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高贵枝头的花
“褚澧褚澧，你看看，这个？嗯？是不是特别漂亮？”被泞玥兴奋托出洞外的褚澧抬手遮了遮有些刺目的阳光，在泞玥兴奋而又期待的眸子中，云淡风轻的扫了眼这偌大的桃林，随后无奈的看向泞玥，微微点头，语气轻缓道:“嗯，漂亮！” “是吧！”泞玥欣喜一笑，漫天桃花雨落下，粉裙扬舞，宛若花中仙子，分外美艳。 褚澧唇角微微扬起，眼中出现了明显的波动，眼眸之中，满是柔情。 “铛，铛，”身后，动听的铃音传来，褚澧浑身一怔，有些僵硬的缓缓回头，一抹飘动的黑裙毫不掩饰的出现在桃林之中。 来人神色冷艳，那冰冷而又桀骜的眼神，仿佛有着一切洞察人心的能力。来人，正是纸沫。 纸沫微微抬眸，捕捉到褚澧眼中那一瞬间的慌乱，淡漠一笑，带着理所当然的语气，“你来了！” 褚澧眼皮一跳，余光轻轻看了眼还神色好奇打量着纸沫的泞玥，神色挣扎的正视向纸沫。语气迟缓:“一场意外，并非有意打搅。” “是嘛！”纸沫睥睨着褚澧，嘴唇微扬，那看似漫不经心的笑意仿佛带着讥笑，却令褚澧渐渐红了眼眶。 “告辞！”褚澧低头，语气带着微颤。 “哼，”纸沫淡淡一笑，只神情默然的看着褚澧。 “小表妹，”褚澧回头，看向一旁神情木然的泞玥，顿时愣住了。红着的眼睛猛的直视向如冰霜般寒冷的纸沫，语气带着质问:“你把她怎么了？” “她不是觉得有趣嘛！我就让她好好玩玩！”纸沫漫不经心的看着褚澧，只是仍是掩饰不了那眼底上下浮沉的一抹痛楚。 “你若敢动她，我……” “你想怎么样？杀了我吗？”纸沫神色渐渐狠厉了下来，一双没有感情的眸子冷冷的看向褚澧，语如寒霜。 “呵，”褚澧惨淡一笑，看向纸沫那熟悉而又陌生的表情，神色悲戚，有些自嘲笑道:“是啊，我又能怎么样，你是高贵枝头的花朵，而我，只是淤泥里不断打滚的尘埃，我又有什么资格！” 纸沫的神色狠狠震颤了一下，冰冷的神色也渐渐收敛，语气冷漠看着褚澧:“幻境随心，心不死，人亦不会有事。” “你让我进去。”褚澧也渐渐冷静了下来，小表妹，她可是魔界的小公主啊，什么大风大浪见过，倘若……褚澧不敢想。 “泞桑的meimei，我不会让她死的！”纸沫神情淡漠的看向泞玥，语气满是沧桑。 褚澧眼皮狠狠一跳:“你知道她！” “归隐千年，你真当我两耳不闻窗外事嘛？褚澧，你从未真正认识过我啊！” 褚澧嘴角颤了颤，语气带着自嘲:“一颗千年都融不了的冰寒之心，你叫我如何认识你啊！” 纸沫神色渐渐沉了下去，黯然不语。 —— “meimei，meimei，”红雾缭绕的烟气中，泞玥神色无措的立在原地，耳边，传来一道道不断歇的低吟，语气哀伤而又沉稳。 “谁，你在哪？喂？”泞玥紧张的环顾着四周，双手结印，本想驱散这迷眼的雾气，然而却惊觉自身法力竟被这片神秘之境禁锢着，无论怎样，都无法施展出来。 “meimei，你……也忘了我嘛？”哀伤的语气从远处传来，泞玥紧张的凝神望去，雾气的尽头，似有人缓缓行来。 “你是谁？”红雾中，显得泞玥的问句清晰而又惊心。 “meimei，你到我跟前来，让我好好看看你。”沧桑而又怀念的语气使得泞玥情不自禁的缓缓迈开步子，往红雾尽头那一抹影子走去。 —— “铛铛铛铛，铛铛铛铛，”刺耳的铃铛声破空而来，清脆的银铃声不绝于耳，纸沫褚澧二人不约而同的捂住了双耳，看着旁边对这外界的感知毫无知觉的泞玥，在摇铃不断地声响中，褚澧有些艰难的抬头，看向脸色苍白的纸沫，语气带着微弱的质疑:“你到底……在守着谁？” —— 妖界，寻芳涧。 柔和的蓝色丝线不断透着烈焰，在红的耀眼的熔浆中轻巧拨动着丝弦，微动穿梭着。 “寻芳涧~”身侧，传来泞桑轻声的喃语。 “柔狱寻芳，一览芳华。”离沅缓缓抬头，对上泞桑注视的眸子，神色带着震撼。 “名美景好，却不是个好地方！”泞桑淡然扬唇，看着在熔浆的丝线中绽放着的那一朵朵妖艳的红色花朵，神色忧思。 “妖姬寻芳，姿容绝色，求爱未果，伤及断肠，化身为池，永绝熔涧。”离沅一字一句，仿佛伤及肺腑，说来竟添上了一抹别样凄楚。 泞桑低头，紧紧握住离沅的左手，不发一言。 离沅垂了垂眼眉，莫名感伤的看着那烈焰中仿佛以火为舞的妖姬花，有感而发道:“我们神界有一池，名唤断念，与这寻芳之用，有异曲同工之妙，断情绝爱，忘情了尘。” 泞桑眼皮猛的一跳，郑重的直视向离沅的眼睛，掷地有声:“我绝不会让你断尘忘念。” “哼，”闻言，离沅笑意盈盈直视向泞桑的眸子，亮晶晶的眼中满是好奇:“那你们呢？你们魔界的传言甚少，但同为三大古界，我可不信未曾传流一些稀奇事迹。” “封心。”泞桑的语气带着一些莫名的凝重，随及，在离沅好奇的目光下笑了笑，轻柔解释道:“不过是魔族的一门禁术，不到迫不得已是不会使用的，但是你放心，我既能保证你不断念，便亦能保证自己不封心！” “啊~”离沅古灵精怪的嘟了嘟嘴，神色分明带着迟疑却被笑意填满，“这里就是青玄族的外围族地，再往前些应当便是妖族的驻守境地，这四周空房极多，我们不妨先停留些两日，待金莲会和后，先好好制定一番计划，以确保万无一失，在打进妖族内部也不迟。” “好！”泞桑无奈的笑了笑，“依你！” —— “这里是什么地方啊？我们是进了妖的老巢了嘛？怎么这四周黑漆漆的，感觉怪阴冷的，小莲花，” “闭嘴。”却不妨，金莲一个不耐烦的冷喝直接将唐愿求助的目光逼了回去。 这见这玩意儿第一面的时候不是感觉挺能的嘛，怎么真实面目这么垃圾，明明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怎么这絮絮叨叨絮絮叨叨跟个小老太婆似的！自己当时为什么要带这么一个玩意儿受累，真是，活该找罪受！也不知道阿沅她们现在到哪儿了，真是，啊~拖后腿的家伙。金莲越想越气，越想越烦，最后，成功把自己气的火冒三丈，连带着回头扯向唐愿胳膊的手都带着一股子怒气冲冲的拖拽劲儿。 身后，莫名被怒气冲冲拖着走的唐愿瞪大着眼睛，神情紧张的又看着四周，又看着金莲，生怕前面那好像有些不太受控制的金莲一个巴掌呼过来，那自己得多冤啊！ 丝丝缕缕的清脆笛音悠扬传来，带着不可抗拒的哀伤，极速蔓延整个树林中。 黑暗中，金莲猛的蹙紧眉头，心叫不好，一个回身，双手就捂住了唐愿的双耳，在唐愿有些茫然无措的挣扎中，金莲气急败坏的俯到唐愿耳边，带着不容反抗的轻喝:“安分点！” 酥麻的感觉顿时电击着唐愿全身，热血沸腾的倒流感令唐愿全身蒸发了起来，那一刻，本是挣扎的唐愿呆若木鸡的立在原地，愣愣感受着身前金莲那平稳的呼吸。 “我说小捉妖师，”耳边，传来金莲轻缓的语气:“你可不要在这关键时刻掉链子啊，身体不行你早告诉我嘛，这个时候发烧可是会要你命的！”见唐愿木讷的点头，金莲恨铁不成钢的剐了唐愿一眼，语气幽幽道:“守好你自己的心，别被迷惑的一干二净，到时候还要我劳心费神。”见唐愿仍是木讷点头，金莲气的一脚朝唐愿小腿上飞去，不重不轻的力度使得唐愿一个激灵，纯澈的神色茫然的盯着金莲。 “你听到没有！”耳边，是金莲气的跳脚的语气。 “嗯嗯嗯！”唐愿忙不迭的点着头，满脸都绽放着我有在认真听的着急劲儿。 感受着虚空中不断渗透而入的虚冷之感，金莲无可奈何的虚叹了一口气:唉！跟凡人沟通，真是……太累了！” “嘶，嘶，”感受着自己的脚一层一层被冰冷包裹，唐愿低头看去，差点没惊叫出来。 只见密密麻麻的小蛇不断涌向唐愿的腿脚，一层一层缓缓缠绕，仿佛是要将唐愿缠成一个木乃伊似的。 “别怕，这只是幻觉！”眼皮上，传来金莲手心温热的温度，唐愿颤抖着嘴皮，手心满是冷汗，双手有些无措的紧紧抓住身前人的袖子，仿佛那是他最后的依靠。 “幻境随心，心动境动，你试着想象，这里，是一片你心中最向往的地方，那里，有你向往的人，向往的事，一点一点，将自己脑海中的模样构建出来……”耳边，是金莲的轻声呢喃。 向往的地方，唐愿轻轻的闭上眼睛，紧张的心情一点一点放松下来……一丝丝温暖的感觉席卷全身，柔和的暖阳下，一大片一望无际绿幽幽的草坪中央，一树随风飘荡的柳条，一身金黄长裙躺在柳树下的草地上熟睡的少女…… 冰冷的芯子不断舒展着，红而黑的眼睛不带温度的注视着金莲，唐愿脚边的小蛇已尽数褪去，在俩人金色的屏障前左右晃动着，仿佛在等着一旦屏障松动，便伺机而入。浑身黑菱的大蛇盘旋在好十几棵大树上，小小的眼睛冰冷的注视着陌生的俩人，硕大的头颅轻轻晃动着，一张嘴，腥臭的獠牙令金莲忍不住皱紧了眉，合着那断魂桥站着的那一群人，都是上赶着排队来给这畜生送人头来了！ “嘶~”那大蛇一扇尾，树木横飞，尘土飞扬，似乎是在恼怒为何进来了两个修仙的人。 “哼，难怪啊！”金莲冷冷一笑，难怪那断魂桥的傻子一个二个紧敢着来送死，原来是一条快要化形的蛇，正苦着筹灵气呢！ “嘶~”那大蛇浑身白光骤起，硬生生照亮了整个树林。 “小黑蛇，你这道法修的，可不配化形啊！”金莲嘲弄笑着，左手轻轻一个翻转，身前，一朵金光灿灿的莲花迅速化为了一条金光闪闪的长鞭，“今天算你运气好，遇着了你姑奶奶我，我就当着一颗好心，帮你回炉重造一番。” “嘶~”那大蛇眼中满是不屑，鄙夷的一尾巴扫来，与金莲那挥舞的鞭子相撞，然而，想象的血rou横飞却并未实现，反观自己尾巴，却是皮开rou绽。大蛇嘶嘶不断吐着芯子，摇晃着的脑袋中，小小的眼睛中充斥着大大的疑惑。 然而，还不等那大蛇思考，金莲的鞭子以行至脑门前，那大蛇一个灵巧的走位，还好还好，脑子没爆，就是感觉腰要断了。 “你这小蛇还挺聪明啊，都会躲鞭子了啊！”金莲故作惊异一笑，夸赞的笑意中，却还了那大蛇先前满满的鄙夷之色。 “本来呢，我是想直接了结你的，不过思及片刻，觉得自己好歹是个……对吧，不能这么血腥暴力，又突然想到先前有一只秃鸟在林子里跟我玩的游戏，突然觉得，你看，此情此景，我也蛮想体验体验那秃鸟的乐趣了！” 于是乎，一人一蛇就在林子里不断横飞着，那大蛇扭曲着它那滚圆的身躯，不断东倒西歪。金莲驾气在大蛇头顶笑的肆意，一鞭子下去，只见那大蛇一个弯腰护住脑袋，好家伙，结结实实的一鞭子又给废在了腰上，人家腰好皮厚，这小黑蛇，不愧是开了灵智的小妖。 “嘶~嘶~”那大蛇边闪着，边不断仰头望天求饶，小小的眼睛里是疼痛的热泪，腰好但架不住疼啊，那是rou啊！ “说说吧，吃了多少人了？”两人不知闹腾了多久，翻飞到了一片静谧的湖边。金莲居高临下的俯视着神色哀戚的大蛇，语气带着冰冷的质问。 那大蛇晃了晃脑袋。眼睛满是委屈。 金莲抬鞭，作势要打。 大蛇一个闪身，学聪明了，不用腰了，用尾巴了！ “三，二，” 还不等金莲的“一”落下，大蛇一个箭尾，也不顾身躯的抽痛，闪速指向湖面。 金莲寻着源头望去，只见平静如镜面的水底，却呈漩涡状，不断翻腾着，好似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要破水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