶。不过这样的好姑娘，我们楚家当然不会让她离开。”向楚欢道：“二郎，你娘准备将娘托付给你，你意下如何？” 楚欢此时还真是大感尴尬，看了娘一眼，只见娘低着头，他知道母亲一直都是将此事当做头等大事，那是筹备了许久，楚李氏将不久于人世，她今ri打扮齐整，摆下这个场面，实际上已经是做最后的安排，自己又怎能拒绝？ 而且他也知道，无论自己对娘的感觉如何，甚至以后背负一些声明上的压力，今ri自己都不能拒绝，必须要扛起这个担子。 所谓的休书，无非是为将娘许配自己做一个准备而已。 娘父母已经不在，虽然有兄嫂，但却也算不得多亲热，一旦离开楚家，娘的前途当真是堪忧。 楚欢很早已经打定过主意，无论如何，都是要好好照顾娘，这一点，楚李氏自然也是心知肚明，知道楚欢会善待娘。 其实除了给娘一个好归宿，楚李氏也不得不考虑一些名节上的问题，如果仅以嫂子的身份跟着楚欢，ri后楚欢真的成家立业，娘的位置将显得十分尴尬，而且一个寡嫂跟着叔子，那也难免被人在后面风言风语。 虽然今ri这般安排，或许也避免不了一些言论，但是今ri先休娘，再结姻缘，在礼法上却是并无过错，外人在礼法上也是挑不出理儿来。 不管娘心意如何，楚欢知道自己是无法推卸这个责任，硬着头皮道：“一切全凭母亲和舅爷做主！” 卫天青此时完全明白过来，敢情这休书是一个手段，楚家的真正目的，却是要将娘许配给楚欢，再加姻缘。 也难怪方才要休出娘，楚欢一声不吭，原来这中间还有这样的缘由。 虽然有些古怪，但是卫天青也是走南闯北饱尝人间世故之人，瞬间明白楚李氏的苦心，已经笑道：“原来是这门亲事，这可是大喜事儿，李夫子，这媒人，卫某可是当定了。” 窦先生也是老经世故之人，抚须笑道：“佳话，一段佳话！” 如莲本来心中惶恐，还真以为楚家要将娘赶出门去，她虽然话不多，却也是冰雪聪明的姑娘，已经从众人话语中明白意思，心中却是又惊又喜。 娘心中却是百感交集。 她万万想不，楚李氏竟然会做出这般安排，本来将她休出楚家，娘悲伤之余，却是无论如何也不明白楚李氏为何会这般做。 她自问尽了一个做媳妇的本分，而且与楚李氏的婆媳关系相处的比母女还要亲密，她是无论如何也猜想不会有被休出家门的一天。 只是此刻却恍然明白，楚李氏的安排，却是煞费苦心，她不是一个愚笨的女子，当然明白楚李氏做出如此安排背后的苦心。 只是陡然要让她与楚欢结成夫妻，这也是让娘猝然不及，一时间也是茫然无措。 却已经听楚李氏轻声问道：“娘，娘这般安排，你可愿意？你可愿意好好照顾二郎？” 娘低着头，众目睽睽之下，她只觉得脸上发烧，竟是不敢抬头，更不敢言语，心中却已经想当初那老道的箴言，想了钱是夫妻今世姻缘的卦命，难道这段姻缘，当真是上天注定？ 关闭<广告> 女人不话，旁人心中却都已经清楚，这娘十有仈jiu是愿意的了，往往女人沉默的时候，也是默许的意思。 楚李氏见此情景，轻声道：“娘，你若是没有意见，现在……现在过去便给娘跪下叩几个头吧，从今晚开始，你依然是我楚家的媳妇。” 楚欢却已经吃惊道：“娘，这么急？” 他本以为今晚定下来差不多，却不想楚李氏竟似乎是要两人今夜成亲。 “二郎，娘，你们今晚成亲。”楚李氏声音不大，但是态度却很坚决：“今天委屈了娘，二郎你记着，今夜拜堂，等得回头，你再好好将婚事补办，要用八抬大轿将娘抬进我楚家门，你们要一生一世相亲相爱，互相照顾……！”此处，她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脸sè更是苍白，满脸疲倦之态，却还是勉强握住娘的手，柔声道：“孩子，今天先委屈你……但是欠你的，二郎一定会补全给你……！” 娘抬起头，眼中噙着泪花，“娘，我……我只想好好守在你身边，我……我也会好好照顾二郎！” 楚李氏欣慰一笑，李夫子已经道：“娘，给你娘叩几个头吧！” 娘起身得楚欢身边，两人此时都有些尴尬，却还是一起向楚李氏叩了几个头，随即又向李夫子叩了几个头。 李夫子向楚欢道：“二郎，今ri从简，你身上可有什么信物，以作大婚之礼！” 楚欢此时心情很是复杂，想今夜成婚，琳琅尚且不知，却不知琳琅知道之后，又作何感想？母命难违，此时堂上皆有见证，他从怀中取出一件物事，却是一只碧玉蝴蝶，惟妙惟肖，流光溢彩，这物事是从西梁普照寺那箱宝物之中选取出来，当时瞧着有些意思，留在身边，也确实想好若是有机会便送给娘当做玩物，此时拿出，转身看着娘，将碧玉蝴蝶送给娘。 娘与楚欢对视一眼，心跳顿时加速，面红耳赤，那是她从未有过的感觉，只觉得一颗心似乎要从嗓子眼跳出去，低下头，手儿有些颤抖，却也是接过了碧玉蝴蝶。 卫天青在旁大笑起来，其实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他虽然是官门中人，但是早年却也是行走江湖的草莽英雄，洒脱不羁，虽然他也知道楚欢与琳琅关系暧昧，不过在他看来，男人三妻四妾实在是太过稀松平常，今ri娶了娘，并不影响楚欢ri后将琳琅也接过门来。 礼仪虽然简单，但是众人作证，楚欢也等若娶了娘过门，楚李氏脸上终是显出欣慰的笑容，她抬手让二人起身，招手让二人靠近过来，等二人靠近过去，楚李氏一手拉着一人胳膊，轻声道：“你二人以后要好好的，二郎，娘托付给你……娘，本来有件事情不该在这个时候起，只是那也是……那也是大事。” 楚欢听得楚李氏声音越来越低，脸sè也越来越不好看，忙道：“娘，有什么事情，明ri再，你……你先去歇着！” 娘也道：“娘，我先扶你回房歇息……！” 楚李氏摇摇头，轻声道：“琳琅……琳琅东家也是个好……好闺女，她对二郎有情，二郎……二郎也莫要负了人家，娘以后便要多担待一些……！” 娘一怔，看楚李氏气息微弱，道：“娘，你……！”却见楚李氏笑容不变，两只手却突然松开，便那般滑落下去，一时间魂飞魄散，楚欢也已经感觉，立刻抱住楚李氏，却见楚李氏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已经没有了气息。 窦先生在旁瞧见，也感觉什么，立刻上前来，伸手往楚李氏手脉搭过去，片刻之后，摇头叹道：“老夫人去了。” 楚欢心中一颤，浑身一软，娘却已经抱住楚李氏，痛哭起来，如莲在旁也已经珠泪滚落，李夫子闭上眼睛，神情黯然，正堂之内，一时间被悲伤气氛所笼罩。 …………楚李氏当夜过世，卫天青立刻去人手帮忙，楚欢告知卫天青客栈还有十名近卫军武士，不天明，楚家已经是人满为患。 连夜布置灵堂，卫天青当仁不让地亲自分派众人诸项琐事，天明时分楚家内外，已经是一片雪白。 琳琅那边已经得消息，迅速赶过来，卫天青手下禁卫军有一大群人，王涵和胖柳也在其内，琳琅府上也有厮家仆过来帮忙，苏伯协同卫天青cāo办丧事，一切倒是井井有条，那十名近卫军骑兵过来之后，楚欢立刻吩咐人前往京城报信，只家中母亲故去，不能即刻返京，四名近卫军骑兵领命而去，剩下六名坚持留下来帮忙。 母亲的丧事，楚欢也不想太过高调，但是楚欢在云山府早已经是名人，先是各号商家前来吊唁，此后更有草堂书院兰先生亲自前来吊唁。 当初在宝香楼文花夺魁，兰先生便是主持，对楚欢十分欣赏，他是西山道的文豪泰斗，他一出马，前来吊唁的文人却也不少。 楚欢自己不想高调，但最后这场丧事却还是办的十分隆重，楚李氏早先对李夫子便留下话来，若是故去，要葬回刘家村，楚欢自然遵从母亲遗命。 等丧事办完，前前后后已经过去了十多ri，直丧事办完，李夫子才对楚欢言明，楚李氏急切让楚欢与娘成婚，便是担心此事拖下去，按照西山道的当地风俗，父母若是辞世，为人子者，两年之内是不能cāo办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