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风起 第一话 未知
茶楼上一位老者正提着一种闻所未闻的乐器,名为奚琴①。 这是他早年游历天下,偶然间从北方的某个部落中发现。回到国土后,便开始了他漫长的说书生涯。 此人,名为韩秀崖,自号:游方子。 “今日要跟大家说一段故事……”,他对着周旁的听众微微一笑,抚了抚那撇山羊白胡子后,开始了这段漫长且短暂的故事:“观天地,分阴阳,始于混沌。这个故事还得从则天大圣皇后说起,话说那段时间曾发生了一段故事。” 说到此处,拂袖舞云霄间,那奚琴便在他一双老手之下,拉奏得如行云流水,初闻其声幽怨,哀愁,声声入人心弦,好似也在告诉着在场的人,这是一段凄美的故事。 话说那时的帝都在洛阳,被称为神都。 而这一切皆因民间传言,女主武王。后经李淳风推算,果真如此。 似乎冥冥之中自有天定,如一代明君唐太宗也难以阻挡这一场劫难。可相对于李氏天下而言,是福还是祸,谁又敢轻易断言呢? 毕竟当今的天下都经历过那段被某些李氏皇族称之黑暗史,若说武则天行政却也有她的独特之处,轻徭薄赋,提拔人才,无关门第之见,任人唯才。 倒也让她创造出了一代辉煌史,可也因女子执政,毕竟有些敌不过男子,战争乱世,也是干出一些屈尊求和之事来。 “这等大逆不道之言,你怎敢说出口呢?”,有位好心人附身向前在游方子的耳旁轻声道:“还请先生谨言慎行啊!” 游方子倒也微微一笑,脸上一片风淡云轻,摆手道:“无碍,当今皇帝岂是这等昏庸之辈呢?” 那人见游方子不理会,心中也是升起了一股好心当驴肝肺的感觉来,可心下又细想,倒也认同了游方子的话。 若说唐太宗开创贞观之治的盛世,那么当今这位皇帝便是将这盛世推向顶点。开元盛世,可谓是空前的繁荣昌盛,四方皆奉大唐为天朝,纷纷来拜访。 其中当属东渡僧人,鉴真,更是被人广为知晓,当然这都是后话,且听游方子慢慢说来。 游方子此时说书至此,顿时又来了别的兴致,这也跟他这人喜怒无常有关系。 他抚了抚这山羊白胡子,而后便对这‘女子称帝’之事简单的叙述一下,若非无意,却也是有意为之。 这时他手中的奚琴,琴声不减,也如他想要说的故事一般,秋风悲凉扇芭蕉,总是多情人被误。 早在一百年多前的那个旧朝代,北魏孝明帝武泰元年就有这么一位被谎称为男子的皇女继位称帝。 事出也有因,由于孝明帝的暴崩,当时的皇太后胡氏为稳时局,这还在襁褓中的婴儿也就理所当然的被推上了龙椅的位置,她哪会知道即位当天就被废黜了。 这也是一百多年前的旧事了,孰真孰假,谁能道明呢? 不过,还有这么一位女皇帝倒是发生在唐高宗时期,也就是武则天的丈夫。 那是几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当时有一名浙江女子,名为陈硕真。 清溪山本是物产丰富之地,可奈何那一年遇上了百年不遇的洪灾,朝廷不但不开仓赈粮,还照样征收各种赋税,导致民不聊生,卖儿鬻女,流离失舍,饿殍载道。 自幼就父母双亡的陈硕真跟着meimei相依为命,兴得乡邻收养,才这么苟活且活着。可眼下,当她看见曾帮助过自己的乡亲们正受苦难,便偷开粮仓救人,却也因为如此被家主知晓,被毒打了一顿。 众人见她可怜,便将她救了出来。 经此一事,陈硕真便开始思考了起来,这朝廷不要咱,咱干嘛不推翻朝政呢? 于是乎便有了她是神人传世,又受太上老君的神谕要羽化成仙了,在然后更是有传出了她入世救人流言。 要不怎么说这鬼神之论向来是帝王最喜的政治手段呢? 世人皆愚昧,未能开天启。 这等鬼神莫欺之事被她运用得恰到好处,却也有败笔之处。 可往往是因欲望的缘故,她忘了一件重要的事便要借着这股风的趋势自立为帝,号:文佳皇帝。 还真别说,真让陈硕真带着2000名散兵攻克了睦州②,可最后也在永徽四年十一月被扬州刺史房仁裕和鹜州③刺史崔义玄所俘获。 要不怎么说散兵呢?何以训练有素的军队想比拟呢?这也是这位起义的民间女帝生涯也终于此的原因所在,大局未看透,偏要行偷天换日之鬼道,终是落得一个死,这就是她的败笔之处。 然而这中间还有一段小插曲,那便是当时的武媚娘与她曾在感业寺有过一段亲密无间的姐妹之情。 也因这一段姐妹之情,陈硕真曾密信给武昭仪,奈何武昭仪何许人也?岂是她这等人物所能及的? 武则天选择置之不理,也意味着注她们的姐妹情缘已尽。 任在睦州受刑的陈硕真如何责怪于武则天的‘不义’,这结局依旧是一个惨烈。 话虽如此,反之若武则天当时出手相助,最后的下场也是一场惨败。 “你想说什么呢?”,这时有一位贵公子抚扇问游方子。 游方子不语,只是将手中的奚琴拉得更加猛,却又刚中带柔,犹如疾风暴走席卷天地,气势磅礴,却又急转而下,手中的奚琴戛然而止。 “这位公子,这两段故事你觉得如何呢?”,游方子早就注意到了那位坐在窗前旁的富家公子了,观其气质与那一身华丽的衣着,兴许是什么王公贵族?心想至此,他才回了刚才那位好心之人的话,想来,先前的那番话也是在给自己留后手。 那位贵公子听后,倒也是随性地给自己倒了杯酒水后,也不去回游方子的话。 若说这两段故事有什么联系的话,游方子知晓,这位贵公子更是知晓,恰恰是经他之手所成,而这人,便是楚云,这一段稀奇古怪的故事便是在说着他这么一位开天辟地以来的第一人。 而游方子当然知晓这位贵公子定是猜得八九不离十了,虽说不知其人,但也能从这位公子的眼神中的那一抹精光,推断得出这人惹不起,且很有可能还会是修真人士。 要说这王公贵族的生活是极其奢华,享受了荣华富贵,断然也离不开这生老病死,自然而然寻仙问道之辈也就多了,尤其是这些个王孙贵族。 当然话说回来,游方子也只是知道武则天经陈硕真一事之后,便起了夺位之心。这武则天何许人也,他比谁都清楚。 当然游方子跟武则天的恩恩怨怨,我们且后文慢慢道来。 而这游方子见此,呵呵一笑道:“书归正传,我们的故事要往后推了那么几年,那是大足元年的事情了。” 游方子手中奚琴也开始拉奏了起来,氛围是一片宁静,尽管众人听得云雾里,但是也对这个故事起了兴趣,且不说游方子这些年来在此所说的那些稀奇古怪之事影响在前,单说这武则天的事情,是个人,他都会有八卦的闲心,却又装作事不关己的模样。 楚云自然是知道游方子这是在说自己的故事,脑海中也是不由得浮现起了这段离奇的故事。 那一年,武则天并未按照以往的惯例施行‘大赦天下’之举,皆因一诡异的星象的出现,连钦天监都看不明白这一混沌星象。 “怎么可能?怎么所有的星宿都……离位?” 如此诡异的星象,身为臣子怎敢怠慢,他马不停蹄地便往皇宫赶去告知武则天。 听闻此事的武则天也是泛起了嘀咕,且不说她先前做了一场噩梦,这梦里有一位似曾相识的人要归来,并将掀起风云,大有改朝换代的趋势。 现如今又听闻钦天监今日说出这等星象,她有些局促不安:“星宿离位……”,武则天抚了抚龙袍开始在大殿上走了起来。 要说这短暂的期间内,可谓是吧钦天监给吓得浑身大颤,谁敢惹这一位女皇呢? 可还没等他问武则天如何看待这件事情,武则天便叹息道:“自朕继位以来,四海升平,朕已尽力维护这江山了。” “钦天监,年号……大足……可妥当!” 这话问得这钦天监也是一愣一愣的,慌神许久才跪地道:“诺!” “退下吧!”,武则天抚了抚龙袍朝内殿走了去,独留钦天监一人傻愣在原地。 他在心里嘀咕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他当然不明白武则天的心思了,他也不敢去揣测,就算猜出来也要当糊涂人办明白人的事情。 这星宿离位的事情断然是不能让世人知道的,所以他回到观星台后便将这星象的草书也焚毁了。 可他哪曾想到的是就在他马不停蹄地赶往皇宫的这段时间内,远在千山万水外的某一处荒山中一处巨大坑洞中正躺着那么一个人,而这人也是一身奇装怪服,与他人迥异。 且不说他服装的质地,就论这么一头短发,他就该被处于极刑了。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岂可肆意修剪。 这等不孝之举,在儒风的影响之下,是不容许存在的,除非他是方外之人,莫不是这人是方外之人? 显然不是,这人正是楚云。 经历人间大劫自遥远的未来而来,全与那一场惊天动地,泣鬼神的战争有关。最后被打得惨败的楚云,眼看着所有的人因为他而死,他最后也只能选择听从那人的话进入了那扇混沌之门,只是他不曾料想到的是他来到武周时期。 现在躺在地上的楚云,只觉得此刻脑的袋生疼得很,浑身的骨架稍微一动也是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疼得他龇牙咧嘴:“这是……哪里啊?” 就在他说话间,天边也传来一道光芒正是朝着他飞了过来,楚云自然是能感觉得到:“好强大的气……这……” 这道光芒转瞬间就来到了他的跟前,光芒散去之后,赫然看见一位道骨仙风的老者正手持拂尘俯视于他,微笑间更是容不得楚云多问,便一道光芒将楚云包裹了起来,飘然向远方飘去。 楚云自知抵抗无效也就听之任之了,毕竟刚大战过后,实在是没有过多的力气再去反抗了。再者他能察觉得出来这人没有恶意,单凭这人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是祥和之象,便可肯定这人绝非是坏人。 可楚云哪里会知晓这人会是瀛洲仙门山的掌门,道一掌门呢? 再等楚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的事情了,他此时正躺在了一张床上。 当他睁开了眼睛,看着这房屋中这古色古香的摆设后,不由得叫苦:“全特么不带这么开我的玩笑的啊!还真是……古代啊!” 现在楚云想起了那人的话,说他会去往古代替他寻回一样东西便可以饶了众生的性命。 当时楚云还质问他的实力明明这里强悍,为何自己不去? 可那人却也回了他一句,去或者不去,这些人的性命都在你的决定之间。 迫于威胁,楚云也只好咬咬牙进了那混沌之门,只是现在从眼前的情况来看,显然那人所说并无虚假。 只是让自己寻找一样东西,却不告诉自己,这倒是苦了自己了。 也在楚云抱怨间,那扇木门被轻轻地推开,正是道一掌门,见手持拂尘走了进来。 楚云也是赶紧扭过头来,定睛一看,忽的想起了昨晚的事情来,腾地从床上跳了起来,可当下又是一个脚下不稳,砰的一声就摔倒下来,直接来了个五体投地式跪拜仪式。 这一摔,也是疼得他直骂道:“不带这么玩我的啊!” “小兄弟还是再修养些天,若有事的话,可差门下的弟子便是。” 道一掌门说完便想离开,楚云哪曾会放过这一问究竟的机会呢?当下就催动了真气,恍惚间他就拦在道一掌门的身前:“话,先问清,我可不喜欢等。” 而这道一掌门似乎也早就察觉到眼前这人有一身不俗的修为,当下也是起了试探之心,可这试探之心还存在着私心。 只见他身体轻灵一动,幻象残影,人已走出了老远。 楚云哎呀了一声,也是一动,愣是在一瞬间就又将道一掌门拦在了身前:“这位道长,我就想问……” 可这道一掌门也没等楚云问个究竟,就用手中的那一把拂尘轻轻一挥,一道气迎面就是朝着楚云跟前扑了过来,如猛龙过江,势不可挡。 可道一掌门断然没有想到的是,楚云只是轻轻地一拍手,‘啪’的一声脆响,这股气便消散于天地间。
“常言道事不过三,你……” 未等楚云说完,道一掌门便是用劲甩了甩手中的拂尘,愣是将拂尘甩得根根笔直坚挺起来,而后一缩成一把长一尺长的利刃,可外观却是一把拂尘无疑,只是上面附有气。 这古人在修行的时候,偶然间发现了自身拥有气得存在,而这气又与天地间的气息息相关。 在这浩浩荡荡的历史长河中,无数的先人在与妖怪的打斗中,渐渐被摸索出来,并加以修炼,而后才有了众多的修仙圣地。 其中当以昆仑山最为盛名,奈何那处绝非寻常之人所能去,那是通往天界的一座山,只有天界所选中之人方能去往此处。 而瀛洲,也不过是众多仙境中的一处罢了。 见道一掌门二话不说就跟自己抡起家伙来,楚云也正愁一股晦气没地方撒,右手成剑指,一道气凝聚而成后,便跟道一掌门厮打在了一起。 俩人可谓是打得昏天暗地,他俩每每交手一回,总能刮起一阵狂风来,吹得树横倒一片,当下就一片狼藉不堪。 只见,这时道一掌门一个身形幻灭,愣是凭空消失了。可楚云见状倒也不惊慌,反而嘴角露出一抹浅浅蔑笑。 眨眼间的功夫,楚云的身形也不见了。当二人再出现的时候,却是僵持在房屋之上。 事情是怎么一回事呢? 原来道一掌门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快得连眼睛都无法捕抓到就绕到了楚云的身后,下手也是快、准、狠,将手中的拂尘狠狠地朝楚云后背刺了过去。 这倘若被刺到,那定是贯穿出一个大窟窿来啊。 可奈何楚云是以气察觉,加之自己的速度也不俗,愣是在道一掌门的拂尘未到后背之际便闪到了道一掌门的左侧,二话不说抡起了剑指就是狠狠地朝道一身上劈了过去。 楚云心想,你都敢出歹手,我就不能吗? 恰恰也如楚云的性子,你若敢伤我或者我身旁的人,我定打得你魂飞魄散。 可道一掌门哪是吃素的呢? 楚云的剑气刚到,道一掌门也是礼尚往来地用手中的拂尘一甩,那本就笔挺的拂顿时恢复了原状,愣是以无风起浪之势抵消了楚云那股剑气。 二人眨眼间,各自都是察觉到彼此的气息不可以硬碰硬,便往后跳了开去。而后二人身上的气更是顿时暴涨,化作了一股洪流朝着对方就是涌了过去,‘砰’的一声巨响之后,这两股力量愣是相互抵消掉。 这一招刚斗完,下一招二人就又是你一拳,我一拳的朝对方抡了过去,拳拳生风,拳风所过之处也无不化为废墟,可二人却是谁也都碰不到对方。 久持之下的楚云,也是咬了咬牙,自知在这么斗下去的话,别说自己这身子骨还刚受过伤,只怕这里的一切都要化为虚有,这也是他一直没办法放开手的原因之一。 想到此处,楚云皱了皱眉头,以气化音入道一的心中:“你到底想干嘛?” “倘若你能接下我这一击,贫道就姑且告诉你!” 说罢间,二人心很是有默契地运气提神起来,二人的身体顿时也被一股自身所散发出来的强大气流缠绕在周身并形成一个庞大的气流体。这两股气互相碰撞间,二人的身体也是随之漂浮起来。 只是这两股非比寻常地气流体摩擦间,更是惹得大地为之颤抖,两股气体间不时有电光走石之景,煞是吓人。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先把时间往回推一推。 仙门山那些道士呢?莫不是都死了?当然不是! 有个别修为高的道士在楚云跟道一掌门二人开斗时所散发出来的气就察觉了到异样,连忙跑去找三位长老询问情况,只是没曾想到就是找不到这三位长老。 眼看着这仙门山都快要被拆了,也是搞得人心惶惶。 好在众弟子当中有人知晓此事,这才让他们各自都别往那处靠去,让他们尽早先行下山避避。于是乎,才有了浩浩荡荡的修真之人御剑飞行于海上的流言传出,经此一事,仙门山也是被世人所传颂。 只是那些迂腐的世人,哪知道他们这是逃难去的呢? 而那三位长老此时此刻也是拧着一把汗,强撑着在各处布下了结界汇集处,玄台。 只是让他们没曾想到的是这两人打起架来,愣是大有要把这瀛洲仙门山给摧毁掉的趋势在啊! “他俩还有完没完啊?”,非三长老鼓着大肚子破口大骂道,在他的心里也是急得上蹿下跳的:“还能不能消停会儿啊!” “只怕他俩不斗个天昏地暗是不会罢手的。”,疯子六长老抬眼看了一眼那浑身瘦骨如柴可却有一个女人怀孕了才有的大肚子的非三,艰难地回答道。 非三抬头看了一眼这天际,愣是被吓出了一身冷汗来,只见天空的云层都裂开了缝隙,仿佛天破了一个大洞:“我滴个亲娘啊!这还有完没完啊!” 说罢间,他也是忍不住看了一眼那位美若天仙的女道长,笑道:“小师妹莫怕啊!等会儿掌门师兄肯定能将那小畜生拿下来的。” 非三口中的小师妹,便是玄静长老。 这位玄静长老来头可不小,乃是来自一处叫作波斯的国土,偶然间修云真人云游之时从海寇手中救出并收为徒弟,带回了仙门山。 只是这女子的到来,却也惹得仙门山发生了一起不为人知的丑闻,暂且不表。 疯子六是六位师兄弟当中最小的那一位,对于比自己早进来一年的玄静师姐也是钦慕不已,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人家的心中只有二师兄一人,并无他人。 在疯子六听到非三这厮又在跟玄静师姐献殷情时,忍不住‘呸’了一声:“若动起真格来,只怕道一掌门也不是他的对手!” ①奚琴:二胡。 ②睦州:隋仁寿三年(603),以新安故城置睦州,治新安县(今杭州淳安)。 ③婺州:金华古称。隋置婺(wù)州,治金华。朱元璋改宁越府,不久改金华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