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决断
说完之后，林景也不再去看崔鄂之的脸色，而是招呼宋顺他们收拾东西，准备走人。 既然崔鄂之让这么多人在这儿敲锣，那今天的是戏是铁定演不成了，所以，也就没必要继续留在这里。 看到林景他们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崔鄂之不但没有任何欣喜，心里反倒是更加沉重。 林景回去之后，肯定就准备印书，一旦等他印出书来，将会掀起一场巨大的风暴！ 崔鄂之感到进退两难。 让林景继续在这儿演戏，会有越来越多的人看戏，然后慢慢的整个长安都将骂他！ 不让林景继续在这儿演戏，那林景就会去印书，然后这场戏将火速传遍长安，并且传遍整个天下！ 回到家，崔鄂之就直奔父亲的书房。 书房里，崔知温正在和崔神基说话。 “到现在仍然没有查出他的家乡在哪儿，他还有什么家人。” “很奇怪，就只能查到他从皇宫出来，然后由丘神绩带着去长安县衙录了户籍。” “他什么时候入的宫，根本查不到，他出宫之前的事也一点都查不到！” “很奇怪，就好像他突然从宫里冒出来的一样。” “世人都以为他是凭椅子获得了圣眷，但是其实，在他进献椅子的前一天就已经出现在宫里了。” “他的圣眷从何而来，不得而知。” “找不到他的家人，也没有亲朋，无处下手，不好拿捏。” “耐人寻味的是，丘神绩曾经曾经送给他三个仆人，其中一个使女来自掖廷，是上官仪的孙女，不止有才情，而且十分貌美，另一对仆从夫妇，也疑似密探。” 崔神基一直静静的听完，脸上的神情很是郑重，沉吟道：“这么说，找不到他的出身，无处下手，陛下又十分重视他！” 崔知温默然点头，越是打听他才越感到棘手，这家伙油盐不进，又无把柄可拿捏，偏又不知为何十分蒙陛下看重，即便他身为宰相也束手无策。 咚咚咚，门响了。 崔知温微微皱眉，沉声道：“进来。” 崔鄂之推门走了进来，合上门之后才发现书房里还有别人。 不过倒也不算外人，崔鄂之连忙见礼：“阿爷，世叔！” 崔知温皱眉问道：“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崔鄂之连忙解释道：“我让人带了些锣，锣声齐响，他的戏没法演下去，就收拾东西回家了，我让人盯着，确定他已经回去了。” 崔知温听了不由挑眉，问题就这么容易解决了？ 不过，随即他就注意到了儿子脸上并无喜色，反而忧愁之色更甚。 崔知温沉声道：“说吧，还有什么坏消息？” 崔鄂之低声道：“锣声齐鸣让他演不成戏，他说要回去印书，将书印成册满城派送，让长安城里伶人都演这出戏。” “还说，要将书册送给出城的商队，让这出戏传遍整个大唐！” 崔知温和崔神基豁然变色，这种后果有多可怕，他们都能想的到！ 如果别人这么说，他们肯定会嗤之以鼻，你谁啊？你说传遍长安就传遍长安？你说传遍大唐就传遍大唐？ 但是，他们不得不说承认以这出戏的精彩，真的能传遍长安，真的能传遍整个大唐！ 林景此人确实有大才！ 他的威胁确实真实有效而且让人害怕！ 崔知温和崔神基都不敢想，若这出戏真的就这么传遍了整个大唐，他们清河崔氏经营数百年积累下的名声会如何。 书房里的气氛近乎凝滞，崔鄂之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因为就是他惹下的祸。 崔神基一声叹息：“事已至此，只能求和，别无他法！” 世家大族要对付一个人，就算这个人没有破绽，还可以对付他的家人，他的亲族，总能找到把柄，从方方面面去打压去威逼，让这个人屈服。 但是，林景这个人，找不到他的把柄，也找不到他的亲人，所有的手段都失效了。 至于栽赃陷害，那更行不通，因为皇帝在那儿盯着呢！ 你对别人束手无策，别人却能对你重拳出击，除了求和还能有什么别的办法？ 崔鄂之艰涩道：“阿爷，世叔，我今天试探了一下求和，没想到此人十分小肚鸡肠，说有恩报恩，有仇报仇，说若向他伸手，他必砍断那人的手，绝不会善罢甘休！” 崔知温听了脸色微微一变，冷哼道：“什么诗才横溢，读了那么多书却一点仁义道德都没学到，竟如此睚眦必报！” 崔神基似笑非笑：“你求和不起作用，是因为你的身份不够。” 说罢，崔神基直接站了起来，笑道：“礼仁兄，小弟就先告辞了！” 崔知温点了点，起身相送。 送走了崔神基，回到书房后，崔鄂之立即问道：“阿爷，世叔什么意思？” 崔知温沉声道：“他的意思是，既然你出面求和没用，那就让我亲自出面！” 崔鄂之一听差点没跳起来，嚷嚷道：“什么？让阿爷亲自出面求和？” “阿爷可是当朝相公！他林景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九品校书郎！他有什么资格让阿爷亲自出面求和？” 崔知温沉声道：“时间紧迫啊，如果让他把戏文印出来发出去，那就无法补救了。” “到时候，整个家族都会蒙羞，固然林景会遭遇整个清河崔氏的打击，但是你还有我将会是清河崔氏的罪人！” “你应该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崔鄂之当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他素来自傲的世家子身份将会被剥夺，就父亲也将不再是宰相，世家的荣耀与富贵将与他再无关系。 崔鄂之低下了头：“我明白！” 崔知温叹道：“去见见他，约个时间。” 崔鄂之点了点头，步履沉重的走出了书房。 这一刻，他的心里涌起了nongnong的悔意，还有深深的怨恨。 不就是谋夺你的口红秘方吗？ 不就是把你打入大牢关了两天吗？ 不是最终也没把你怎么样吗？ 你不是守住了你的口红秘方吗？ 怎么还不依不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