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禁制
“好！”如朗冷冷一笑。右手一挥，分影被丢入半空，刹那间，数十把分影错落有致的排列开来。“既如此，小神女可要当心。”话毕，分影遁入空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台底下，众人的呼吸不自觉的紧张了起来。清洛半虚着眼睛，看向圆台左侧处变不惊的离沅，狠狠蹙下眉头，分影神出鬼没，剑剑致命，她到底哪里来的底气？ 底气？离沅扬唇，自然是没有。不过只是离沅突发奇想，想着看看这避尘能有多大的作用而已。若说真要硬抗，也不是不行，不过也就是身上挂些彩而已，又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本以为阿桑给的只是一颗长得好看的，没想到，不仅好看，还有用！不愧是阿桑啊，事事细心！离沅左手握住避尘，甜甜一笑。 完了完了完了，又犯傻了又犯傻了！这傻子指定又想着她那痴汉去了！真是疯子啊，这么性命攸关的时刻，啊真是要疯了。此刻的金莲快要炸了，坐立难安。神色焦急的恨不得给离沅一盆子冷水淋下去，好让那傻子清醒过来。 颈间的避尘越来越烫，都让离沅产生了一种火烧的错觉。有风，离沅发丝微动。“嗡”避尘突然发出五彩奇光，包裹住了离沅全身，虚空中，数十把分影凭空出现，却仿佛定住了般，一动不动。 离沅微张了张嘴，满是惊讶。想不到这避尘，竟有如此强悍的作用。离沅抬袖，银光一挥，数十把分影猛然爆开，法力四散。 圆台右侧，如朗不可思议的被反噬之力翻飞，风云漫天，散落的法力宛若星星光点。如朗想站起，却无力瘫下，一缕鲜血自如朗嘴角流下。两位仙侍迅速上前，小心扶起如朗，如朗抬头，脸色泛着苍白，额间的梅星光点渐弱，却还是强撑着身体对离沅行了一礼:“神女之威，是下官先前高傲了！” 离沅淡淡一笑，“如朗神君实力超群，此话严重了！” …… 看着神君中最后一人，离沅稳了稳有些散乱的仙力，避尘里的光晕微微旋转着，一股股暖暖的气流蔓延四肢百骸，离沅长呼出一口气，看着那位蓝色长衫的白胡子老神君飘然上台，离沅神色一凛。右手一张，落玄悄然落入手中。银色的光晕淡淡缠绕在剑鞘上，掩住了剑里的肃杀之气。平平无奇好似凡铁。只不过是镶上了好看的皮囊。 见离沅终于是拿出了自己的随身剑落玄，老神君淡淡一笑，抚了抚颔下的白胡子，眯眼笑道:“小神君长大了，我这胡子，怕是也没人敢在来拔喽！” “六道爷爷！”见此人言，离沅终于是恭恭敬敬行了端端正正的一礼。 “好，为你负责，爷爷可不会手下留情。”六道放下手，周身的气息变得开始玄奥起来。 “请六道爷爷赐教。”离沅躬身，却并未拔剑。 六道缓缓颔首，左手一张，一只长弓浮于手上，“小神女，老朽只出一招。若败，便是神女赢;若胜，便是小神女输。” 离沅并未应答，但周身神力大盛，已表明意思。 六道拉弓，白蓝色的弓箭上，随着弓弦越开越大，本空无一物的弓弦上，凭空多出一只泛着异色蓝光的箭羽来。 “轮回一箭，中之，则魂飞魄散。小神女，慎重。”话毕箭出，箭羽破空而来，携起一股玄奥的天地法则之力，朝着离沅疾驰而去。 离沅旋身，将剑柄抵在胸前，左手掌剑，做拔剑之姿。半空中，垂落的避尘发出微弱幽光，散融进包裹离沅的银光里，两法相撞，蓝银相抵，恍若隔世。 还不等及众人眨眼，箭羽突然溃散成浮烟，大片蓝色烟雾消散在天地间。离沅飘然落地，未伤及分毫，看模样，好似游刃有余。 六道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不过还是心悦诚服的一鞠躬道:“神女法术高超，是下官不及了。” 离沅神色怪异的握紧胸前的避尘，本来她是想出剑的，玄轮箭羽，若非以落玄神威压制，是全然不可能全身而退的，而自己还未出落玄，避尘却先卸下了玄轮箭羽大部分神力，自己才能一掌瞬间破散轮回之威，只是……避尘这么厉害，阿桑定然是费了许多心力，也不知道阿桑现在怎么样了？如此神器，于他自己可有损害？ 高台之上，汐芸的眼眸中浮现出少有的赞赏。 侧下，金莲眼中神采奕奕，好阿沅，本以为要来一番惊天动地呢，结果悄无声息。 一侧，曲音眉目微颤，看向神尊那抹少有的赞赏，眼中神色莫名。 众下四座，在座之人无不惊艳。要知道，那可是玄轮箭羽！是六道神君的成名绝技，威扬四海，每出一箭，哪一处不是昏天暗地，而今竟被如此轻而易举的化解了…… “众位，可还有疑义？”高台上，汐芸轻语，却彻响九霄。 “请神尊礼~”众人起身，齐齐拜下。 “离沅，”汐芸缓缓起身，眼中的淡漠陡然变得凌厉:“我只出一剑，倘若你接的下，便行冠礼！” 汐芸抬手，一玉剑在半空中闪现，此剑浑身白玉，剑身缠绕雷霆丝缕。玉剑一出，天地色变。 离沅将手中的剑紧紧握了握，横剑抬手，剑鞘脱身，天地嗡鸣。 玉剑架着金银的玄法，腾飞而来，直刺向离沅胸口。威势之大，所过之处，云层炸裂，乱石横飞。 感受到滔天威压，金莲惊的从玉椅上猛的站了起来，气流的爆破声犹在耳侧，金莲咂着嘴，委实吓得不轻:神尊诶，阿沅好歹是您的亲生女儿吧，不说放水，但也不用下杀手吧！ 剑意凶猛，离沅一咬牙，躲是躲不及的！那就只能硬碰硬了！落玄剑尖一挑，宛若长虹，以破开苍穹之姿，直迎玉剑，就好似当年的黑崖峰，幼时落玄与时雨的第一次会剑。 两剑相抵，杂乱的气流横飞，翻飞了圆台两侧的玉桌玉椅，巨大的震颤压的众神君纷纷凝法护住心脉位置，尽管如此，脸色也是苍白如纸，怕是还是在无形中损伤了心脉。而最惨的，莫过于那些前来服侍的低阶仙侍了，此刻早已趴扶在地上，七窍流血，奄奄一息。 见此，金莲左手宛若拈花，朝那些仙侍微微一点，金光伴随着一片莲花，抵达圆台时，金色的莲花突然分裂成数十来瓣金色莲花瓣，同时飞向不同位置的各处仙侍，快要落下之时，消散成了一股柔和的金色光晕，将奄奄一息的仙侍全身包裹了起来。 彼时，圆台已经龟裂成细小的纹理状，金银两光四散，气浪横飞。金莲脸色焦急的咬了咬唇:阿沅不会吃不消吧？ 半空之上，气浪猛的爆开。俩人各自退回原来的位置。“铛”落玄落地的声音清晰可见。离沅左手一挥，落玄消失在圆台之上。左手微微抬起，柔和的银光敷上微微颤抖的右手，离沅的脸色泛着点点苍白。眼神中，却是满满的倔强，抬头看向脸色淡漠的汐芸，有些生硬道:“母亲觉得如何？” “行冠礼。”汐芸长袖一摆，兀自坐回位置上。语气有些松和道。 “请神冠！”曲音起身，语气清朗。 两排仙娥缓缓从云梯行来，为首一人头颅微微低垂，双手托着的白玉脂架上，放着一个白玉桂冠。一行人行至离沅侧边，为首那人俯身，其余人等皆行拜礼。 汐芸缓缓走下高台来，拿过神冠，走到离沅面前。 离沅眸子微沉。头微微低了低。 汐芸抬手，郑重的将神冠戴好在离沅头上。刹那间，天地五彩，金光大盛。 “恭迎神女~”/“咚”随着神鸣钟的沉闷自响，除汐芸外，众人皆行跪拜之礼。 在汐芸点头的示意下，离沅转身，面对纷纷俯身在圆台之下各神君，朗声道:“众神君有礼了！归座吧！” “谢神女~”各神君齐呼，各自落座。 “请神禁~”待汐芸回到主位上时，曲音再次开口道。 方才送神冠的那名女子再次起身，右手翻手一伸，一本折子悬空浮现。 曲音亦是翻手一伸，折子就宛如长了眼睛似的，径直飞到曲音的手心中。拿到那金光银体的折子，曲音回头，眼神征询的看向汐芸，见汐芸点头，这才翻开折子，朗声念道: “神君有礼，神女有令。禁其一:凡事以天下苍生为重，不可随性而为。” “禁其二:凡为神女者，需断情绝爱，不得随心而为。” “禁其……” “等等！”本神色黯淡的离沅一听到神禁二的要求，眸子里顿时恢复了神采，急匆匆的打断了曲音要继续的宣告。 高台左侧，金莲猛的一闭眼，完了完了，又要开始了！ “何事？”被离沅莫名打断告礼的曲音语气透着不耐。 “为神女就为神女，何需还要断情绝爱，倘若日后为了延绵子嗣，随随便便被指婚于谁谁谁，可会顾及我的感受，我高不高兴，我愿不愿意？” “我……”面对离沅这一质问，曲音一噎，眼神震惊的看着离沅。 “为神者，须以天下苍生为己任，若只顾你高兴了，天下苍生又怎能安定？”汐芸语气淡漠，神色平平。 “那母亲高兴了，苍生高兴了，天下就能保证一定能够安定了嘛？就如母亲般，自我出生，就从未见过父亲，神界各处，就连一丝有关父亲的痕迹也没有，我连我自身另一半血脉都不清楚，问谁焉不知。那试问母亲，尽管如此，天下可安定？” “离沅！”面对离沅这毫无顾忌的发问，汐芸语气陡然一变。 “母亲，情念是情念，安定是安定，明明两不误的东西，何故混为一谈？明明是这神禁不该如此，母亲又何故要对我发火？若母亲觉得我不配做这个神女，大可以收回成命，而我也照样会对天下苍生负责，不会为神界佛了脸面。”离沅语气笃定，满脸认真。 “……好，便依你！”隔时良久，汐芸才缓缓道。 离沅眸子一亮，躬身道:“谢母亲。” “母神，”听汐芸此言，曲音倒是吃了一惊，回过头，心中狂跳，脸上却还是保持着得体的询问。 “依她。”汐芸淡淡的看向曲音道。 “可……” 不等曲音说完，汐芸便抬袖一佛，神禁二的禁制便化为了一片金雾，消散于天地之间。 曲音眸子一颤，暗暗紧了紧拿着神禁的双手，回头继续清声道:“禁其……二，三界安定之举，将与神尊同定，为神女者，不得有违逆之举，不得有反叛之心。” “禁其三，稳心重德，不得私入神族禁地，不得……” “……” 面对曲音的滔滔不绝，离沅抬手掩住脸面，深深打了个呵欠。 “这是神令，可自由出入族中各地。”汐芸一佛手，一块雕刻繁杂而又玄奥的玉牌飞到离沅面前。 离沅眨了眨眼睛，神色怪异的接过玉令，母亲此举的意思，难道也包括禁地？ “如今妖族动荡，内部四分五裂，此次检礼，便由你前去探访。” “不是下界嘛？”离沅抬眸。 “下界一事，暂且搁置一边。” “哦。” “不过探访妖族之前，你先由神族神女之名，拜访一趟魔族。” 离沅眸子一亮，使劲压住不断想着上扬的唇角，问向汐芸:“为何要去拜访魔族？” “明日是魔族的封行之日，借着这次由头，你也好去看看，你的骄傲到底能傲多久！” “哦！”离沅抿了抿唇，低头之际，脸上，是掩藏不住的欣喜。明日……阿桑。 高台之上，看着低头不语的离沅，金莲眨了眨眼睛，神尊呐，也不是想要瞒你，只要阿沅有她的阿桑在，那不可就是能一直傲下去，想傲多久就傲多久！ “冠礼已成，散礼吧。”汐芸起身，脚底玄云聚拢，踩云而起，途经离沅上方时，汐芸神色淡淡看了眼离沅胸前微光闪烁的避尘，眸子微动。 “金莲金莲，”离沅朝高台上的金莲欢快一招手。 “诶知道了知道了~”金莲没好气的飞下圆台。 “阿沅。”俩人刚准备走，曲音便从身后叫住二人。 俩人回身，目光皆是平淡中透着不耐，不耐中又透着询问。 “阿沅，我就想问问，你颈间的这配饰是从何处寻来的啊？我看这珠子属实喜欢的打紧，不知能否方便借我看看？”曲音嘴角噙笑，轻声询问道。 “珠子啊，”离沅拿起胸前的避尘，见曲音眼神追随，扯了扯嘴皮子微微一笑，“不方便！”话罢转身，在曲音僵硬的笑意下，同金莲渐渐隐没在云梯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