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土鸡瓦狗,插标卖首尔!
众人大惊,全镇大乱。恐慌的气氛发瘟一般蔓延。 “好端端的,本地自有哥老会镇场子,山贼怎敢来此!?” “唉呀!哥老会的袍哥刚好去了胭脂湖打战,还没回镇!山贼这是趁虚而入啊!” “本镇出了内jian!不然山贼怎知哥老会不在?” 原来,石桥镇向来是哥老会一个堂口的地盘。那堂口盘踞本镇数十年,四时八节的抽取商铺、富户、商船的花红。 所有镇中百姓,每户也要交纳平安钱。 虽说在官府赋税上额外再交一份银钱给哥老会,负担更重,可哥老会不白收钱。 哥老会的袍哥们收了银钱,也护了集镇百姓的安全。等闲的妖魔鬼怪、山贼水匪,都不敢来石桥镇为祸。 可哥老会今日大早离开本镇,坐船去了下游的胭脂湖,和一伙水匪火拼去了。 石桥镇空虚,山贼便趁虚而入。 “快!去兰花院!那里唱大戏,人多!” “对对!大伙都去那里!人多了聚在一起,山贼不敢太过分!” “赶紧锁上门,别待在家中等死!往人多的地方跑!” 噪杂声中,一群群人都往兰花院所在的街道挤来,使得兰花院傍的十字街更是人山人海。 山贼最多不会超过两百人,面对聚齐起来的数千百姓,怎么也不敢太放肆。 很多青壮乡勇,还没忘记拿着长矛等武器,烂糟糟的护着人群挤到十字街。 洛宁带着洛家班的人,此时正在戏台下的化妆间。 王家班的伶人惊慌失措,早就脱下了戏服。 反观洛家班,却人人镇定自若。 “山贼来了,你们还要上场?”王家班的人看见洛家班的人竟然还在照常化妆穿戏服,都有些看不懂了。 洛宁一边画着关二爷的红脸卧蚕眉,一边笑道:“来就来了,只当多一群看官。” “正是山贼来了,才更要演一出。” 洛宁知道有风险,可如今也是个机会。 山贼的实力不会太强。否则也不会顾忌哥老会一个小堂口,就迟迟不敢侵犯。 此地足有数千人,其中不乏青壮乡勇。他们缺的,只是主心骨而已。 山贼才多少人马? 既然如此,那就干脆赌一赌。 若是帮助数千人从山贼的魔爪下转危为安,那这愿力就足以让自己再升一品! 这么好的机会,绝对不多! 有病!王家班的人看傻子般看着洛家班的人,都是暗自摇头。 洛宁是九品伶修,就算不化妆不用龙套,一样能演出九品关公。 可若有龙套配角配合,化妆上场,再加持全场观众的愿力,他能大大强化角色技能,能以九品关公的角色,越级斩杀八品修士! 没错,在演出模式下,借助配角、道具和观众之力,能越级战斗! 非演出模式下直接角色赋神,虽然不需化妆、配角、道具,却无法越级战斗。 所以,洛宁才非要大演一场,不然无法越级杀敌。 “主公,这一壶酒,是真温么?”一个叫阿吉的伶人问道。 主公要演关圣爷,按照剧本,需要温酒。 因为这出戏是温酒斩华雄。 按照戏班子的做法,温酒不是真温,只是做个样子,甚至都不是真酒。 可主公却要真酒。 “当然真温。”洛宁画了一半的卧蚕眉一扬,“我洛家班的戏,只要能真的地方,绝不用假把式。” “真温酒…”王家班的班主看到这一幕,不禁笑出声来。 “洛班主,你也忒认真。”老王看着年轻的不像话的洛班主,“咱们戏子跑江湖,不过混口饭吃,何必如此着相?” “真要在台上喝高了,一個筋斗趴下,演砸了戏,还混不混了?” 他又指指道具:“酒是真的,那刀枪剑戟要不要真?若也是真家伙,一个不慎伤了人,出了人命,还要吃官司偿命不是?” 洛宁一笑:“王班主,你还真别说,我洛家班的道具,同样能真就真,刀枪也一样。” 他就是要刻意和其他戏班不同,以此打响洛家班的名头,点亮洛家班的特色。 不然,他这个兵少将寡、新鲜出炉的洛家班,就不好接戏了。 王班主摇摇头,懒得和洛宁说话了。 哼,这少年不知天高地厚,真以为这碗饭好吃的?标新立异,哗众取宠,不按规矩来,只能死得更快。 洛宁却是眼睛一转,“王班主,借贵班十个武戏龙套用一场。我人手不够。” 王班主摇头冷笑:“对不住,借不起。” 洛宁伸出两个指头:“二两。” “成交。”王班主笑了。 此时,十字街和两边的商铺房屋,以及整个兰香院,全部挤满了人群。 甚至还有人爬到临时搭建的戏台上。 “下去!马上要演了!”英武魁伟的李定国出来清场,将戏台上的人赶下去。 还有一些轻薄汉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没见过女人,竟然挤入兰香院粉头们的闺房,和那些莺莺燕燕的女子挤在一起,趁机上下其手的揩油白嫖。 “啬夫和巡检官人有令!不要乱!有家伙的青壮守在街口!” 也有正经人登上兰花院的二楼,敲锣大喊。 一个身穿黑色官服的汉子和一个身穿盔甲的男子,同时出现在街口。 “啬夫和巡检到了!” 原本乱哄哄当然人群,一看到黑服官员和盔甲大汉出现,顿时不再凌乱。 巡检虽是九品武官,只统领一群乡兵,可毕竟是九品武修,能抗衡四名甲兵围攻的存在,力能搏虎,不是普通人。 “天塌不下来!”巡检凝聚一口真气大喝道。 毕竟是武修,这一声大喝犹如平地生雷,虎啸山林。 数千人的喧嚣声都被这一声暴喝盖住。 整个现场顿时安静下来。 啬夫是个不入道的九品文官,只是举人出身,此时六神无主,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巡检。 “薛巡检,眼下该当如何?”啬夫一脸愁容。 薛巡检看着高高的戏台,听着越来越近的马蹄声,忽然说道:“继续演!” “下一场是什么戏?继续演!” 啬夫眼睛一亮,“高明!” 山贼一来,见到戏台上仍然在演戏,百姓也不惊慌,必定疑心生暗鬼。 众人听到继续演戏,顿时都明白了。
可山贼到底吃不吃这套,难说! 轰轰!狂暴的马蹄声传来,混杂着粗犷凶狠的喝骂声,二百多山贼蜂拥进入镇子。 他们慢慢逼过来,已经能看见他们脸上的凶狠神色。 起码有三成的强盗,穿甲! 薛巡检率领数百青壮乡勇,堵在街口,严阵以待。 可是很多青壮都脸色惨白,身子发抖。 紧张的气氛,犹如一根越拉越紧的弓弦,令人心生窒息。 “开锣!”洛宁突然喝道。 洛家班的锣鼓唢呐等乐器,顿时一起吹响。 旗罗伞盖之中,两堂龙套、几个配角踩着节奏,在数千双眸子注视下,依次粉墨登场。 就是山贼,看到这一幕也都勒马,没有立刻上前。 怎么回事? 为首那身穿盔甲、神色冷厉的山贼,也露出疑惑之色。 “锵锵—咚咚锵!” 一人身穿大铠。背插四旗,白道:“某华雄,关西人也…闻得曹cao协十八路诸侯…今奉董太师之命…” 接下来武戏连台,饰演华雄的阿吉,连杀河北大将潘凤等数人,气势嚣张的狂笑。 急的袁绍,曹cao等人连连跺脚,吱哇乱叫。 处在惊恐中的观众,竟然慢慢被吸引了。有些心大的人,甚至开始喝彩。 山贼们不知道是入了戏,还是心存顾虑,也诡异的安静下来,没有直接攻击。 贼首一挥手,几个探马就驰骋而去。 在搞清楚是否有诈之前,他不能轻举妄动。此时演戏,必有蹊跷! 薛巡检等人也很紧张,却极力保持着镇静。 一时之间,双方诡异的对峙起来,出奇的一起看起了戏。 惊人的杀意,在戏里戏外慢慢酝酿。 山贼们渐渐露出嗜血凶残的笑容,很多人的目光,开始搜索着人群中的女子。 此时,饰演袁绍的阿禄大声白道:“…啊呀!可惜我颜良文丑未曾随来,若有一人在此,擒杀华雄如囊取物也!” 一个龙套走着圆一翻筋斗:“报主公!华雄讨战! 袁绍跺脚白道:“气杀我也!高-挂-免-战-牌!” 报子白:“得令!” 洛宁终于上场了。 他顶着大红脸卧蚕眉,手持大刀,美髯垂胸,赳赳走出几步,猛地一亮相,丹凤眼一眯,便有了三分神似! 突然激越的锣鼓声中,洛宁运转伶道珠,白道:“诸侯被华雄大败,免战高悬,真个好笑!” “诸侯畏惧华雄,某观其不过土鸡瓦狗,插标卖首尔!” 念白完,捻须傲然大笑。 “哈哈哈哈!” 伶道珠的愿力之中,大笑声犹如苍音龙钟,震慑人心。 就是山贼和薛巡检,听到大笑也有点心惊。 而数千观众,更是被大笑声感染,瞬间进入戏中。 他这肆无忌惮的大笑,更是引起了袁绍的愤怒。 “何人帐外发笑?来啊,推出斩首!” 曹cao白道:“本初且慢!此人大笑,必有大用!且唤入帐中,一问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