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第二节

    A

    五一期间，黄芬一家人外出旅游了一趟，她说出去耍的时候轻松了点，但是想到长假过后又要去面对那些纪律很糟糕的学生，她的心情立刻就坏下去了。

    按林茜的观点，好多学生都该开除，本来不是读书的料，非要弄在教室里。林茜一直都是喜欢讲课的，但是给这些2加2的学生讲课，完全没有一点师道尊严的感觉。但学校不得这样想，开除一个学生一年少几千块钱，二十个就少收入十多万，为了钱，也不敢随便开除人。

    这天林茜在101上课时骂了班上的学生，这些学生啥子恶事都想得出来，把尿弄到张意床上去了。张意在班上是个特殊人物，他家很有钱，但他的教养和他家的经济不成正比。张意最得意的是他们家的富有，才十五六岁的男孩，抽烟喝酒赌钱啥子都来。班上有些同学见不得他炫耀钱多，当面与他称兄道弟，图的是跟着吃喝一点，背地里就专门整他。这天林茜听说这个班的男同学专门屙尿在张意床上，张意晚上都没法睡，又不敢告诉班主任，告了后同学挨了骂更要把气发到他身上。林茜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听说了这个事情，在课堂上就教训道：“虽然张意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但你们这些做法纯粹不是人的做法。开头我还一直在表扬你们班上，说你们班表现好些了，结果你们咋个啥子事情都做得出来呢！可能你们班主任也被你们蒙蔽了，你们班有些同学在里头烂。我现在警告你们，哪些人参预了的，自己去投案自首，你们班主任那个地方，我去说。”

    下面多数人都很严肃，以曾刚为首的几个人做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林茜早就听说事情就是这几个人干的。林茜苦口婆心地说：“我原来也搞恶作剧，但我不会搞这种恶作剧。”

    外号叫赖保长的赖正勇接嘴说：“是高水平的恶作剧。”

    林茜呵斥道：“这个时候是我在说话，你在那儿说啥子呢，把嘴闭到。”

    他马上说：“啊，不说了。”

    赖正勇其实不讨厌，他很聪明，就是喜欢在底下接嘴，你说上句，他在底下说下句，经常都很不合时宜。不过，如果他能够很合时宜，举止又很得体，也不会考不上高中到这个班来了。林茜讽刺了他一句：“你倒是很聪明，就是以后吃鸡的时候不要吃鸡脑壳。”

    为啥不吃鸡脑壳，因为鸡下壳已经吃多了，才会这么爱接嘴。

    林茜小学时搞的最大的恶作剧，就是把林开秀的头发剪了一绺下来。林开秀的头发好长，两条又粗又长的大毛根拖到屁股下面了。那天实在无聊了，正好是劳动课，林开秀赌林茜：你敢不敢剪我的头发嘛？这天都带了剪刀的，林茜被她一激，真的就剪了她的头发，只剪了小指头大的一绺，但就这点头发，已经把林开秀整哭了，她只是开玩笑的，哪想到林茜真的敢剪呢！

    后来林茜把这些话讲给黄芬听，听林茜说：“我喊那些学生投案自首。”

    黄芬笑着说：“你就象公安局的说的话呢，不自首就捉拿归案。”

    在课堂上把这个事情说过后，曾刚后来问林茜：“林老，你咋晓得的呢？”

    林茜立刻回答说：“我咋不晓得，随便哪个班的学生，只要给我熟的，都喜欢给我摆条，你想咋个嘛，是不是想找到哪个给我说的，去给人家也泼盆水在床上，我给你说，你敢！你们只要做了，你看我把你们吊起来收拾。”

    现在啥子提劲的话都说得出来，要不然，你根本镇不住这伙人。

    林茜心中放不下事，专门找到班主任把这个事说了，她还以为班主任不晓得这个事情，班主任余老师说他早在一周前就处理了。林茜觉得这个张意本质并不坏。只是身上有很多习惯，都是因为钱多给害了。

    张意一张口要么就是说自己父亲又给自己买了什么东西，要么就是炫耀他找了哪个女娃儿耍朋友了。有些女娃儿也太不自重了，张意约了就跟着去，不是她们喜欢张意这个人，而是张意钱多，跟着吃跟着耍，觉得这是很划算的事。转过身说张意：那个瓜娃子的钱多得很，吃他就等于是吃猪。林茜知道了张意的家庭情况，觉得这张意之所以成为人人都不喜欢的人，责任应该归咎于他的父母，主要是父亲。许多次林茜正讲着课，他就给林茜请假：林老师，我要出去打球。林茜说这是上课时候，你打啥子球嘛。他就说，我听不进课，我听得进课我还到这个学校来啊。没法，与其让他在班上扰乱秩序，还不如让他出去打球。但林茜一边上课一边还担着心，先就叮嘱他：你不要让学生处的人发现了啊。他就答应着出去了。他父亲做生意赚了大钱，就把前妻离了，重新找了个年轻漂亮的女人。现在张意的这个后妈应该算是后后妈了，这个女的又从第二个女人那里把这个有钱的男人夺了去。现在还有几个女人虎视眈眈地想把这个男人凭借各种手段生拉硬拽弄到自己身边来。张意回到家中，不管是父亲，后妈，还有亲妈，都少不了问：“好久把女朋友带回来？”虽然是以开玩笑的口吻，但反复强化，让他以为十六岁还没找到女朋友是件很没面子的事情。张意的父亲除了给他钱外，多余的话都没得一句，他除了家中一个女人外，外面还有几个女人，他一天的精力除了应付女人，就所剩无几了。有给儿子说话的功夫，不如去陪那些女的。后后妈生怕男人说她虐待了儿子，她理解的好就是不停地给儿子拿钱，如此的家庭背景，难怪张意以为只要有钱就什么东西都可以买到。问题是笼络女人一时容易，如果想长时间用钱笼络一个女人，并不是件容易的事，万一女人又遇到一个更有钱的买主了，不是跟着更有钱的人去了啊！

    林茜给学生讲过一个报纸上讲的例子：百万富翁十年间离了四次婚，奔六富翁重新创业。这个男人开始是靠几套房富了起来，他眼也花了，看不起老婆了，另外一个女的和他好了，他把一半财产分给前妻，他出轨在前。第二次婚姻持续两年，又闹得不可开交，因为年龄差异，生活习惯完全合不到一起，女人喜欢不挣钱，多晚还在外面耍，他已经五十岁的人了，不喜欢又唱又蹦的，离的时候女人又分一半钱财，后面两次，每个女人都是看着他的钱，不是真心喜欢你这个人，想和你过日子，结果离了四次婚，他的财产被几个女人分得只剩下一间房了，这才痛定思痛，又只有开始重新创业。结婚是资产重组，但离婚就是财产分割，每次都只想着钱，所以人们说十个嫖客九个孤呢，哪个对你真心，对你的钱才是真心。望子成龙是许多父母的通病，但首先你自己是不是龙。林茜教过一个长得象洋娃娃一样的女孩，下午几个人就坐在cao场打扑克，况且乐些不疲，天天如此。林茜对这个母亲说，临近高考了，你这个女孩却天天打牌。这个母亲当即说：“就是你们教育学院的老师没管好嘛，她天天打牌你们都不管。林茜当时没给她顶回去，她到这个女孩家中去过，父母亲双双下岗，父亲做餐饮生意，做一回蚀一回，最后只得放弃自己当老板的打算，在馆子里给人帮工了。母亲天天打麻将，家中一本书都没有。女孩回到家中，很难见到一个人，又没有学习的环境，就只有打牌了。

    今天林茜在课堂上给101的学生讲了一句：偷天不偷日，偷雪不偷雨。何剑波解释对了，他说要起心就要起大点。林茜看过中央台一个广告，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先是一个女孩在乡间跳舞，再后来跳到BJ去了。下了课，林茜就担心了，这伙人不要以为林茜教他们偷东西要到大商场去偷，而不要到小店子去。所以遇到素质低的人，林茜教课都教得战战兢兢的，生怕哪个又去告自己了，别人对自己印象又不好了，把自己的折磨得灵性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