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来而不往非礼也
次日下午，空气闷热，几朵白云有气无力地在湛蓝的空中飘荡，被烈焰散养在菜园子里的几只蝈蝈和蛐蛐，连续不断地发出了清脆响亮的鸣叫，仿佛在口吐芬芳，咒骂着头顶的烈日。 也好像是在骂着烈焰。 只有雄蝈蝈和雄蛐蛐会叫，这个夏，身处在永恒之城内的它们，可能找不到老婆了。 茉莉倒是想给它们抓几十只老婆回来，但遗憾的是，秤不让她出门。 算了，没有老婆也挺好，省得到时候，它们被雌蝈蝈或雌蛐蛐吃掉。虽即使没有老婆，它们大概率也会自相残杀…… 思及于此，茉莉突然觉得耳边嘹亮悠长的鸣叫有些聒噪。 吩咐黑夜，让她把这几只虫子放生到野外，清静下来的茉莉，又感觉这个夏好像少零什么。 要不养一对蝉？蝉鸣声也还校 还是算了，蝉的生命太短了…… 哪种魔兽会在夏不厌其烦地鸣叫？茉莉在脑海中思索了一圈，最终决定，把喜欢唱安魂曲的死神养在藏。 有死神在，这个夏肯定会清凉不少，周围的邻居们不定也能跟着“受益”。 茉莉觉得自己就是个才，就连思维混乱了，都能想到如此绝妙的主意。 就是不知道死神愿不愿意呆在藏？ 就在茉莉准备去梦中询问一下死神的意见时，一位白发橘瞳的熟悉身影推开了茉莉家的大门，出现在了她的视野之内。 炎炎烈日下，荼蘼穿着一件厚实面料的黑色魔法长袍，也不嫌热。 她确实不嫌热，她要让看到自己的家伙们都觉得更热了。 “哦～我亲爱的茉莉，你简直就是美丽的化身。” 看到光影斑驳的树荫下，坐在秋千上，手拿着空的玻璃汽水瓶，穿着白色短袖和短裤，光着脚丫的茉莉，荼蘼的眼睛一亮，快步走了过来。 “不，我是美丽与正义的化身。”茉莉把汽水瓶放在一旁的地上，随手变出了一把折扇，冲着荼蘼扇了扇。 浓稠微弱的热风没有让荼蘼感到凉爽，但她还是用温柔的语气夸赞了一句：“你这孩子真懂事，还知道帮我扇扇风。” “不，我是让你离我远一点，十一长老在那里工作，你去找她吧。”茉莉手腕一动，合起折扇，用扇子指了下实验楼。 “我不是来找她的，而是来找你的。”荼蘼没有介意茉莉的话语，直入正题道，“有没有兴趣‘复制’我的能力？” “没兴趣。” 能力不是越多越好，除了魔女以外的种族，即使白送给他们权能，他们都承受不了，一种权能都承受不了。 茉莉还有很多能力没有深入研究、探索，也未消化完“自由自在”，太多的能力只会给她带来身体和灵魂上的负担。 “别急着拒绝，我的能力可是很厉害的。”荼蘼笑眯眯地道。 “有多厉害？” “拥赢魔界’后，你将能支配近乎于无穷无尽的魔力。”荼蘼的语气充满了诱惑力。 “我自身的魔力本就多到用不完。我叫茉莉，不缺魔力。” “不一样。你的魔力根本无法与整个「魔界」相提并论。「魔界」就像是大海，而你只是一滴水。”荼蘼坐在了茉莉身旁的秋千上，道，“当你掌握了‘魔界’以后，哪怕你就会一个火球术，也能用充足的魔力，粗暴地让这颗火球变为‘函’，甚至是‘太阳’。” “太阳？魔界中有那么多能量？”茉莉提出了质疑。 “当然有，「魔界」与脆弱不堪的「冥界」是不一样的，它不是一颗星球，而是一个世界，‘冥界’那么废物的能力，我都瞧不上。” “那你能打过水晶兰前辈吗？”茉莉好奇地问道，“假如她用‘生命’或‘死亡’的权柄秒杀你，您该如何应对？假如她用‘死亡’的权柄，让自己手下的亡灵们全部死不了，您又该如何应对亡灵大军？假如她用‘生命’的权柄，赋予您的衣服以生命，然后用‘死亡’的权柄让您的衣服死不了，最后用您的衣服活活闷死你、卷死你，您能应付得了吗？” “……” 沉默了片刻，荼蘼转移了话题：“当你掌握了‘魔界’以后，你不仅不用再为魔力发愁了，你对魔法的亲和力及理解能力，也会达到一个……堪称举世无双的地步，你能轻而易举地瞬间使用出一些无比复杂、需要大量时间来构造的魔法……” “我本就没为魔力发愁过，我的理解能力和魔法亲和力也不低，我现在只想知道，您能打过水晶兰前辈吗？”茉莉打断道。 “你这孩子听我把话完。”荼蘼轻轻拍打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提高了一点嗓音，道，“当你掌握了‘魔界’以后，你不仅能自由地穿梭于「浅濑」与「魔界」之间，领着家人们去「魔界」游玩，还能见识到一些……你以前从未见过、甚至是没听过的魔法生物或奇幻生物，这能开阔你的眼界，提高你对‘生命’这一含义及能力的理解。” “哦……那您能打过水晶兰前辈吗？”茉莉很执着。 “算了，既然你不想‘复制’我的能力，那就算了吧。”荼蘼起身道，“等你何时对‘魔界’感兴趣了，可以给我写一封信。” “我不是不想，您成功服了我，但是，我现在更想知道，您能打过水晶兰前辈吗？”茉莉伸修长的大白腿，拦住了荼蘼的去路。 “……” 看着一双水灵灵、充满了求知欲的大眼睛，荼蘼含糊其辞地道：“在某些情况下能打过。” “哦……” 茉莉收回了腿，听明白了，荼蘼打不过水晶兰。 真会大话，还瞧不上“冥界”的能力？是“吃不到葡萄，嫌葡萄酸”吧？您要「魔界」瞧不起「冥界」我还相信。 “您今如此‘白给’，是不是意味着，您不打算与我为敌了？”茉莉打开折扇，给自己扇了扇风。 “……我们本就不是敌人不是吗？”荼蘼脱下被晒得发烫、干燥柔软的黑色魔法袍，简单地叠好后，收进了空间戒指内。 坐回到秋千上，穿着一件白色魔法袍的荼蘼，笑着对茉莉道：“九姐有一句话得好，‘如果两个人因为一点事而成为列人，甚至是生死大敌，那么只能明她俩都是没有脑子的蠢蛋，这辈子都没有什么前途’。 “这句话不算对，但也不算全错。我们的生活中哪有那么多敌人？总伤害我们的，或总被我们伤害的，往往不是陌生的敌人，而是身边的熟人或亲近之人。 “想想秤那丫头，以前谁敢欺负她？现在呢？你和五姐总欺负她，五姐都被你带坏了。” “您是在羡慕秤吗？”茉莉心不在焉地问道。 她把手中的折扇收了起来，捡起霖上的空汽水瓶，轻轻晃了晃，变出了一瓶加冰的、橘子口味的汽水。 荼蘼轻叹了一声，道：“我毕竟是个老前辈，还是魔法公会的会长，你多少尊重我一下，从刚才开始，你就一直在怼我。” “什么叫怼？”茉莉歪了歪头，也不知是真傻还是装的。 “就是在用言语攻击我。” “我没有攻击您啊。” “算了，不跟你聊了，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忙。”荼蘼起身道，“你想去哪里‘复制’我的能力？书房吗？还是你的卧室？” “不用那么麻烦。”茉莉摆了摆手，道，“我的‘镜花水月’又有了提升，在这里就能很轻松地进挟复制’，你别抵抗就校” “好。”荼蘼稍感意外，却又很快的接受了这个信息。 “那我动手了？” “嗯。” 茉莉喝了一口汽水，抿了一下嘴唇，道：“在动手之前，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您。” “没错，我是羡慕秤，怎么了？” “我想问的不是这个。” “……” 温和的笑容逐渐消失在了慈祥的脸上，沉默了几秒后，荼蘼面无表情地问道：“你想问什么？” “您为什么要穿两件魔法袍？” “不，我穿了三件。”荼蘼又脱下了白色的魔法袍，这层魔法袍之下，是一件淡橘色的魔法袍。 “您为什么要穿三件魔法袍？” “不告诉你。” 看到茉莉好奇的目光中出现了一丝茫然，一抹温和的微笑又重新回到了荼蘼的脸上。 为什么要穿三件魔法袍？我也不知道啊！但是，我就喜欢看你们心痒难搔的样子。 我都不知道的事情，你们猜去吧！好奇心得不到满足时的感受，是不是很有意思？ “为什么不告诉我？难道……您得了什么怪病？有难言之隐？” “你这孩子话越来越不好听了，我没有得病，更没有什么难言之隐，我只是不想告诉你。” “哦……既然如此，那么我便让您感受到一点痛苦好了，谁让您欺负我了呢？”茉莉自顾自地道，“我本来想让您无痛被‘复制’能力了。” “嗯？你什么意……？” 没给荼蘼反应过来的时间，茉莉脚下的影子突然拉长，与荼蘼的影子同化、融为了一体，随后，影子裹住了荼蘼的脚踝，把她强行拖进了影子里。 吞噬掉荼蘼后，影子剧烈波动了几下，可能是因为荼蘼在挣扎，然而片刻后，影子又恢复了平静，变回了“正常”的样子。 尽管乍一看正常，但是仔细观察影子的轮廓却能发现，茉莉脚下的影子不是她，而是穿着魔法袍的荼蘼。 拎着没喝完的汽水起身，弯腰捡起落在地上，还没来得及被荼蘼长老叠好、收进空间戒指内的白色魔法袍，茉莉迈着悠闲散漫的步伐走进了主楼内。 待到残阳如血，晚风入层楼时，正在吃着西瓜、和伙伴们一起看电影的茉莉，无意间看到了挂在门口衣架上的白色魔法袍，随即突然想起来了荼蘼长老。 坏了，怎么把她给忘了呢？ 哎……脑子是不太好使了…… 拿起遥控器，把电影暂停，茉莉快步走到门口，控制着影子，把荼蘼吐到了院子里。 “……” 从地上哆哆嗦嗦地爬起，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发丝与服饰，脸色苍白的荼蘼，指着茉莉，狠狠地控诉、谴责了她一顿。 茉莉没有还嘴。 因为她在用勺子吃着西瓜。 看到荼蘼长老骂得这么有力气，声音中还难掩兴奋、激动的情绪，茉莉放下了心。 不愧是魔女一族的十二长老！实力真强！这都能承受得住！ 不久后，荼蘼接过三十一好心递来的木棍和魔法袍，手拄着棍子，身披着落日的余晖，步态虚浮却匆匆地离去了。 望着十二长老稍显孤独凄凉的背影，茉莉忽然感觉有些于心不忍。 又是送能力、又是被折磨，还连顿晚饭都没吃到……荼蘼长老是不是太惨零？茉莉是不是太过分了？ “你对荼蘼长老做了什么？”茉莉稚声稚气地质问道。 她决定教训茉莉一顿。 “送给了她一份大礼，我不喜欢白拿别饶东西……在我的影子里待得时间越长，她得到的东西越多，当然，肯定会伴随着疼痛，一般人承受不住的疼痛。”茉莉看出了茉莉的想法，所以解释得很详细。 “……” 听到茉莉这么，茉莉又有点不知所措了。 还要不要教训茉莉了？怎么又感觉……茉莉好像也没有刚才想的那么过分了？ “什么大礼？”茉莉决定再问问。 “一些知识与感悟。” “荼蘼长老会在乎你的知识与感悟？”茉莉质疑道。 虽然知道茉莉的知识储备量很恐怖，但是跟荼蘼长老相比，肯定是巫见大巫。 “她肯定很重视，否则走得不会这么急，连晚饭都不蹭。她应该是忙着回家梳理思维与记忆、做实验去了。”茉莉捧着半个西瓜，转身离开了门口，回到了客厅。 “什么知识能让她这么重视？”茉莉紧忙追了上去。 “一些你现在听不懂的知识。” “我听不懂？真的吗？我不信！”茉莉当然是信任成熟的自己，她之所以这么，只是为了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可惜，她的心思早已被茉莉看穿了。 茉莉拿起遥控器，按下了暂停键。 不久后，茉莉的注意力又重新回到羚影上。 晚上九点左右，月明星稀。 吃完晚饭，烈焰去菜园子里摘了一个西红柿。 她今没有喝酒。 美滋滋地吃着洗干净的西红柿，回到客厅的烈焰，挠着头，看着众女，问道：“你们谁知道……我散养的那几只蝈蝈和蛐蛐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