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奉天阴司
“这和尚!” 一杖便打爆了奉天武判法体的僧人,从天空中一步一步落下,风清安仰头看着他,脸上露出莫名之色, “真够猖狂啊!” 轰—— 在僧人的声音传遍全城的话音落下不久,还有余音回荡之时,宫阙连绵,香火鼎盛的城隍庙上空,一方朦胧而浩大的大地,自虚而实,显化出来。 不过即便是只有修行中人才能够看到的一幕,也依旧像是蒙上了一层薄纱,格外模糊,看不真切,只能够看到连绵起伏的宏伟建筑,与在其中穿行的鬼神。 嘎吱—— 沉闷而厚重的大门开启声缓缓响起,一道似天齐高的宏伟门户,在这片浩大的土地上方显化,这是一扇真实无比的门户,其上书:奉天阴司! 浓厚的阴气随着大门的开启,喷薄而出,笼罩在奉天城上空,让空中投下的光都暗淡几分。 不过,这极为纯正的阴气也只是盘踞在奉天城上空,并没有对下方依旧按原先轨迹生活的百姓有任何滋扰。 阴司门户大开,阴气激荡,一股浩浩荡荡的神威也随之弥漫。 哗啦!哗啦! 甲叶碰撞的声音响起,两列身穿黑色铁甲,手持冥戈又或是黑刀的阴兵踏着沉闷的步伐走出,分列在门户两侧,全身都被甲胄包裹的阴兵面无表情,一股无声的肃杀之气弥漫在阴司入口处。 “城隍大人有请瀛海禅师入阴司论法!” 随着阴司门户的显化,阴兵列阵,一道低沉浑厚的声音门户后方响起,一尊绽放金黄神光,身披朱袍,手持玉笔铁卷的身影出现,看向从天穹中落下的僧人。 “霍,这和尚要倒霉了,他还真将奉天府的都城隍给惹出来了!” “哈哈哈,强龙不压地头蛇,外来的和尚也敢在这里嚣张,有好戏看了!” “这和尚还不一定敢进呢,进了阴司,能不能有个囫囵样出来都不知道呢!” 虽然只是发生在奉天城民居一角的事情,很多修行者都没有见过,但来自天龙禅院的僧人与奉天武判在空中的激战,基本被奉天城周边的修士目睹了。 一杖之下,鬼神法体就被打成光雨,毫无疑问,奉天阴司的脸被打了,这等情况下,奉天府的都城隍要是还没有什么回应,那才真是奇怪了。 阴司的颜面将因此荡然无存,不管是因为什么事情发生的冲突,那位都城隍都必须维护鬼神的威严。 “贫僧瀛海,还请施主引路!” 众目睽睽之下,金光灿灿,明光坨坨的金身缓缓淡去,原本有丈六之高的僧人化作人族本相,降在文判面前。 即便两侧俱是数丈之高的阴兵,可面对门户后方阴气厚重,似辽阔无垠的阴司,他依旧平静,面上没有丝毫畏惧。 “本官可当不了大师的施主!” 前来接应的文判官深深地看了一眼恢复本相的僧人,转身向门户后方的阴司行去,那门户翻涌的阴气,很快就将僧人的身影吞没,随后发生的一切,即便是能够见证这一幕的修行者望眼欲穿也看不见。 “这和尚,好大的胆子,这都敢进他就不怕都城隍一巴掌将他给拍成亡魂?” “你当都城隍傻呀,最多给些教训,这和尚一看就大有来历,要是下手太狠了,后面又蹦出来一位老和尚,嘿!” “就给些教训?那也太没意思了!这和尚都这么嚣张了,还当着这么多人,把武判官都给打爆了,这不将和尚收拾了,他们鬼神能有什么威严?” “你要是觉得鬼神没威严,你也可以学这和尚去挑衅一下,看看这鬼神能不能把你给收拾了!” “少来,收拾不了大和尚,还收拾不了我这小虾米?” “你要是元丹大修士,你也可以嚷嚷一句,跟都城隍论法!” “算了吧,我就是结成元丹了,也不敢招惹这位都城隍!” 随着僧人与鬼神的身影隐匿与阴司之中,城中注意到这一幕的众多修行者议论纷纷,即便是风清安都能够听到身边有几个家伙在窃窃私语,这奉天城中,潜藏于世俗的修行中人,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多。 “看不见啊!” 众多修士看着那一道显化在奉天城上空,很难注意不到的阴司门户,个个都是望眼欲穿,很想知道门户后面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可是看不见。 别说是那些想瞧瞧热闹的修士,即便是风清安,也只能透过门户,看到阴司中格外耀眼的一轮炽盛的金光,还有与金光遥遥相对的一抹佛光。 “阴司大门没有关上,这是什么意思?” “这意思还不明显,奉天阴司丢了颜面,关上大门,不让我们看,怎么把丢下去的面子找回来?” “那我们是不是能进去看看?” “你要是有胆量就进去看看,活着出来了就跟我们讲讲,那位和尚与都城隍论法都论了些什么?” “我哪有这资格?我才蕴灵而已,就连守门的阴兵都打不过去,哪有底气进阴司瞧热闹?” “看,有前辈进去了!” 众目睽睽之下,一名穿着破衣烂衫,手中拎着一根竹竿,腰间挂着一黄皮葫芦的老乞丐极为突兀的出现在耸立于城隍庙上空的阴司大门入口处。 “老乞丐想进去瞧个乐子,不知诸位可否给老乞丐行个方便?” 看起来邋遢的老乞丐露出缺口的烂牙,嬉皮笑脸,毫无正形可言,冲着两旁的阴兵拱了拱手。 两侧阴兵寂寞无言,如雕塑般的面庞,没有任何变化,也没有任何反应,那没有丝毫生气的死寂面庞令人胆寒,可老乞丐却是嘻嘻哈哈,无所顾忌。 “你们不吱声,老乞丐就当你们同意了,我这就进去了,你们可别拦着啊!” 没有得到回应,乞丐既不怒也不恼,撑着竹杆,一步三晃,慢悠悠地进了阴司,他的身形也很快被翻涌的阴气吞没,再也看不见。 “这是哪位前辈?” “不知道啊!” “谁认识?” 虽然老乞丐的模样很是邋遢,但当他的身形出现在阴司大门的一刻,便已经无需多言,这就是一位游戏人间的老前辈。 所以没有任何不自觉的家伙,对这位老前辈的打扮评头论足,前辈高人,有不为常人所理解的怪癖与喜好,实属正常,不然怎么叫高人? “又有一位前辈上去了!” 刚刚平静没一会儿的阴司大门处,一头蹄子上还沾着泥土,嘴巴里还嚼着一叠青草的老黄牛,被一名笑呵呵的老农牵了上去。 放牛的老农也没有跟阴司大门两侧的阴兵说什么,只是矗立在原地打量了大门两眼后,就踏向两侧翻涌开来的阴气,牵着黄牛进去了。 有了两位大修士的示范,观望到这一幕的修士哪还能不明白奉天阴司的意思,大门敞开,没有闭拢,就代表今日的阴司,任人进出,只要有胆量! 因此没过多久,又有第三位修士登上阴司大门,同样是一位光头和尚,大红袈裟,在色调暗沉的阴司大门处是如此显眼。 “哟,又是一名大和尚,这还真敢进啊,就不怕殃及池鱼,进去了出不来?” “你也太小瞧都城隍了吧,你知道人家在位置上都坐了多久?岂会因为这种事情祸及他人,而且你当人家是野和尚?” “这有什么好说的?谁还没个跟脚?没点来历?” 在奉天城各处隐于凡人的修士议论中,又有数名大修士接连闯入阴司,有丰神俊朗,玉树临风的白面公子,也有血气雄浑,血煞满身的魁梧大汉,更有玉面桃花,茜裙绛钗的谪仙子…… 一连数名修士闯入阴司,更是引得不少修士跃跃欲试,不过当看到一名修为差了许多的小修士想要进入阴司,却被翻涌阴气从大门处扫落后,不少修士就按耐住冲动,明白怎么回事了。 不是什么人都能够进阴司瞧热闹的,想进阴司,首先就得拥有无惧阴司幽寒之气的修为,那些大修士闲庭信步,意态潇洒,不代表小修士也能像他们这样。 “小大人,您什么时候带他们走?” 这时,一道充满期待的询问声,将风清安的心思从天上拉回地上,等风清安低头时,就看到一双双充满期待的眼神。 “现在就带他们走!”
同样看得火热,想进去阴司凑一凑热闹的风清安也没心思跟这些凡夫愚妇纠缠了,他们的诉求也就如此。 “你们跟我过来!” “是,大人!” 虽然风清安是路过的,对于汉子而言,这目光平静的少年郎,可比周围那些面目可憎的,街坊邻居要值得信赖,最少他的目光没有厌恶与反感。 “孩子给我吧!” 急着去阴司的风清安,等到汉子走进后,一手一个,就将这两只孩子托住,在汉子焦急而又茫然的目光中,一阵清风卷起,直接带着他离开这一处民居。 “公子,您回来了!?” 当风清安将汉子领到自己家中时,武夫们顿时围了上来,因为已经突破凡人的桎梏,他们同样能够看到显化在奉天城上空的阴司,在看到风清安的身影时,这些家伙的心神都安定了不少。 面对突发异象,这些处于罡煞境的武夫倍感无力,这等被动接受一切的滋味可不好受。 如果不是知道还有这位风二公子,他们现在只想离开奉天,免得待会儿发生了什么莫名的变故,牵扯到他们。 “嗯,我待会儿要上去一趟,你将他们安置一下,安排给他们两间房,或者给他们找些事情做做也可以!” 将汉子连同两名孩子领回平平无奇的三进大宅后,风清安跟赵管家吩咐道。 “是!” 虽然弄不清楚为什么风清安外出一趟就领回来了一名汉子,两名娃娃,但是赵管家没有多问。 这都是小事,他一眼就看出来这三人就是凡人,只是两孩子有几分灵气,但相比于这位公子说的话,显得不足为道。 “公子,您要上去?” “这么大的热闹,不去凑一凑,未免也太可惜了!” 风清安笑道。 “这位大人,您把我跟我的孩子领到这里来,打算干什么?” 一路之上,脚都没有沾地,几乎是被风裹斜着吹到这里来的汉子惊魂未定,连忙将两名都已经被变故给惊傻了,都忘记哭嚎的孩子搂在怀里,然后颇为谨慎的询问道。 “不干什么,你就带着孩子,在这里住下好了,原先的那处宅子,你应该是回不去了,自己找人将它卖了吧!” “这……” 听到风清安的话,汉子一脸茫然,有些不知所措。 数十年的邻居,在他家出了事之后,便是唾弃辱骂与指责,甚至想将自己家出的所有事全都推到他们家来。 这位分明就是他第一次遇上的公子,却是在他被千夫所指的时候向他伸出了援手,这让他有些想不明白。 “您不介意我的娘子是妖精?” “这里没人在乎,妖精?我都见多了!” 风清安看了一眼汉子,哂笑道, “好了,没时间跟你在这里浪费了,我要出去一趟,若是运气好,说不定还能将你家娘子给带回来。” “您能将我娘子带回来?” 汉子一脸错愕地看着风清安。 “别有太多指望,这和尚太凶。森淼,你去不去?” 风清安的目光看向从厅堂中走出的乌云踏雪。 “去!” “那就走了!” 白衣少年翻身上马,一片片金黄鳞片,顿时就在骏马浓厚的鬃毛下生出,浓密的云雾,也随着鳞片的浮现,弥漫而出。 眨眼间,少年身下的骏马便踏着云雾,升起天空,一白一黑二狼也跳上了云端,不明所以的汉子张大的嘴巴看着这一切。 不过很快,他就什么也看不到了,此刻异彩纷呈的奉天城上空,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rou眼凡胎便是如此。 “那位大人呢?” 汉子忍不住扭头看,向一旁笑呵呵的老管家问道。 “爹,大哥哥不就在那吗?” 脸上还挂着泪痕的女童抬起手,一脸的天真无邪,她眼瞳中,清晰的倒映天上发生的一幕,只不过她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