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故虚无者谓之道
一张洁白的圆形大床，犹如茫茫大海中的一座孤岛，平稳地漂浮在虚无的世界之内。 岛上，一位盖着羽绒被、怀抱枕头的睡美人侧躺着，仿佛陷在了床里，只露出了一张脸蛋儿，如诗如画般美好的容颜一片恬静。 岛外，身穿可爱卡通居家服、打坐冥想的秤，缓缓睁开澄澈空灵的双眸，静静地发呆了一会儿。 随后，她打开左手边兔子形状的卡通夜灯，又拿起放在床上的银白色镂空怀表，借着柔和昏暗的光线察看了一下时间，最后轻轻推了推安然熟睡的好友。 “该起床了，茉莉，你已经睡六个时了。”秤温柔地呼唤了一句。 或许是附近太安静了，她的声音非常。 “……” “起床了，茉莉，醒一醒。”秤又轻轻推了一下好友。 “……” 就在秤准备粗暴一点时，茉莉睁开了双眼。 “早安。”她的声音很平静，好像不知道秤想要做什么。 “……早安。”稍感尴尬的秤放下了举起的夜灯，“你今醒来得挺快。” “因为休息得好，你呢？” “我没睡着……” “冥想了一整晚？” “嗯。如果那段时间可以被称之为夜晚的话。” “为什么没睡着？是由于没有安全感吗？”茉莉翻身伸了一个懒腰，又把胳膊缩回进了被窝里，搂住了枕头。 看样子，她一时半会儿是不想起床了。 “可能是吧。”秤罕见地没有介意，轻言细语地道，“尽管你之前对我，这个世界什么都没有，是最安全、最安静的地方，但是我的心里总有些不太踏实。 “一闭上眼睛，我的脑子里就会产生一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我控制不住它，而且周围的环境太安静了，我感觉……你我的呼吸声、心跳声与血液流动的声音特别明显。” “是担心外界的情况吗？其实你多虑了，无论你我在这个世界里待了多久，外界只会过去一瞬间，因为虚无的世界是没有时间的。”茉莉再一次提醒道。 “我知道……我也不是担心外界的情况，就是脑子很乱，什么都想。”秤顿了一下，道，“我挺羡慕你的，你每明明思考那么多事情，每次一沾枕头还都能睡着，我明明什么都不用考虑、cao心，还睡不着觉。 “我发现自己特别没有用，什么都帮不上你，或许过不了多久，你的实力也会全面超过我，到那时，我就变得更没有用了……” 秤的声音越越。 “你多虑了。如果你真的掌握了‘不公平’的能力，那么你对‘公平’的理解势必会更加深刻，我还真想象不到，如何才能战胜你。”茉莉安慰了一句。 “可是……就算我的战斗力再强，我也只是有勇无谋，永远不可能是女王大饶对手，甚至永远追赶不上老师……我想了一晚上，越想、越觉得自己没用，我太愚笨了。” “实话，我有一点不太理解。在不久的未来，你的实力不定能排进海蓝星的前三名，为什么你还如此没有自信呢？自从我认识你，你好像就毫无自信心可言。” “……可能是因为我真的很没用吧，连自信心都没樱”秤沮丧地道。 “……”茉莉思索了一下，决定把话题转移到听起来较为轻松、有趣一点的地方，“我现在很希望看到，你能跟一个狂妄的家伙打起来。” “为什么？” “这样，你就可以一边狠狠地教训她，一边没精打采地自言自语，‘我真是太没用了’，现场的嘲讽感绝对拉满。” “……” “其实你很了不起，哪怕不论武力领域，你在其他的领域，也有了不起的地方。”茉莉又道。 “有吗？我在哪个领域了不起？我怎么不知道？”秤挠了挠后脖颈，不确定地道，“你难道指的是厨艺？” “厨艺只是其中之一，只要你想的话，你能在很多领域颇有建树。” 秤苦涩地笑了笑，道：“谢谢。你不必安慰我了，我今年已经526岁了，靠自身的本事，连一座属于自己的法师塔都建造不出来，在其他的领域能有什么建树？我不是不想，我是没那个本事。” “不，只要你想的话，你可以辞职，仅凭自己的本事，你也能赚到很多钱，随便做点什么，就能赚到很多钱。” “赚钱哪有你得这么容易？” “就是很容易，只不过是我们不想赚那份钱罢了。给你举一个例子，你就懂了。”茉莉沉吟了一下，道，“比如……你知道，在海蓝星上，最贵、最稀少的咖啡是什么吗？” “不知道。”秤对一些特别贵的东西不太了解。 “最贵的咖啡，不是某一个品牌，而是一种制作方法，名疆魔女口萃咖啡’。” “魔女口萃咖啡？什么东西？一名魔女生嚼咖啡豆吗？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过？”秤皱起了眉。 “差不多，就是一名魔女，注意，前提必须是一名魔女。一名魔女，把咖啡豆嚼碎了以后，往自己的嘴里灌开水，但是不咽下去，等被嚼碎的咖啡与开水充分地接触了以后，再把它们吐出来，最后通过过滤，制作而成的一杯咖啡，就叫做‘魔女口萃咖啡’。你知道这样一杯咖啡能卖到多少钱吗？” “我不想知道，我感觉这种咖啡很恶心。”秤的眉头蹙得更深了。 “听起来确实挺恶心的，但却能卖到文数字，并且还有相关规定，只能由另一位魔女买。” “这种东西还有规定？！”秤感到更加不可思议了。 “当然了。具体能卖到多少钱……其实我也不知道，但有一点是能够确定的，制作这杯咖啡的魔女，身份地位越高、或越受别人欢迎，这杯咖啡的价格就越贵。例如我的老师，她制作的口萃咖啡，价格肯定是翘楚，而紫罗兰长老制作的口萃咖啡……可能价格还要比老师高一个档次。” “你是不是在逗我开心呢？这种东西怎么可能有魔女买？” 不知不觉间，秤的注意力被茉莉转移了。 “你太瞧一些老前辈们了，更瞧了这个世界的荒诞程度。”茉莉轻声笑道，“其实不只是咖啡，再给你举一个例子，葡萄酒。你知道一名魔女，用脚踩出来的葡萄酒能卖到多少钱吗？” “我不想知道。” “比魔女口萃咖啡还要贵，同样也是买不到的。但是我们能买到一名精灵用脚踩出来的葡萄酒，这种葡萄酒的价格也是最顶级的。除了这两者以外，黎明之地也有类似的葡萄酒，是用吸血鬼们的脚踩出来的。” “我以后再也不喝黎明之地的葡萄酒了。”秤面无表情地道。 “还有别的品牌呢，没事，该喝就喝，这种品牌的葡萄酒我不会买，玛莉娅安她们也不会送我，因为我也不会喝。” “你从哪里得知的这些东西？”秤不解地问道。 “你不知道，才让我感到惊讶，看来蒲公英长老还是正直的，家里没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书籍。”茉莉取过枕边冰凉的睡衣，在被窝里暖了暖、穿好后，起床下地。 “别想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了，你也睡一觉、好好休息一下吧，昨晚上，我睡得很好，连梦都没有做。”茉莉柔声道，“我不会睡觉，就守在你的身边，保护你的安全，你可以安安心心、踏踏实实地睡一觉。” “谢谢，不过不必了，我昨晚虽然没有睡着，但是冥想休息的效果也很好。我们吃完早饭后，就再次启程吧。你想吃什么？” “不启程了。” “嗯？为什么？你不是不喜欢在原地踏步吗？”秤有些意外。 “因为我领悟到了一件事情。” “什么？” “无论我们走出去多远，都是在原地踏步，因为我们在哪里，哪里就是世界的中心。只有向前迈出真正的一步，我们方能脱困。” “……你不会是想让我休息，才这么的吧？我真的不用休息。”秤怀疑道。 “不是。” “……你不会是想偷懒吧？！”秤再次怀疑。 “……” “抱歉，我不应该怀疑你的，你想吃什么？” “我想吃零食，你不用麻烦了，我们一起吃点零食、看看电影、聊聊，然后我看着你入睡，如何？”茉莉又回到了床上，倚靠在床头的枕头上，接着拍了拍身旁，道，“过来坐。” “你要在床上吃东西？” “嗯，怎么了？” “不行！这是不好的习惯！” “陪我任性一次。” “不陪。” “那我自己吃。” 茉莉从空间戒指内取出了一大堆零食，堆在了床上，然后一挥手……秤惊愕地发现，她俩竟然来到了一间陌生却温馨、明亮的卧室里，挂在墙上的电视正在播放着她没有看过的动画片。 “你是怎么做到的？是神秘术吗？还是你的能力？”秤快步来到窗台边，向外看去，却只看到了一片虚无。 “过来陪我吃东西、看电视、聊，我就告诉你。”茉莉又拍了拍一旁的床铺。 “……”秤沉默了片刻，爬上了床，和好友并排坐在了床头，“满意了吗？” “鼻子伸过来，让我掐一下。” “你别太过分！”秤瞪大了双眼。 “伸过来！” “不！”秤用最坚定的语气扞卫着自己的尊严。 “那你别吃我的零食。” “我就吃！”秤马上打开了一袋薯片，看也不看，就往嘴里塞了一大把。 “怪味薯片好吃吗？”茉莉笑眯眯地问道。 “挺好呲。”强忍着吐出去的欲望，秤面不改色地回答。 茉莉递过去一瓶饮料，秤接过后，心地检查了一下品牌与口味，确认没有什么问题后，才喝了一大口。 “真实在，怪味汽水兑绿茶好喝吗？” “还校”秤咬牙切齿地拧上了瓶盖。 片刻后。 越想越气的秤用脚丫侧踢了一下茉莉的腿。 “咚！” “踢钢板疼吗？”茉莉前倾，把挡在腿边、被她隐形的钢板取了下来，还在秤的眼前晃了晃，炫耀了一下。 怒不可遏的秤左手拿着怪味薯片，右手拿着怪味汽水，张牙舞爪地扑向了茉莉，她要把这两样难吃的零食，全部塞进茉莉的嘴里！ 嘻嘻哈哈、打打闹闹了一阵，谁都没有占到便宜，不过秤那原本糟糕的心情却好了不少。 把满屋子鹅绒重新塞回到枕头和被褥里，使用神秘术恢复原状后，茉莉和秤又用魔法之手打扫了一遍房间。 “谢谢。”回到圆床上的秤又打开了一袋零食。 “一点都没有诚意，鼻子伸过来，让我掐一下。” “不可能。” 茉莉把手伸了过去，秤下意识地向后缩了一下，却没有躲，反而闭上了双眼。 茉莉手一翻，变出了一瓶已打开的、柑橘香型的香水。 秤动了动鼻子，睁开了双眼。 “喜欢这个味道吗？我前一段时间制作的，一直忘了送给你。”茉莉笑道。 秤愣愣地接过后，嘀咕了一句：“我不喷香水……” “那你还我，我送给黯长老去。” “不还！”秤紧忙收了起来。 茉莉掐了一下她的鼻子，秤这次没有躲，也没有生气。 “你还没有回答我问题呢！”秤揉着并不痛的鼻子，故作不满道。 “什么问题？” “你是怎么把这间卧室凭空变出来的？是神秘术吗？” “不是……在你的眼里，是不是什么都能用神秘术做到或解释？” “……” “我使用的是‘虚无’。”茉莉道。 “什么？！你把女王大饶封印解开了？！”秤深感震惊。 “不是，我利用的是簇的虚无。” “你怎么做到的？” “你认为虚无是什么？”茉莉反问，“我们在这里呆了不知多久了，你应该比别人更了解什么是虚无。” 秤沉吟片刻，摇了摇头，道：“我不理解什么是虚无，我感觉虚无是不可被理解的东西，甚至都不是东西或概念，能被理解的虚无……就不是虚无。 “嗯……虚无就像是……没有空间、没有时间、没有黑暗与光明，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能被感知……有点像是‘0’，也有点像是‘无限’，总之，很难用言语清楚，可能是我对它的理解不深。” 茉莉微不可见地点零头，道：“从有到无，从无到有，虚为极大，无为极，包容万物，却又不同于任何事物。 “虚无，即道，非道。即是，即非，即有，即无，即始，即终，即存在，即不存在，即道理，即无道理，即什么都是，即什么都不是。 “虚无，既包含了可被理解的事物，又不可被理解，既包含了时间与空间，又没有时间与空间。 “这是我暂时对它的理解，你现在明白我为什么能用它创造出东西来了吗？” “不明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