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一个大坑
午后的树林，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间穿洒而过，留下点点斑影。 一番自我挣扎以后，陈韬终于选择了面对这一切，当他的手碰到那把枪的时候，心里仿佛有一块巨石重重的摔落而下。 在那一刹那，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现在的他，就站在这块巨石之上，眺望着那座近在眼前却又无法触碰的围城。 龙叔见陈韬终于是下了决定，欣喜之余，也是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陈韬内心挣扎的时候，他的心里也同样的不平静。这个孩子，现在是陈家最大的希望，虽然说，他的心里有那么一点不想让他承担这一切的慈软，但他心里更多的是期盼。 陈家，包括整个灵盟，都到了最关键的时候，一旦陈韬放弃，陈家，李家，乃至灵盟中陈家这一阵营几代人的努力都将白费，他们输不起。好在，这个孩子终究没有让自己失望。 龙叔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陈韬，伸出手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想告诉这个坚强的孩子，不用怕，你不是一个人。 陈韬又何尝不明白龙叔的心意。他微微一笑，抬手在龙叔的手背上拍了拍。很多时候，话并不需要直直白白的说出来，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把你想要表达的东西都告诉对方。 陈韬轻呼一口气，缓和了一下刚才的情绪，顺手想把枪给拿起来，不料入手却是一沉，差点没拿稳。 “我去，还挺有分量。”陈韬嘀咕了一声。 “那是当然的啦，这个可是真枪，可不是小孩子手里的塑料玩具的啦！”张老板的那张大肥脸又凑了过来道：“这些东西可是我废了好大的力气才从黑市的渠道里弄过来的，花了我好多好多的钱啦！” 众人一脸不信的表情，陈韬拿了枪和子弹，龙叔伸手接过，一边教他怎么使用，一边检查枪和子弹的安全性。陈韬听的很认真，不过心里，他还是希望，下去之后这东西最好不要用的到，不，是这辈子都不要用这东西！ 这个黑箱子跟前面的几个有所不同，有三层。撤去第一层放枪和子弹的夹层，箱子第二层则放着一排匕首，这个东西陈韬还是算比较熟悉的，毕竟小时候也跟着爷爷学过点手脚，其中就有怎么使用匕首。 第三层，则是一些炸药，L管，以及冷焰火等。众人都收拾好了，各自检查了背包和装备数量，确认无误后，龙叔朝着浩子吆喝了一声，浩子和刘老汉向这边走来。 这个时候，陈韬算是明白了刚刚为什么龙叔王叔他们三个人会眉来眼去的，因为这一箱的装备不能被刘老汉看到，于是让浩子把他给引走了。 浩子的背包在山鬼手上，他的装备是山鬼帮他装的。陈韬注意到，山鬼给耗子装东西的时候并没有拿枪，这让他觉得有些奇怪，难道自己之前想的有些错了？还是有别的原因？ 等到浩子走近，山鬼把装备包丢给了李浩，浩子一把接过挎在肩膀上，陈韬则是凑到了浩子跟前，用胳膊肘顶了顶浩子的后腰，伸出手悄悄的比划了一个八字手势道:“哎哎哎，你怎么不用这个？” “哦，那个我用不着！”浩子瞟了一眼陈韬的手势，知道他在问什么，压了声音淡淡道。 “用不着？”陈韬心里纳闷：“这又是闹的哪一出啊？” 他想起之前给浩子提包的时候，里面沉甸甸的，脑袋一个激灵，心说:“难不成这小子自己手里有家伙？他什么时候有的啊？” 阿成大兵兄弟把几个大箱子又重新搬到了车上，把那块大黑帆布盖好，众人拿在手上，露在外面的，也只有些手电，杯子之类的东西。对好了手上的表针，休整检查完毕，便叫了刘老汉向大山的深处出发。 这几座大山的树林都是保存十分完好的原始丛林，林中长满了大大小小的植被，高低错落的松柏，奇怪的是还有不少柳树。树干上藤蔓缠绕，挂着厚厚的一层青苔。一路过来，满地的朽木枯枝和烂树叶，还有不计其数的松塔埋在树叶堆里。个头都不小，陈韬捡起一个个头大的比划了一下，能有一个成人胳膊的三分之二。 “想亲亲想得我手腕腕那个软，呀呼嘿！” “拿起个筷子我端不起个碗，呀儿哟。” “想亲亲想得我心花花花乱，呀呼嘿，呀呼嘿！” “煮饺子下了一锅山药蛋，呀儿哟，呀儿吆！” “头一回眊meimei你不那个在，呀呼嘿！” “你mama劈头打我两锅盖，呀儿哟！” “想亲亲想的我心花花乱，呀呼嘿，呀呼嘿！” “三天我没吃了一口口口饭米，呀儿吆，呀儿哟！” 刘老汉插着烟枪带头走在众人前面，自顾自的唱起了民谣，沧桑洪亮的嗓音中带着一丝农家老汉特有的尖锐，高昂嘹亮的歌声在这密林之中久久回荡，让人心头不由得一畅。 “茴子白卷心心十八那个层，呀呼嘿，呀呼嘿！” “妹子你爱不爱受苦那个人，呀儿呦，呀儿呦！” “茅庵庵房房土的炕炕，揽搭了个皮袄合那么合盖上！” “雪花花落地化成了那个水，至死呦也把meimei你那个随！” “咱二人相好一呀一对对，切草刀轧头不呀么不后悔！” “切草刀轧头不呀么不后悔！” 众人跟在刘老汉身后，一边听着民歌一边注意些周围树丛土木的变化和山地的起伏高低。 人既然来了，那就当做做样子，反正刘老汉也不知道真正的地质勘察是做什么，其实陈韬众人也不是很清楚，但是大体上也就那么些事情。他们所做的，不过是在看山探路，寻找合适的打洞位置罢了。 装备包的一侧插着折叠铲和水壶，，另一侧是洛阳铲和钢接管。每走一段路，龙叔都会招呼众人停下，拿着洛阳铲打进地下探土。 刘老汉看到众人手里的家伙，不由的咂嘴道：“哎呀，你们大专家大学生用的这是个甚东西哩？怎么滴个跟俺的羊铲子差球个不多哩！你们没事的时候也放羊？” “额……”陈韬脑袋上一阵黑线，正想着怎么给他解释，旁边的浩子道： “大爷，我们地质勘察挖土的，用咱们的大铁锹一伙子下去，斗大的一堆土，用不着那么多，我们就用个小铲子，铲铲挖挖从地底头掏出一点点土看看就可以了！” “哦！也是哈，这小铲子就是方便了们！要是俺放羊也用个大铁锹，那一锹子土下去俺的羊都要让俺砸死哩！”刘老汉从后腰上抽出了烟枪比划着说道。 “……” 陈韬一阵头大，心里无语到了极点，自顾自的走着，也懒得管浩子在那里瞎扯。 一路深入不知道走了多久，龙叔问刘老汉道：“老伯，这山里有没有什么地下土层裸露的地方，我们需要采集更多的数据。” “啥？你说的那是啥么东西？”刘老汉瞪着眼睛看着龙叔问道。 “额，就是有没有那种大坑或者大洞能看到地底下的土和石头的，越深越好，要多深有多深那种！”浩子凑过来道。 “昂……大土洞子啊，这个倒好像没有哩。”刘老汉挠着脑袋道， “不过，有一次俺的羊跑散了一只，俺去找羊的时候看到过一个大坑！下面好像还挺深哩！” “大坑？什么大坑？”龙叔眼睛一亮。 “就是一个大坑嘛！一圈下来有房子那么大一个大坑，多不多正不正的就在树林子一片草地里，一个没注意差点把俺掉下去！” “好端端的，怎么会有一个大坑呢？”龙叔眯着眼睛琢磨到。 “哎呀，这位老伯，你知道那个大坑是怎么来的吗？”张老板凑过来问道。 “嗯……这个嘛，俺也不清楚，不过听他们说，以前有人在这里挖过矿，后来挖塌了死了人，就不挖哩，俺觉得，那个洞，可能就是当年的那个矿洞口子！” 刘老汉抽了一口旱烟道。 “什么！难道是……”众人脸上划过一抹惊讶，随即互相看了一眼，都知道对方想到了什么。 “那，带我们去找那个大坑吧！”陈韬有些激动道。根据当地的传说，那个矿洞是直接连通到吃人谷的下面的，如果能找到那个矿洞，会节省不少的人力和资源，毕竟在这深山老林，装备得不到补充，食物和水都是有限的。在这里多耽误一天，就要多浪费一天的东西。 没想到，刘老汉却把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 “不不不不不，俺不去，俺不去！” “为啥不去啊？”见刘老汉居然是这个样子，山鬼不由得有些急，他本就是个狠人，做什么都很有效率，最见不得拖拉墨迹。 “那地方去不得，俺不去！”谁知这刘老汉吃了秤砣铁了心似的，双手往袖口一插，就地一蹲直摇头。 “哎，你……”山鬼见状，正要说什么，却见到龙叔对他摆了摆手，话说一半只好憋回去了。 “老伯啊，那个地方为啥就去不得啊？”龙叔笑着闻道。 见是龙叔在问，刘老汉站了起来道，“你们是不知道，那个矿洞它通到哪里！” “哎呀，不就是那个什么吃人谷的吗，有什么好怕的啦！”一旁的张老板说道。 “哎呀，你们都知道是通着吃人谷还让俺带你们去啊！不不不，俺不能去，不能去。”刘老汉摆手道。 “哪有什么吃人谷啊，那都是封建迷信，没什么怕的，要相信科学！”陈韬开口劝道。 “哎呀，你们外地人是不知道那吃人谷的鬼怪，那人进去了就出不来了，瘆人滴很哩！”刘老汉变着脸色道。 “这样吧，我们给你加钱，再加五十！”龙叔道。 “哎呀，俺滴大老板哪，这不是钱的事情啊，小命都要没的咯，哪里还管些个钱不钱的！”刘老汉道。 “嘿，这老头还真是倔哈，我这个暴脾气我就……”山鬼瞪眼道。 “哎呀，这个小兄弟，是真的去不得！俺也是为了你们着想，这村子八百年都不来一个外人，你们又是大学者大专家，那是国家的人才，那里头真的是太危险了，而且你看这天都快黑了哎，不行不行，要不得！” “放心吧老伯，我们不会有事的，这样吧，您带我们过去找着地方就行了，也不用跟着我们做什么，刚刚说好的加钱，一分不少照样加！”陈韬说道。 刘老汉看着众人，犹豫好半天，才叹了一口气道：“唉，行吧，不过你们去了那个地方，就在边边上看看就行了，人家都说吃人谷下面通着阴曹地府，生人是不能靠近的！” “那都是人传人传出来的，没有那么可怕，就辛苦您帮我们指个路，然后您的任务就圆满完成了，早结束早回家，羊还等着您放呢！” “行吧，那就走吧。”刘老汉一张嘴自然拗不过众人，只好叹息一声带路。 天色渐晚，林子里开始响起了各种各样的虫鸣声，停着倒也清脆悦耳。众人身上都涂了来时制作的驱虫药水，也不知道杨厉轩往里面加了什么东西，竟然能够改变蒜和姜那种独特的气味。虽然一开始的时候味道让人难以接受，但是时间长了倒也慢慢适应了。 越往树林深处，就越是难走，地上都是腐朽的落叶和杂草。人走在上面，鞋底不停的发出淅淅索索的摩擦声。眼看天就要黑下来了，众人不得不加紧路程，这里还不适合搭营。 一边拿着折叠铲开路，一边加紧着前进的速度。刘老汉走在人群的最前面，不停的辨认着方向。不得不说，这老头的记性还是不错的，在这种深山老林里，只来过一次的地方，他居然也能记得住。 “嗯，差不多了就在跟前了，俺记得当时那一片空草地边上有一棵枯死的大柳树倒在地上，枝枝叉叉的断的到处都是，就是这个东西把俺给拌了一跤，人摔在地上半个前身子就空在那个大坑的边上头，再差一点俺就掉下去的了，可把俺给吓坏哩！” 刘老汉眯着眼睛四处看着，太阳已经几乎就要落山了，只留下些许的余光。 “哎？好像是那里，在前面那里！”看了一会，刘老汉指着一个方向道。 “哎呀，我说老伯呀，你可得认准了路的啦，这天就要黑了，咱们得赶紧找到地方安营扎寨的啦！”张老板晃着大肚子，有些喘着气道。 一路走来到处都是半人高的杂草，众人都是边开路边走，体力消耗都很厉害，从中午出发到现在已经走了好几个小时，肚子也饿了，咕噜咕噜的直叫。 “嗯，还要多久啊老伯？”龙叔也有些喘气的问道。 “应该就在这不远处哩，俺看看哈！这草有些高，那棵死柳树被草给挡住哩！” 众人无奈只好稍微放慢了脚步，分散开来慢慢寻找着。 “哎哟，什么东西呀，疼死老子了！”众人正全神贯注的寻找着，突然听到了一声惨叫。 陈韬等人停下来分辨了一下，是张老板的声音，便都朝着他所在的方向走去，走近前一看，只见张老板一只大手揉着额头，折叠铲被扔在一边，他面前的草劈倒了一半，露出了一截粗壮的枯树干，上面还有一个深深的铲子印。 原来，这张老板一路劈砍早就有些累了，加上肚子又饿，迟迟找不到地方，心里觉得十分的窝火，便使劲的朝着几棵半人高的草植砍去，不料却是咣的一声闷响，草里头似乎有什么东西给挡了一下，张老板手上一个没抓稳折叠铲直接脱手飞了出去，正好砸在了自己脑袋上，疼的哇哇直叫。 众人把面前的草丛拨弄开，只露出半截，就听到身后传来了刘老汉的声音， “哎哎哎，对对对，就是这个，就是这个！那个大坑就在这儿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