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风雨预报

    “社长nim，为什么叫个厨子去修马桶？我们吃饭的时候怎么办？”任昌丁这位店小二夹着双腿，状似憋着某液体，扭扭歪歪地走到看报纸的黄政民身边抱怨道。

    “那你去修吧。”黄社长看也不看他，随口说道。

    “喔~我还是去隔壁借用吧。”任昌丁惟妙惟肖地演绎一位尿急者，匆匆忙忙往外跑，却与迎面而来报道上班的侑莉、秀英两个撞了满怀。“啊~真是。”顾不上斥责，他这一撞似乎放水的阀门有所松动，更加惶急地跌跌撞撞跑出去。

    “什么啊？”侑莉吊儿郎当的样子，回望了眼破门而出的任小二。

    “社长nim~”崔秀英叫的发腻，讨好地快速移动到黄社长身侧，轻轻给他捶着背。

    “怎么，又要提前支取工资吗？你们可是外聘钟点工啊，一次就坏规矩了，还想再来？”黄政民斜睨了眼卖乖的女孩儿，说话时不带一丝烟火气。

    “社长nim~”崔秀英发出了令她自己都起疙瘩的腻歪声音，摇晃着黄政民的胳膊。却见冷酷的社长不为所动，眼珠子转了一圈，立马换了一副凄婉的面容，带着哭腔突然嘶吼道：“黄社长~！”

    被吓了一跳的黄政民急忙扭过头问她怎么了。

    “茉莉（呆子剧中的名字）...茉莉她...”崔秀英像是陷入了极度悲哀，跌坐在地上，指着莫名其妙的权侑莉期期艾艾地涕不成声。

    “茉莉，怎么？”黄政民扭头回望，恰见瞬间变脸，也是伤心模样的权侑莉，并不疑有他。

    而这时候，坐地上的崔秀英背着黄社长一个劲给权侑莉使眼色。一俟黄政民转回来她又恢复先前上告无门的悲苦小白菜形象，手放在唇边，眼睑低垂，泪水在眶里打转转，让人不禁怜其柔弱。但，演戏痕迹太重了，不过对综艺来说又挺喜感的。

    “太过了吧~”在卫生间，隔着门缝往外瞅的徐灿浩腹诽道。

    “茉莉她…她父亲被查出来患有血友病，说不定她自己也会遗传，需要大笔钱做检查…”崔秀英状似泣不成声的说着。

    “真…”黄社长万分惊讶地回头看向面色带着不健康潮红侑莉（大家都知道某人是按剧设气成那样的）。

    权侑莉神思电转几息，最终考虑到要花钱的地方，还是咬咬牙应承了这个绝对坑爹的借口，哀切的哼哼两声。

    “哎~好吧。先结…半个月工资…”见两个女孩儿泪水就要滚出来，黄政民马上改口，预支给她们当月全部工资。

    “哏~社长nim~谢谢您。您对我们真是，真是太好了…”两丫头盯着黄政民从皮夹子里数钞票出来，迫不及待地接过揣进口袋里，抓住黄社长的胳膊忙不迭带着哭腔一阵感谢恭维他。

    “欧尼~票都到手了，你们的…钱…”就是这时候，赶来上班的允儿闯进店里，嘴里不把门儿地大嚷着露馅的话。见情势不对劲，两位jiejie不停对自己使眼色，这才堪堪刹住话头。

    “什么票？”黄政民狐疑地盯着允儿看了会儿，又低头瞧瞧两个还在装可怜的孩子。

    “叮铃铃~”店门头上挂着的铃铛作响。

    林允儿已锻炼出条件反射，非常敬业地回身行礼，喊着欢迎光临。

    “允儿啊，你真的能搞到菲利克斯的签售会票？给哥哥也弄一张吧~呐，这里是12万。”嘴里叼着一看就是出自卫生间摆放的报纸，衣服下摆也没扎好，任昌丁就以这副邋遢形象再次登场，冒冒失失地掏钱给允儿。

    “12万…”刚才，黄社长脑子里好像有一道电流闪现，他好像悟到了什么。记得，给两孩子的这月工资也是这个数字…

    “Boss，水管搞定…她们这是怎么？”几个丫头眼冒花样星星之光，眼睛随穿着脏兮兮白色背心，肥筒牛仔裤，臀后裤兜里耷拉着同样污渍满满的白毛巾，一身烦着油光腱子rou的徐灿浩出现在镜头里移动。他两条膀子上的纹身虽给打上了马赛克，却依旧挡不住潇洒不羁，又附着在其身上劳作后的男人魅力。徐灿浩向厨房里忙着切甜萝卜，配菜的任昌丁发问。

    任昌丁瞟了一眼跪在桌子上给每个外卖碗底贴小传单的女孩子们，朝大厨兼修理工耸耸肩，说：“又骗社长。”

    “oppa，给你。”故作娇媚之姿的sunny，捧着一条干净毛巾，状怀羞涩地递到面前这位和菲利克斯像极了的本店厨师手上。待对方接过了，她悄悄偏过脸，冲向跪着的三丫头露出挑衅的眼神。

    “哈~真是…”性子火爆的太妹茉莉堆起凶恶面孔，挽起袖子就想去教训这狐假虎威的，只会讨好卖乖的矮个儿，却被允儿和秀英联手拉住了。

    “还不好好反省吗！”黄社长见此，厉喝一声。“还是担心担心你们今天的100份外卖吧！”

    三个犯事的丫头一听到100这个数字立马叫苦连天。允儿还不时冲黄社长摆出讨饶的表情，可惜人家不稀搭理她们。

    当徐灿浩擦干净头面、胳膊，换了件干净外衣后，店里迎来了第一批客人。

    服务员兼着接线员的sunny站在门边恭迎这群大呼小叫的女宾客。她们是在网上提前报名后，抽取的幸运者，来参演此次活动，客串一下食客。

    “喔，看看！这些死丫头当这是那儿呢~居然敢对oppa动手动脚？！”权茉莉又开始挽袖管，欲出面教训那群涌进来后就围在自己爱慕的大厨面前，居然还不时摸摸他的手，捏捏他的胳膊，简直岂有此理！

    与此同时，店里的电话作响。Sunny飞快拿起听筒，用甜得发腻的声音对答：“您好，这里是鱼家老店，现在是1号服务生sunny正在为您服务。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吗？”这丫头把“1”一词咬的特别清晰响亮。“nae，我知道了。会马上安排人给您送去，感谢您对本店的支持和照顾，谢谢。”sunny估计是恶补了有关通信接线员小姐的手则，说话的腔调对比那些专业的，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她飞快拿起笔，在便条上写下一式两份的外送单，再唤过小二任昌丁，让他转交给大厨和外卖人员。（打电话的是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他们今天送的外卖主要是针对这一区的孤寡或病患等家庭有困难的人群。写外送单只不过是为了节目效果。）

    “好啦，你们几个。都准备好开始工作吧。别再给我整什么幺蛾子了，不然这月工钱…哼哼~”黄社长摆出一副被拖欠了租金的包租公模样发话了。三个丫头顿时如蒙大赦，一溜烟跑出门去。不大一会儿，她们戴着印有节目组和小店logo的红色行车安全帽，提着外卖铁箱重回店里。

    黄社长出面请各位女客入座。任昌丁进入厨房帮工。徐灿浩从即刻起开始累死累活的机械运动。调酱、炸臊子、烫面，然后捞面放碗里搁凉，再淋酱摆放蔬菜丝儿。最后交给任昌丁贴膜，黄社长配小菜，丫头们按单取面装箱。装满后带走，骑着后备箱插了面印有帮帮团口号旗子的小绵羊奔赴江#北各地。这就是他们今天的重复工作流程。

    “秀英啊，你去哪儿？”三丫头把铁箱放在摩托车后面的斗挂里后，骑上车整装待发。

    “东光教会街。那儿好像今天有义卖，我得去两趟才行。”崔秀英看了眼便条后塞进马甲口袋里。

    “哦。辛苦了~”侑莉装起大姐头来，笑着拍拍高个儿的肩膀。

    “欧尼~来喊口号吧。”不管上哪儿的镜头，都要宣传自己的团队。这可是艺人手则啊~允儿下了车，走到两人身后。

    “好啊~来吧。”侑莉。

    三女手搭手，喊了句少时的口号。秀英又搂着两姐妹的脖子，高喊一声加油。随即戴头盔的小脑袋们用力撞在一起，她们又捂着额头分开，笑得很开心。

    一旦出了店，她们就不再是情景剧里的身份了，而代表的是少女组合成员的身份，开始她们的公益行动。

    而店里，每隔一会儿，节目组就会为其输送新客，不至于让画面太冷清。

    徐灿浩饰演的是一位冷冷的，长的像国民巨星的厨师，也是这家店维持生存的唯一道理－－－不仅要靠他的手，还要靠他那张脸。So，其实大多数时候他能压社长一头，这也是为什么店员们都会讨好他的第二个理由。

    “oppa，那边客人给你的。”sunny在递单的时候，随手将一个礼品盒子丢在流理台上，显然对这事儿不仅见怪不怪，还不屑一顾。

    徐灿浩面无表情地望过去，见是陆莉娅和其他人的女助理们扮成一群中学生在冲自己羞涩地眨眼，差点没憋住笑，嘴角不停抽搐，忍不住转身躲开镜头，装作洗手。

    “oppa，这个…晚上…”sunny扭扭捏捏又开口了。“这里。”她趁黄社长收银的时候，把一张电影票悄悄塞到盘子底下，等徐灿浩转过身来，指指地方，随即做贼似地跑开。

    ‘呵呵，这丫头还真是本色出演啊。’徐灿浩心里想着，动作却是按剧情来，拿上那张票子，随手给了忙着洗碗刷碟的任昌丁，说是送他了。

    “我回来了。”不愧是以力量著称的少女，允儿一手提一个大铁箱，如同无物，快步走进店的最里间，把它们交给任昌丁。再回身到门前，掏出大把零钱和收据便条给黄社长。这一套熟稔的动作下来，让徐灿浩都怀疑这丫头是不是什么时候在外面打过工。

    “给。”惜字如金的徐灿浩把一杯水放到坐在位子上休息的允儿面前，然后返身回厨房继续煮面。

    允儿也不客气，一口气喝完了水，溜到厨房门前，看着任昌丁在配小菜，随手拈了块泡菜萝卜丢进嘴里。“嗯~果然还是我们店的萝卜够脆。”允儿要扮演的，就是一个和她本身差不离的大条神经女，还有点儿不讲究的形象。她感叹完，挨个把三个指头吸允一遍，然后又准备去拈颜色鲜黄的甜萝卜。

    “喂，我说同志。拜托你让我把这盘装完吧，不要我切一块你吃一块行吗？”任昌丁不耐烦了，cao一口锦江下游的土话，就好像一名朝鲜逃来不久的无籍者，很是流里流气的对允儿说。

    “我说这位大叔，明明是你切太慢了好伐~”允儿继续舔舔手指，不屑地说道。

    “什么，你（意思是没用敬语）？大叔！？呀，你这没教养的丫头…”任昌丁抬手欲打那没礼貌的丫头。

    “炸酱面好了。”徐灿浩的一句话救下了允儿。任昌丁连忙收回手和迈出去的脚步，抓紧打包装箱。

    “呀，丫头，把这些自己装进去吧，哦？你们今天每个人可要完成100份的配送额啊~”任昌丁一提这个数字，允儿便整个人都xiele劲，嘴里嘀嘀咕咕算着自己已经送了多少了。任昌丁见她这副样子，不由窃笑，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完全忘了刚刚那茬，十分大度地拍拍“没教养”丫头的肩头，让她加油干。

    “走开啊~”允儿不耐烦地甩开肩上的爪子，提起装好的外卖箱，头也不回的大步走出去。

    一直忙碌到晚上7点，中途又让人替下徐灿浩和任昌丁，才堪堪完成了今天的300份额（算上店内业绩）。

    “辛苦了~”

    “nae，大家都辛苦了。”

    “干得不错。”节目组进进出出地收拾器材，和一众演员互相道谢。徐灿浩虽然累得胳膊快断了似的，还是不得不起身做足礼节，即使是做样子，这会儿外面围满了人在看着拍照呢。

    “呀，sunny啊~帮帮忙。”徐灿浩皱着眉头，指指自己肩胛骨，示意今天除了黄社长，最轻松的一个来帮他松松肌rou(店小，马上要开拍感想记录，经纪人、助理这会儿都在外面候着）。

    任昌丁和送外卖的三个丫头也累得够呛，可这会儿当着这么多人面还不能放松形象，只能一个个坐在位子上像木头人一样，连话都懒得说。要么玩手机，要么放空心神，等着最后的采访记录。

    “辛苦了。”老大哥黄政民和他的助理买了几盒提神补品进来见人就发，给拧开后，一瓶一瓶递给围在一张桌子前的众演员们。

    “政民哥也休息下吧，待会儿还要录制。”任昌丁谢过，拉出椅子让今天数钱数到手抽筋的黄社长入座。

    “啊~啊~轻点儿！呀，起开，让sunny来就好了，你们俩捣什么乱。”徐灿浩没好气地斥责俩乱使劲的食神丫头。

    “喔~灿浩啊，你可真是，那句话叫什么...啊~身边有福气自己却不知道啊（中国的一些谚语、俗语、成语传到韩国就变了样，大家且听着吧）。”见徐灿浩被三个丫头服侍着，任昌丁忍不住打趣他。

    深蹙着眉头的徐灿浩，只觉得左肩胛越揉越疼，额头上不觉间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渍。“前辈，借用您刚刚说的话，这丫头就是分不清大酱和狗#屎...啊~啊~疼啊！”徐灿浩火气蹭地就上来了，猛然站起身怒视身后的丫头。最烦允儿这丫头有时候不分轻重，明明自己真的在疼还要照着伤处捶，要不是顾着是在外面，真想抽丫头一顿屁股。

    “oppa怎么了？”实际上挺细心的允儿没管瞪着自己的那双眼睛，而是发现面朝自己的徐灿浩额头和鬓角留了好多汗，手一搭上他的额头顿觉过热。“oppa，你没事吧？”其余人察觉到这两人不是在闹，连忙凑过来七嘴八舌地问他，连正在谈话的导演和架器材的工作人员也望过来。

    “怎么了，你的肩？”黄政民走到徐灿浩身后，看着他总是捂着后背。“让我看看。”

    徐灿浩也没矫情，实在是忍的有点辛苦。

    “啧~都肿了，你小子怎么不吭声！”黄政民才把他衣领往下拉一点儿，就见着徐灿浩那条狰狞的刀疤周围红肿一片，沿疤痕一线特别显眼。

    “是吗？难怪...”徐灿浩自己倒不怎么在意。

    “啊~怎么办，这个样子？”几个丫头捂嘴惊呼出声。

    “没事吧？”申导赶过来，全珍雅也急忙跑了进来。外面不知情的围观者也出现了sao动，闪光灯瞬时连作一片。

    黄政民又扒开徐灿浩的衣服给几位看。全珍雅忙要求去医院，申导倒没阻拦，跟着出言安慰。

    “唉~没事，再挺一会儿，录完也没多久...”

    “oppa！”允儿不待他说完就急躁地叫唤。

    徐灿浩笑着还待推辞，可外面突然下起的雨改变了他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