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7章 岁月更迭不复初
深夜， 神秘之塔顶层的天文台。 祖龙一动不动地平躺在一张白色的双人床上，沐浴着从透明房顶照进来的月色星光，陆离斑驳、毫无温度的白色眼眸中倒映着满天星河。 此时，祖龙的脑子很乱，无法入眠。 一觉醒来，她身边的一切都变得陌生、遥远，唯有萦绕在心间的孤独、悲伤、不安……以及头上这片璀璨、永恒的星空，是让她感到熟悉的东西。 祖龙对未来感到了迷茫，不知道该何去何从，更不知道自己以后应该用哪种态度去对待茉莉、天秤和小茉莉她们。 回顾以往，半个多月之前，当祖龙的意识刚刚苏醒，第一次看到茉莉时，她诞生的第一个想法是……“舔”。 因为本能告诉她了，只有讨好面前这位存在，自己才能活下来。 而且，茉莉让她感到很亲切，她的内心并不排斥与对方亲近，甚至隐隐产生了渴望。 不过，祖龙当时却违背了自己的本能，装出了一副庄重、威严的模样。 因为在她的认知里，自己是创世神王的仆从，绝不能给主人丢面子，更不能去讨好除创世神王以外的存在。 然而没过多久，她便得知创世神王已经死了，自己沉睡了一亿多年，以及是茉莉把她“复活”的等消息。 每次想到这里时，祖龙都有些后怕。幸好，自己当时只是装出了一副威严的样子，没有对茉莉和天秤出言不逊，更让她感到庆幸的是，茉莉和天秤很大度，不仅没有介意她的所作所为，反而还高看了她一眼。 这说明对方并不喜欢谄媚奉承之辈，于是祖龙在“威严”这条道路上越走越远。 祖龙对此也有一点迷茫，她不知道自己用孤高冷傲的态度去对待茉莉，是不是在讨好对方？这种行为是不是“舔”？ 让她的内心感到更加煎熬的是，认茉莉为主，是不是对创世神王的背叛？ 肯定是吧？！一龙不事二主。 可是……创世神王已经死了，又是茉莉给予她第二次生命，认茉莉为主，应该也不算背叛吧？！ 祖龙不太确定，她唯一能确定的是，这种行为只能算是一种对茉莉的报答。 扪心自问，假如没有创世神王，那么在祖龙的眼中，茉莉是一位相当不错的主人。 茉莉非常尊重她的尊严与意愿，不会颐指气使，这很难得。 今天晚上，吃过晚餐后，她向茉莉表示，我不想住在您为我安排好的卧室，我要住在神秘之塔的最高层。茉莉都同意了，并且送给她一张相当舒适、漂亮的床。 这种情况在祖龙“生前”所在的那个时代，是极其罕见的。一头龙凭什么向主人提出要求？食材或宠物怎么可能有话语权？ 而且，通过晚饭时的观察，祖龙发现，主人不是只对她宽容、另眼相看，茉莉对身边的仆从都很好、都很尊重，那些女仆和桌椅板凳一点儿都不怕茉莉，还会和茉莉开玩笑。 这说明主人的大度不是装出来的，有创世神王当年的风范。 祖龙知道跟着茉莉混肯定很有前途，但是她仍然很迷茫，不知道自己下一步应该怎么走？ 要不要把威严一直保持下去？ 如果保持下去，到最后，她和茉莉一家人的关系会不会疏远？别人会不会认为她很装？ 可是，假如显露出本性……那么别人会不会看不起她？进而认为曾经的创世神王也就那么回事儿，名不副实？ 祖龙不想给曾经的主人蒙羞。 各种纷乱的思绪编织成了一座监牢，将祖龙困于其中，令她愈发寝不成寐。 不知过了多久，五光十色的美丽眼眸终于发生了一丝变化，似被一颗石子砸中的平静湖面。它微微转动，看向了挂在墙上的钟表。 此时的时间为凌晨1点半。 在茉莉梦中生活的这半个多月，祖龙对当世的一部分事物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最起码她能看懂现在的钟表了。 祖龙从床上坐起，穿鞋下地，悄无声息地走出了天文台。 用哪种态度去对待茉莉一家人，她还没有想好，但是她明确了该用何种态度去对待永恒之神。 黑夜静谧无声。 艾忒尔的卧室内。 祖龙穿过墙壁与魔法阵，来到了一张婴儿床前，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小永恒的睡颜。 她的手中提着一把寒光凛凛的利刃，杀气腾腾，却又与黑暗完美地融为了一体，即使是不远处的艾忒尔，都没有察觉到她的到来。 等待了片刻，见永恒始终没有醒来，祖龙举起手中的利刃，就要刺穿小永恒的脖颈。 然而，就在锋利刀锋与细嫩肌肤之间的距离，仅为半厘米时，祖龙的动作定住了，她产生了犹豫与疑惑。 眼前的永恒之神为什么看起来这么弱？我这一刀插下去，她会不会受伤？ 迟疑了几秒，祖龙收起了利刃，抬起手，“啪”的一声，毫不留情地扇了小永恒一个大耳刮子。 小永恒猛然惊醒，下意识地用小手捂着脸颊，从床上坐起，扫视着黑暗的卧室，有些懵圈。 谁打的我？！ 谁打了我一个大嘴巴子？！ 烈焰那孙子吗？！ 不对！那孙子今天晚上喝多了，应该醒不过来…… 难道说……我刚才只是做了一个梦？！其实没有人打我？小永恒有些不太确定。 不对呀！我的脸是疼的呀！做梦也会脸疼吗？ 不远处的艾忒尔也醒了过来，她听到了“啪”。 “大晚上不睡觉，打自己巴掌干什么？”艾忒尔揉了揉眼睛，含糊不清地问道。 ？ “……”小永恒沉默了片刻，说道，“我没有打自己。” “那是谁打的你？卧室内只有你我，别人进屋我会发现不了吗？”艾忒尔稍微清醒了一些，看了一眼房间内的魔法阵，说道，“魔法阵也没有被触动过的痕迹……你不会是产生梦游的习惯了吧？还是说，你是故意引起我注意的？” “……”小永恒又沉默了两三秒，接着往床上一躺，眼睛一闭，继续睡觉了。 她懒得解释什么。 是做梦，还是别人大半夜不睡觉，特意过来扇她一巴掌，都不重要。 别说被打巴掌了，就算是被别人拿刀捅了，又能怎么样？你愿意捅就捅呗，我大不了一死，你还能拿我怎么样？ 死也就死了，不重要。 “……”一旁的艾忒尔反倒是皱起了眉，她越来越不理解永恒的某些行为了。 这孩子怎么这么怪呢？！ …… 星移斗转，群星渐退，晨光熹微。 一夜过去了，祖龙丝毫没有睡意。 她不明白，永恒为什么能睡得那么香？ “咚、咚、咚。” 很有礼貌的敲门声。 祖龙从床上飘起，来到了天文台的最高处，坐在了巨大的深空望远镜上。 同时，她的头上多出了一顶银色的王冠，身上的白色睡衣变成了一套端庄的黑色正装，该服饰的款式在一亿多年前很流行，创世神王总穿。 待床上的床单和被褥“自动”铺平后，房门“自动”打开了。 祖龙“不经意”地扭过头，俯视着到来的小茉莉。 “早安！祖龙龙……”小茉莉兴冲冲地飘进房间，扫视了一圈空无一人的天文台，眼中出现了些许疑惑。然后，她才看到坐在望远镜上的祖龙。 “你怎么又跑到那么高的地方上去了？！快下来！我领你去吃饭！你还没有去过神秘之塔的餐厅吧？！”小茉莉热情地招了招小手。 “……” 祖龙怀疑，这个小家伙没有看到……她刚才“不经意”地扭过头。 我是不是白装了？ 祖龙张开口，发出了意义不明的平淡声音，表示，我不需要吃饭。 “你是在说，我不想吃饭吗？”小茉莉听得似懂非懂。 祖龙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不吃饭怎么行呢？！快下来！我不需要吃饭，每天还吃饭呢！秋大人做的饭可好吃啦！”小茉莉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属于饭桶发言。 祖龙迟疑几秒，维持着仪态，从望远镜上飘了下来。 通过昨晚的初步接触，她已经意识到了，面前的小家伙儿地位很高，比自己还要高，对方很有可能不是主人创造的仆从。 因此，她认为，能不得罪对方，还是不要得罪为好。 再者，小家伙儿也是好心，她最好不要不领情。 “哎？！我怎么感觉你好像变高了一点？也变得更成熟了。”小茉莉挠了挠头，眼中闪过了疑惑。 昨晚，她见到祖龙时，对方的身高只有1.1米左右，外貌像是5、6岁的小女孩。 现在，祖龙的身高在1.5米左右，外貌更接近于十三四岁的少女。 昨天深夜，祖龙想了很多东西，其中就包括了……她认为，自己目前可能驾驭不了“那么可爱、那么威严”的形象，需要循序渐进，所以她今天变成了少女。 在见到莫离长老后，祖龙更加确认了“越可爱、越威严”的观念，她能察觉到，在这个大家庭中，地位最高的不是茉莉，也不是天秤，反而是那位更像茉莉女儿的莫离。 她不太理解这种思想观念，但是她选择了符合世俗。 祖龙自认为，自己还没有逆流而上的能力。 在她的眼中，这个时代挺可怕的，在一座不大的海中小岛中，比她实力强大的存在居然都比比皆是，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她如今的实力，放到一亿年前，即使和诸神相比，没准都能排进前50名，结果放到现在好像不太行了。 怪不得诸神的时代过去了。 连比划带说，让小茉莉明白她能够随意变化形态，又赢得了小家伙的赞美后，祖龙心满意足、却面无表情地跟在了小茉莉的身后，下楼了。 一路上，小茉莉喋喋不休地向祖龙介绍了很多东西，例如，这个是什么，有什么作用；那个是什么，又有什么作用；以及……你肯定适合和小天秤在一起玩儿，你们的性格很像…… 祖龙虽然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但是听得却很认真，并且在快速地吸收着魔女语的发音。 在来到十楼时，她们恰巧遇见了，正要前往莫离的卧室，与莫离共进早餐的蒲公英。 蒲公英和蔼地与她俩打了一声招呼，插肩而过，没走出几步，她的脚步猛然顿住了，转回身，拦住了祖龙。 “你怎么有喜了？”蒲公英愕然地注视着祖龙平坦的小肚子。 昨天，她与祖龙见面时，祖龙还没有怀蛋呢！这一晚上发生了什么？！ 小茉莉第一次在蒲公英大人的脸上见到这种表情，但是她也顾不得惊讶了，以更为惊愕、夸张的神色，看向了祖龙。 祖龙下意识地揉了揉自己的小腹，开口发出了意义不明的声音，内容的意思大致是： 自从苏醒后，我没有见到一条龙，你们说的龙，不是真正的龙，龙不是“类神型”的，真正的龙族可能早已灭绝了，我要下蛋，重新创造出巨龙一族。 以及……曾经的我一年能孕育九颗蛋，如今的我实力更为强大，不出意外的话，用不了多久，我就能让龙族复兴。 这是她昨天晚上，经过深思熟虑后，决定的事情。在祖龙的思想观念中，下蛋没有什么不好意思、难以启齿的，反而是一件很光荣、很伟大的事情，越能下蛋的龙越厉害。 她想向茉莉等人展现自己的价值与能力。 能在一年之内孕育出这么多颗蛋的龙，你们见过吗？我很了不起吧？！ 魔女一共才不到八百位，太少了，用不了几年，我就能让龙族的数量超过魔女。 除此外，祖龙想通过孕育后代的方式，减少内心深处的孤独与不安。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她一条龙的感觉很难受。 尽管龙族曾经的地位不怎么高，但是她也亲眼目睹过龙族繁荣昌盛的壮观景象，与记忆中的情景一对比，她的心里就更难受了。 小茉莉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蒲公英长老，试探性的建议道：“我们要不要给她加一点好吃的营养餐？” “……”蒲公英沉默了一下，稍感无奈地说道，“你先去把茉莉找过来，她昨天晚上在老房子住的。” 真是的，你怎么还能想着吃呢？！ 再者，龙又不是短生种，营养餐对她们的作用微乎其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