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自小学始

    ‘唉，自由的日子离我而去咯！’徐灿浩一边想着，一边提起新书包搭在肩上。坐在玄关的台阶上，拖拖拉拉地穿着鞋子。

    “灿浩啊，你是不想上学吗？这么磨磨蹭蹭的，今天只是第一天，你就想迟到吗？”徐母一身黑色职业正装在身，站在灿浩的身后，不满的盯着他。

    “啊…，知道了，知道了。娘娘~！”徐灿浩敷衍的回答到，说到后面飞速地穿好鞋夺门而出。

    “呀！”徐母怒视着仓皇而逃的身影，随即笑出声来，“臭小子！”

    全州市完山区三川洞新星小学（现阳地小学，连着的就是阳志中学）。

    徐灿浩望着眼前的校门，迎面而来的校园气息（旧书桌，新课本，泥土等等混杂的味道），让他不禁沉醉。想到活了三十几年了，又将踏入学校还是坑爹的小学，一时间纠结万分，有期待…又有满头的黑线。前世的他从小学到初中都是成绩优异的好学生，直到高中因为各种原因成绩变烂，知道考好大学无望，不想给家里增加负担，放弃了高考，离家务工。其实他是很想上大学的，特别是几次去看望读大学的meimei，都是感慨万千。他也喜欢过明星，练过舞，喜欢唱歌、足球。高中组过舞团，拿过奖，那是他自认，最值得回忆的学生时代，除了那青涩的恋情。

    “在想什么呢，灿浩？不要怕，mama会拜托申校长给你安排一个好点的班级。而且mama也在这里工作啊，会去看我们小灿浩的。”罗mama摸着儿子的头，温柔地安慰着发呆的徐灿浩。“走，我们进去吧，让人久等可不是应有的礼节哦。”徐母揽着小灿浩的肩膀，向校内走去。

    “哚，哚。”

    “请进。”听到办公室主人的回应，徐母才伸手推开半掩着的门，拉着灿浩走进去。

    “申校长，您好。”徐母放开搂着儿子的手，向坐在办公桌后的老人鞠躬问好。

    徐灿浩也跟着鞠躬，他倒是不反感这一礼节，何况对面的是一位白发老人。

    “哦，呵呵，是秉珍啊（金mama小时候的名字，现为金英知）。哦，这就是我们灿浩吧，嗯，长的像他爸爸，以后一定是个坚强的男子汉。”看着眼前老人热情的走到面前，想要伸手摸自己的头，徐灿浩本能的想要退后。但马上反映过来自己要适应，就这样迎着老人和蔼的目光，牵强地扯动皮rou露出一个难看的微笑。

    “灿浩啊，还认识我这老头子吗？”申老爷子笑眯眯地看着他，不停的抚摸着灿浩柔顺的头发。

    “呵呵，申伯，您来看灿浩的时候，灿浩才满月呢，怎么可能会记得您呢。”罗母站在一旁笑呵呵的帮徐灿浩作答。

    “呵呵，这倒是我这做爷爷的不是了，一晃这么多年了，孩子的…孩子还好吗？”老爷子急忙的改口，也知道有些话不好当着孩子说。手上停止了动作，就这样放在小灿浩的头上，望向徐母。

    “嗯，灿浩好多了，不然我也不放心将他送来学校。”徐母依然微笑着回答道。

    “那就好，那就好。佑直那小子退伍了在干什么？”申校长放下手，又把话题扯到徐爸身上。

    “额…”徐母看着老人，又看了看自己的儿子。“校长，先给灿浩安排一下吧。”

    “哦，你看，人老了，记性就不好了，忘记了我们小灿浩的事情。”老爷子尴尬的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拨通。“叫董老师，对，请他来一趟。”说完，转身坐回到椅子上。

    “秉珍啊，放心吧，董老师脾气好，书也教的不错。而且他们班的学生也大都是好学生，你也接触过。”老头子笑着对罗母说道。

    “嗯，我知道，校长，谢谢您这样的安排。”徐母又一次鞠躬答谢。“灿浩啊，快谢谢校长。”徐母微笑着拉了拉儿子的小臂示意道。

    徐灿浩微微犹豫了下，‘校长怎么说啊~~没办法了’。“ko.ma.si.mi.da（小孩子常用答谢长辈），ha.bo.ji（爷爷）。”徐灿浩小脸都快憋红了，想好了说辞，糯糯地说了一句。

    “啊，哈哈…我们灿浩啊，真是可爱啊。真乖！”申老爷子看着小正太，被一句爷爷叫得心花怒放，眼睛都笑没了。翻找着办公桌的抽屉，“来，灿浩啊，爷爷给你的。”

    看着老爷子手中的巧克力，徐灿浩：‘真当我是小孩子啊！不过巧克力谁不喜欢呢！’想到此，上前一步就想接过，突然又止步看向身后的罗母。看到罗母微笑着点了点头，这才放心的接过老人手中的东西。拿在手中，正准备转身回到原位，又猛然想到礼节。双手拿着巧克力垂在两腿间，弯腰低头，笑着露出缺了一颗牙的上排牙，“谢谢您，爷爷。”

    “哈哈，太可爱了。秉珍啊，你可有福气了，一个男孩儿，一个女孩儿，以后肯定都…”老爷子话没说完，被响起的敲门声打断，连忙坐正了身子，摆出严肃的神态。“请进。”

    “校长，您找我？”一个戴眼镜的年轻男子推门进来，看了一下徐母和徐灿浩笑着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嗯，董老师，这是罗老师，你应该见过。这是她的儿子，徐灿浩。以后就分到你的班上了，要好好照顾下他。”申校长指着母子二人，向男子介绍道。

    “好的，我知道了，校长。”眼镜男子恭敬地一鞠躬答道。

    “好，你带灿浩去班上吧。入学的事情我这边处理就好了。”

    “好的，校长。打扰了。”董老师说完，向徐灿浩招手，同时向旁边的徐母躬身示意。徐母也微鞠躬回应。

    徐灿浩看着金mama，得到罗母‘去吧。’的指令，才向申爷爷和母亲两人鞠躬道别。

    “啊，是个很有礼貌的孩子啊。”老头子笑着站起身。

    “嗯，董老师看起来也是个不错的人呢。”罗母也微笑着没有正面接过老人的话茬。

    两人相视而笑。申老头叹了口气说：“佑直那孩子还好吗？”

    “我们都是为了孩子，现在不都好起来了吗？佑直哥他…”

    办公室里的谈话暂且不表。我们的小灿浩跟着董老师一路来到二楼的教室，听着前面男人碎碎念叨的校规、注意事项、介绍学校，小灿浩是一个头两个大，听不懂就罢了，这念经似的语调，不知道这位老师排练过多少遍了。

    走到挂着A－2牌子的教室门口，前面的男人停下脚步，整理下衣服，清咳了一声。随即推门而入，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一个个小孩子连忙回到自己的位子上正襟危坐。徐灿浩看着这熟悉而又陌生的场景一时陷入了回忆，愣愣地站在教室门口。

    “咳咳，嗯。”董老师似乎很满意现在这种效果，笑着说：“今天我们班来了一位新同学，大家欢迎！”说完带头鼓掌。可是，我们的小灿浩还呆呆地站在门口出神的望着眼前的事物。

    “咳咳，嗯，徐灿浩进来，快点啊。”董老师见自己咳了两声依然不为所动的小灿浩，不禁头大。上前两步，拉了拉他的衣服。

    “啊，哦。”徐灿浩反应过来，飞快的一鞠躬，走上讲台，却没注意台墩，被绊了一下，差点没飞扑出去。

    “哈哈…”教室里瞬间爆发一阵哄笑。

    “好了，好了，你们就是这样欢迎新同学的吗？”董老师强忍着笑意对着讲台下的学生大声喊道。“做一下自我介绍吧。”转头对徐灿浩说。

    徐残浩只感觉自己心跳加速，脸上的温度迅速飙升。‘nnd，三十几岁的人了竟出这种洋相！’听到董老师的话，立即摆正了身子，调整过心态，大声说：“徐，灿，浩，伊密达！男，6岁，以上。”

    “哈哈…”又是一阵爆笑，这回董老师也忍不住加入到其中。

    而徐灿浩找回了三十岁该有的厚脸皮，不为所动。等着笑声渐小，也不等老师安排，自己走下讲台坐到最后一排空着的座位上。听着耳边不时传来的学语，“男，6岁，以上。哈哈…”，其他孩子的偷瞄，我们的小灿浩依然是不为所动，将书包放进课桌里，开始放空。

    ‘啊西，度日如年啊，简直！’我们的小灿浩过了3分钟热度，上了两节课后实在是…‘哎西…一三十岁大老爷们儿和一群小P孩儿挤在一个教室，背99乘法表，读ABCD！啊，要疯了！’徐灿浩趴在桌子上一脸痛苦的望着窗外，‘也就韩语课还能学一下。啊西，真的要疯了！’想着想着，小灿浩不耐烦的一推桌子，挺直了身子向后靠去。

    “啪啪…”正在讲课的女教师拿着手中的教鞭狠狠地拍了两下桌子，“坐在最后面的那位新同学，是对老师的讲课方式有意见吗？”女老师瞪着眼用教鞭指着徐灿浩训斥道。

    徐灿浩正靠着椅背，摇头晃脑的想东西，被老师这一通怒吼唤回神。连忙起立说：“nae，sam（老师）！徐灿浩伊密达。”

    “哈哈…”班上的学生觉得这个新来的真的太搞笑了，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啊。

    徐灿浩看着这些笑得前俯后仰的小p孩儿，明白自己又摆乌龙了，连忙向老师道歉。

    “你到底有没有听老师讲课？都上英语课了，你桌上还放着韩语书，这是作为学生的态度吗？”女老师走到小灿浩的课桌前，用教鞭点了点桌子上的书，又不疼不痒的打了两下他的肩膀。

    “我的韩文不是很好，烦请再重复一遍。”徐灿浩实在是没办法了，只有硬着头皮用英文来解释了，想想既然是英语老师应该不会太难堪。

    “哇～～”一众小孩儿不约而同地发出一阵惊呼，目带好奇和幸灾乐祸地意味望着两位交锋者。

    “咳咳！”女老师一边敲着桌子，一边重重地咳了两声，制止众位喧哗。又收回视线盯着眼前一本正经的小灿浩说：“徐灿浩同学，你这是在…挑衅？”女老师有点诧异于这个学生的发音，‘嗯，很纯正的美式，ke.dae（但是）...这是什么态度啊！’，想到此，女老师忍不住加重了手中教鞭的敲击力度，抽在徐灿浩的手臂上。“你是韩裔归国？”女老师语气凶悍地问道。

    “a.ni.mi.da（不是）！”徐灿浩根本不在意这点小疼痛回答说，“老师，如有冒犯，请多见谅。”说完，向老师一鞠躬。

    女老师倒是越来越好奇了，弄不懂一个土生土长的韩国人竟然英语要比韩文好，真是奇了大怪了。“你的英语学自哪里？”女老师不禁好奇了。

    “我自学的。”徐灿浩被问的头大，都不知该如何圆谎。只有解释道：“我喜欢看英文电影，听英语歌。大部分时间精力都用在了学习英语和音乐上面了，所以…”

    女老师被震住了，‘一个六岁的孩子跟我扯这些听起来不可思议的事，我竟然信了，这，这个世界太疯狂了，还是他…根本就是天才？’女老师呆呆地望着小灿浩，不断的想着各种可能性。

    “sam，sam！”徐灿浩看着女老师发呆的样子不由好笑，但还是装出一副恭敬的样子，“sam，今天是我第一天上学，也是第一次上英语课，请老师多多关照。”说完向着老师一鞠躬，他可不想第一天就惹麻烦，还想从头认真学下韩文和历史。虽然想过跳级，但也要乘着前面空闲的时间打好基础。高中的知识，他的认知只是浮于表面，该忘的也忘了，真正接触了还能懂多少自己也没有把握。

    鉴于小灿浩的态度良好，而且看起来也不像是在说谎，重点是自己教的学生里英语这么好，说不开心，没点小心思那是假的。所以，女老师小手一挥算是揭过了，从此上课也不怎么管他，偶尔会叫徐灿浩回答一下别人答不上的问题，显摆一下。

    徐灿浩仅一天就发现在韩国礼仪做足了很重要，当然自己的年龄也是优势。他是一个完美主义者，在某些方面有强迫症，还有点‘自虐倾向’。既然决定活在当下现实，就不会走老路。追求自己的梦想，实现上一世未圆的愿望，活得精彩，依着自己的本性过活，是他这一世的目标。同时，也会像爱自己的亲mama，亲meimei一样爱这一世的家。强大自己，保护家人，不再留下遗憾，这些都牢牢地刻在他的心上。

    人非草木，这6年多，从一开始生下来不哭不闹，不主动吃喝，到浑浑噩噩地度日如年，不笑不说话，足不出户，这些于他来说是一种惩罚，对徐爸和罗妈何尝不是一种煎熬和折磨呢。伴着他成长的日子，两位是流血又流泪，但却从来没有放弃过他们的儿子。对他的麻木也会生气暴怒，但父母的内心却是在经历着千刀万剐之刑，默默地承受着，互相安慰鼓励着。对他的包容、关爱、理解等等所做的一切，让徐灿浩想起来心里只有愧疚和感动。