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双鱼图案
或许是李兰儿的“大惊小怪”惊扰了李愚，他转过身来，一对死鱼眼盯住了她。 李兰儿和他四目相对，只看到两个毫无感情的空洞眼窝，瞬间被破防了，尖叫起来，连蹦带跳来到萧毅身后，埋头抱住他后背，瑟瑟发抖。 萧毅却嘿嘿笑了起来，有种恶作剧得逞的意味。 “你笑什么？”李兰儿问，随后又醒悟过来，“莫非是你？” “是！”萧毅答。 “我不信！” 但闻李愚说道：“信不信随你。” 这一次，李兰儿终于确定是萧毅的恶作剧了，在他后背狠狠擂了两粉拳。 萧毅畅然一笑，目注干尸，通过镇魂幡搜索李愚残存的记忆。 按照亡魂引所载，凡是被镇魂幡cao控的亡魂，就成了幡旗主人的奴隶。 rou身虽死去，魂依旧保存了死者生前的绝大部分记忆，只是残存记忆会随着时间逐渐消逝。 “东西都收拾好了吗？”萧毅忽问。 “嗯。”李兰儿答。 “那好，我们走。” “去哪？” “找个地方好好休息。”萧毅说完，将镇魂幡收入储物袋中，双刺乌梢则化为手镯缠绕在他手腕上。 随后，他凝神想了想，紧接着左手手指连弹，一丝丝火焰如飘荡的茧绸，落在附近的残尸上。 这些火舌看似柔软无力，温度和烈度却极高，刚一沾rou体，即开始燃烧起来。 “这是什么术法？”李兰儿诧异，在她的印象中，从未见过萧毅施展此术法。 “不知道，要不你给取个名。”萧毅笑着回应，似乎他也是初次尝试。 “不知道？” “的确不知，之前被镇魂幡所发雾气缠绕时……” 原来，这化气为火之术是萧毅被雾茧包围、生死系于一线之际，竭力运转逍遥诀，护体真气在巨力挤压下无意中激发的。 他刚刚仔细回味火焰被激发的过程，然后通过弹指将法力逼出体外，不想竟获得了成功，算是他创造的一式神通。 “快教我，我也想学！”李兰儿喜不自禁，双臂勾住萧毅的胳膊。 “自可教你，不过你法力低微，却未必能即刻练成。” “只要你肯教就行，我不急的。” 二人靠在一起，如一对恩爱的情侣，又像是一对没大没小的师徒，穿越夜色，往野牛帮寨外走去，渐行渐远。 伴随着离开的背影，李兰儿给弹火之术起名的声音不时响起，什么“火丝线”“火飘带”…… 在他们身后，散布的火堆正熊熊燃烧，李愚的干尸亦随之被付之一炬。 萧毅心中却没有太多喜悦，之前和李兰儿的互动仿佛是强颜欢笑，回首望了一眼，默默转过身躯。 那艳艳燃烧的火堆，每一丛都是一个曾经鲜活的生命，与己同类，又怎可能无动于衷？ 他甚至在想，这个勾着自己胳膊、抬首望天的佳人，她这笑若夜莺的样子究竟是不是装出来的？ “你这般看我作甚？生如夏花，光阴短暂，总是要着记令人高兴的事情才好。”李兰儿仿佛能读懂萧毅心思，脸颊露出两个酒窝，摆出一副骄傲的模样，“你这愁眉苦脸的样子，能改变什么，又有何意？” 萧毅闻言，喟然叹息，随后点了点头。 废土大地，有人活动聚居的地方，通常是以“沟”命名，绝大部分人迹罕至的地方则以“谷”称之。 之所以存在这么大差别，是因为一个地方一旦被称为“谷”，那便意味着此处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地缝，也必然是凶兽甚至是精怪的出没之地。 这些地缝延绵多远，有多大范围，有多深，没有谁查探清楚过。 它们就像一个个的迷，散布废土的各个角落，成为凡人唯恐避之不及的生命禁区。 某些特殊年份，这些深藏地下的精怪和凶兽有时会离开巢xue，四处觅食，继而进入人类的活动区域，对于凡人无异于一场浩劫。 当然，精怪来袭亦成了术士的高光时刻，他们组合杀怪，形成了帮会或宗门，其中本领高强的术士成为了首脑，统辖一地，号令万户。 犄角谷属于虫王门的势力范围，他们在这处无边的地缝中发现了一处灵石矿。 来此挖矿的，自然不是术士，而是被虫王门掳掠来的凡人。 这一日清晨，犄角谷外，来了一男一女的两名术士，正是萧毅和李兰儿。 这已经是萧毅获得镇魂幡后的第七日。 这七天时间里，他一直在调理身上暗伤，有所恢复后便苦心钻研亡魂引，以期掌握更多驱使镇魂幡的法门。 亡魂引所载高深之处，萧毅境界未到，不做此想，可某些简单的法门，他也做不到随心所欲。 镇魂幡就像是一件无上至宝，他虽已收入囊中，实际对其一无所知。 镇魂幡究竟是怎么来的，幡面是否全是由魂魄构成，如果是，为何他只能召唤出最后吸纳的这一百余亡魂，这些亡魂的应敌方式是什么，他都未获得验证。 他所能驾驭此幡的程度，或许还不如迷失了心性的李愚。 既然如此，溯源是很好的办法，萧毅从李愚亡魂中的记忆得知，镇魂幡来自犄角谷的灵石矿坑，自是要来看一看。 犄角谷的岩石种类特殊，石质软，谷口不过三四里宽度，植被不多，以沙生植物为主。 往谷口下方深入，反而变得越发宽敞，看不到边际，因水汽浓郁，渐渐出现高大的蕨类，郁郁葱葱，如深入绿色海洋。 到了天光完全映照不至的幽暗深处，变成了一个到处是孔洞和嶙峋怪石的不毛之地。 虫王门开设的此处矿坑还处于相对安全的地表浅层，不是强大精怪经常活动的范围，双刺乌梢目力非同一般，载着萧毅和李兰儿长驱直入，一路顺利。 当一条黑黝黝的石缝出现时，萧毅才收了坐骑，取出光耀珠，往缝隙中一头扎入，李兰儿紧随其后。 这是一座废弃矿坑，石缝后的木门早已腐烂，因不通风，坑道中弥散着浓烈的腐败气息。 在光耀珠的照耀下，两人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坑道中步入。 坑道低矮，两人直不起腰，只能勾着身体。 坑道中曾多处发生坍塌，用以支撑顶部的石柱就立在坑道正当中，碎石之下，压着散落的人骨。 这条灵石矿的开挖过程，也不知埋葬了多少无辜之人的性命。 约莫半个时辰过去，李兰儿在此压抑环境中久了，开始心烦且焦躁起来，秀眉紧蹙，呼吸粗重。 也就在这时，眼前突然开朗，已经站在一个滚圆型且十分宽敞的地下洞室中的边缘。 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空心石球，以鬼斧神工之力埋在了这里，连地面也是往下凹的，如同碗底。 地面中心处有一处石台般的凸起，台面上刻画着由黑白二色构成的图案，如两条鱼交错在一起。 双鱼两侧各篆刻着一行字——诸天炁荡荡，我道日兴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